晚上已探讨了太多改变未来的事情,大家转而想象着过去也是真实的、活生生存在。
过了不久,玛吉又进了厨房,当她回到客厅时手里端着三大份点心。主要是蛋白糖蜜饯添加了莓子和炼乳,并做成她想象中的波浪花型。接下来是罐装的草莓奶油冻以及一大玻璃碗雪利酒制成的屈莱弗甜食。
“玛吉,你太客气了。”詹姆斯声言。
当客人们异口同声地称赞约翰的妻子时,虽然简谢绝了屈莱弗甜点,可她还是尝试了前两道点心。
“我认为,”格莱克评价道,“英国美味的甜点可以取代性欲。”
吃过甜食后,格莱克和约翰负责清洗盘子,其余人都围坐到火炉旁。当玛吉把茶具拿出来时,她感到一阵阵暖意。入夜以后,屋里变得有些冷。她点着了一个蜡烛发热器加热茶杯。火噼噼啪啪地响着,橘黄色的火星散落在破旧的地毯上。
“我知道喝咖啡对健康不好,但不得不承认和甜酒一起掺着喝,风味绝佳。”玛吉注视着大家,“有谁想来点,这里有杜林标甜酒、君度橙酒和金万利甜酒。不过不是家酿。”
用完餐后,玛吉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她分发着咖啡杯。晚餐已经结束,屋外竟起了风。透过敞开着的窗帘,她可看到松树枝的影子在窗外不停地挥舞着,而室内则是一片祥和静谧、令人宽慰的气氛。
简似乎体会到了玛吉的心情,轻轻地念着:“教堂钟声已过午,尚有佳蜜伴馨茶?”
玛吉心想,那些话都言过其实了,尤其是报刊语言。历史就是由一连串的危机串成,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生存了下来。约翰也为现状担忧,但事实上玛吉很清楚时局不会改变多少。
戈登?本思顿慢慢地放下探测笔。他刚才用拇指和食指紧捏着探测笔,并注视着笔尖在眼前颤动。只要他拿着笔靠近塑料贴面板,笔尖就会准确无误地传来滴答滴答的节奏声。不管他捏得再怎么紧,节奏依然故我。当他侧耳倾听时,节奏便开始膨胀,声音仿佛超越了他周围嘎吱作响的气泵声。
猛然,戈登狠狠地把笔甩掉,桌子上留下一个黑印,笔尖的铅头断了,笔杆和上面的黄漆也被摔得粉碎。
“嗨,嗯……”
戈登急忙扭过头来,阿尔伯特?古博就站在他身边。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呢?
“我与格兰第坎德博士核查过了,他已经把所有的设备全部关了。”
“是你亲自核查的吗?”戈登喘着气,尽量克制住自己,但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却是空洞的声音。
“是的,他们对我几次三番的核查已经厌烦了。”古博无精打采地说,“这一次他们甚至连墙上的电源插座也拔掉了。”
戈登沉默地点点头。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是怎样?”戈登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们已经连续工作差不多四天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陷入了僵局。”
“此话怎讲?”
“在我们的清单上,格兰第坎德博士是最后的低温工作组。我们已经分别让大楼里所有的工作小组切断了电源来测试干扰。”
“没错。”
“这说明杂波不是从大楼传过来的。”
“嗯。”
“所以我们可以推知干扰信号不是来自外界。”
“我们缠在仪器上的金属丝就足以证明,”戈登注视着磁体上包裹的金属丝,点头表示同意,“它可以屏蔽杂乱的信号干扰。因此,一定是我们机器的内部出了差错。”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古博焦躁地询问,“也许原子发射光谱仪影响到实验,这也说不定啊?”
“咱们不是已经核查过设备了。”
“但仍然有干扰。”
“不,”戈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定另有其因。”他伸手抓起一摞x-y坐标记录图。“你看,这是我在两个小时里记录下来的。”
古博翻阅着红色方格坐标,“看起来和杂波有区别,你看,这些波形呈现出有规律的起伏。”
“我试图屏蔽杂波,改变状况。”
“结果呢?仍然有杂波吧?”古博急躁地说。
“不是这样。”
“嗯?怎么不是?”
“你看,我从杂乱的波形中记录下这些波峰,注意它们的间隔。”古博把这些图纸摊在塑料贴面桌板上。顷刻,他说道:“我观察到,这些波峰只有两种不同的间隔。”
戈登用力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也注意到了。大量的背景杂波混合着有规律的波峰——该死,如果我能知道这些杂波从哪里来的。”
“你是怎么接收到这些波形图的?”
“只要锁定相关器,排除真正的杂波。这样的波形,这种间隔——也许信号一直就未消失过。”
“我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图纸。”
“我们总以为那是些垃圾,傻瓜才会去研究垃圾。”戈登自嘲地摇摇头。
古博皱起眉头,两眼茫然地注视着远方,“我不明白这些讯号怎么与核共振扯上关系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没任何关系。”
“但是,该死的,这确实存在。我在测量核共振时,只要涉及高速旋转的原子核,这些讯号……”
“它们不是核共振。至少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种简单共振。有些东西附加在了旋转的原子核上,但是……等一等。”
戈登低头盯着坐标图表,右手下意识地扭动着他蓝色皱乱衬衣上的扣子,“我想这些讯号不是由共振造成的。”
“但是,正如我们所绘制的图表那样,那些杂波讯号是伴随在原子核共振中的。”
“是的,但这些杂波讯号呈现出稳定的规律。”
“嗯,没错。”
“也许这些杂波讯号来自于某处的爆裂。”
“为什么呢?”
“该死!”戈登一拳砸在桌子上,刚才断裂的铅笔再次飞了出去,“你就不能试着找到合理原因吗?为什么每一个学生都要等现成的答案?”
“好的,我尽量吧。”古博眉头紧锁,一副焦虑的表情。戈登明显地看出古博太累了,根本就无法思考。实际上他也很累了,几天来他一直被这个噩梦般的难题困扰着,每天只睡一小会儿,吃着油腻的快餐。天哪,他甚至没有时间做些慢跑锻炼。还有潘妮……上帝,他最近都没认真地看过她。昨晚在睡觉前她突然躁怒地对他说了些什么,直到今天早上他起床穿衣服时,才想起她的话。他回到家一定要向潘妮道歉。如果他真能回到家的话,戈登苦笑着,因为假如他放弃解决这个难题,他就会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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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嘿,你看,”古博说道,戈登从沉思中苏醒。“正如几天前我们刚开始查找杂波信号来源时你所说过的那样,如果把这些杂波信号看做是以时间间隔长短为基准的输入信号,我们的信号探测笔以同样速度在图纸上画过,不是吗?”戈登点点头。“这些波峰的间隔为一厘米,往后持续为间隔半厘米。有一厘米的停顿,既而发展为间隔三分之一厘米。”
戈登突然明白了古博的用意,但他让古博继续说完。
“这些杂波讯号是以时间间隔分布,而不像是振动频率。”
戈登点点头。很明显他正盯着左右摇摆起伏的探测笔。“一些讯号突然闯入到我们正在进行实验的电磁频谱仪里,”他咬了下嘴唇,“这些讯号有长有短。”
“没错,”古博使劲地点着头,“就是这样。”
“短的间隔,长的间隔……短、长、短、短,像是……”
“密码。”古博断言。
古博舔了下嘴唇,凝视着坐标图。
“你会用莫尔斯电码吗?”戈登平静地问道,“我不太会。”
“嗯,会用,很小时候就会。”
“按我所记录数据的顺序,把图纸排列开。”戈登站起身,重新打起精神。他捡起地上断裂的铅笔,放入铅笔刀内,转动手杆。铅笔刀发出粗糙的摩攃声。
***
当伊沙克?莱金走进核共振实验室时,甚至是平日的访客都能认出他。这个实验室除了海军捐助的战余物资的电子军事装备,以及授予者转让给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巨大磁体外,实验室几乎是由国家科学基金投资建设的,但更确切地说,实验室是属于伊沙克?莱金的。他在麻省理工学院十年来的杰出工作建立了良好的声誉,他的研究工作经常闪现出过人的才智。他先后在通用公司和贝尔实验室工作过,每一步都在不停地往上爬。当加州大学要在史贵普斯海洋研究所附近建立新校区时,他们选择了莱金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莱金在政府中有些莫逆之交,所以当他进入加州大学时,便携带着大量的政府投资款项。这些钱为中级教员建起实验室以及购买设备。戈登是莱金找来的首批到这儿施展才华的人之一。但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就处得不好。当莱金走进戈登实验室时,这里总是乱糟糟的,一团纠结的电线差点绊倒他,一个杜瓦瓶摇摇欲坠,这令他有些愠怒。
莱金对古博点点头,轻声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四周看了看。戈登向莱金总结了他们排除杂波信号的过程。当古博详细阐述数周来反复检查设备的情况时,莱金点点头,淡淡一笑。古博继续阐述时,莱金便四处查看,按一下这里的按钮,或看一下那里的电路板。
“这些电线接反了。”莱金说,手里拿着用夹子固定着的金属线。
“那些已经不用了。”戈登缓缓地回答。莱金审视着古博的电路板,在提出了一些建议后,便开始审查下一处。古博一边跟着莱金在实验室走动,一边解释实验的具体事宜,古博的阐述很精确,谨慎而认真,但他抓不住问题的症结,所以古博是学生,而莱金是正教授。
莱金打开了示波器的开关,研究了一会儿上面跳动的信号,然后说道:“这里有问题。”
古博匆忙走过去,找出故障,在几秒钟内就把它修好了。莱金认可地点点头,戈登感到胸口一阵紧张,好像刚才是他在接受考验而不是古博。
“很好,”莱金最后问道,“你们的实验结果怎样?”
轮到戈登解释了。根据这些天来的数据记录,戈登用粉笔在黑板上演示他们的设想,并赞扬古博推测出杂波讯号隐藏着密码的论断。他拿起一张记录图纸给莱金,并指出这些线条总以一厘米或零点五厘米分布,无一例外。
莱金盯着这些起伏的线条中,间隔出现锐利的顶点,就像是迷雾笼罩的城市中树立起的灯塔。莱金冷淡地说:“没意义。”
戈登顿了一下,“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我们用莫尔斯码进行解码,以零点五厘米的间隔为‘短’,以一厘米的间隔为‘长’。”
“这是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