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低温下磁场内原子的排列状态。本思顿的实验有待进一步研究……还不能肯定确实接收到地外文明的讯息。但与本思顿合作的斯瑞福教授破译了讯息,并请学术界关注此事。”镜头前,索尔在黑板上演算着公式。“讯息中令人迷惑的部分是一幅图……”
一幅绘制精良的曲线图呈现在画面上。索尔站在镜头前,手持话筒。“请注意,”他说,“我们现在不是宣布特殊科研成果,而是希望学术界帮助我们解开这幅坐标图的含意。”接着简单介绍了破译的方法。
镜头切回克朗凯特,“CBS新闻组征集了一些天文学家的意见,他们表示怀疑。如果斯瑞福教授被证明是对的,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克朗凯特面带职业微笑,“这就是今天的新闻。四月十二日……”
戈登关掉电视。“真该死!”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节目做得不错嘛!”潘妮坦诚称赞。
“做得不错?他根本就不该提我的名字!”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邀功吗?”
“邀功?上帝啊……”戈登一拳砸在灰泥墙上,竟发出嗡嗡的回响,“他根本不该这么做,你难道没看出来?当他跟我说时我就觉得很糟糕,现在可好了……是提到我的名字,却和他的怪论相提并论!”
“可这是你的成绩……”
“我告诉他,不要提我的名字。”
“是沃尔特?克朗凯特提的。不是索尔。”
“不管谁说的,现在我和索尔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他们为什么不让你也上电视?”潘妮坦率地问,很明显,她没看出戈登气急败坏的原因,“全是索尔的镜头。”
戈登不以为然,“这就是他的计划。把科学简化成几句话,哗众取宠,变得媚俗不堪——但他索尔?斯瑞福的名字就会昭然于世。天下皆知。全都是废话……”
“他太贪功了,是吗?”
戈登迷惑不解地看了看她。“贪功……”他不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看得出,潘妮以为他生气是因为电视上没显他的镜头。“太悲哀了。”他突然感到脸红发热。没有必要和潘妮讲下去……她根本不会理解科学家碰到这种事的心情。
他卷起袖子,喘着粗气,径直走向厨房,电话机静静地摆放在那儿。
第六节
戈登一接通电话就说:“索尔,你把我气疯了。”
“啊……”戈登猜到索尔正搜肠刮肚地找托辞。他那么擅长于言谈,但此刻却笨嘴拙舌,“嗯,戈登,我知道你的感受,真的。两小时前我看了地方新闻网的报道,吃惊得不亚于你。本来按照你的意思,送去波士顿的新闻稿中绝没有提及你的名字。看到克朗凯特的报道,我立刻打电话质问他们,他们解释说在全国报道时改动了稿子。”
“国家新闻组的人怎么会知道,索尔,如果不是你……”
“嗯,我必须向地方台交待一些背景材料,不是吗?”
“你说过不会把我牵涉进来。”
“我是说过,戈登。我当时想要打电话征求你的意见来着。”
“为什么没打?为什么等我看到电视才……”
“我原以为你不会介意,看在我们付出那么多的分上。”索尔语气一转,“戈登!将有好戏上演了!人们会停下来关注此事。”
戈登愠怒地说:“没错,等着出洋相吧。”
“我们将解开图片之谜,颠覆信号的内容。”
“不颠覆我们就不错了。索尔,我说过我不想插手此事。你也同意……”
“你难道没觉得这样不现实吗?”索尔的声音冷静而理智,“是我食言了,没错。可你的名字迟早会公之于世的。”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相信我,戈登,就该这么行动的。你原先的实验并没什么进展,不是吗?承认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人问起我,索尔,我会说我不知道信号来自哪儿。这才是事实。”
“但不是全部事实。”
“不要跟我谈什么全部事实,你,索尔,是你让我掩藏了第一份信息!”
“这是两码子事。我只想搞清那幅坐标图……”
“坐标图?真见鬼!听着,任何人问起我,我就说不同意你的破译方法。”
“你要公布第一条讯息?”
“我……”戈登有些迟疑,“不,我不想再多生事端。”他不确定一旦把第一条讯息也公布出来,莱姆西是否还会继续为实验效力。真该死,他就是那么肯定这些信号与国家安全部有关联。其实戈登根本不想误导他,算了,顺其自然吧。
“戈登,我能了解你现在的心情。”话语暖人,“我只想请你不要阻止我的努力。我不会干涉你,但请你也不要阻碍我。”
“嗯……”戈登顿住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克朗凯特提到你名字,请接受我的道歉,好吗?”
“……好吧!”戈登低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同意了什么。
格莱克?马克背手站着,银灰色的鬓角显出他的稳重与严肃。在他听来,实验室的嗡嗡声是奏响了的激昂的乐曲。在不知实验成败的时候,仪器嗡嗡作响运转不停,会使人联想到从不懈怠、不知疲倦的工人。实验室像个躁动不安的小岛伫立在寂静的凯文迪斯之中,它是凯文迪斯的能源枢纽站。由于凯文迪斯缔造了法拉第和麦克斯韦电学神话,使得它吸引了不少科研人员来此效力。可是,马克思忖,在科学的追风逐浪中,只有真正少数几个人能力争上游,急流勇进。
兰菲尔在纵横交错的仪器中,来回调试和排除机器故障。马克微笑着对这个男人的干劲表示钦佩。在忙乱的工作中蓦然出现伊?彼得逊的身影,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凝视着监测讯号的示波器。兰菲尔很烦躁,他知道在彼得逊平静的表情下,一双眼睛正悄然地监视着四周。
兰菲尔步伐烦乱地走到中央示波器前,看着表盘上跳动的杂波指示。“该死的!”他急躁地破口骂出,“这杂波就是赖着不走。”
彼得逊立刻插嘴,“据我观察,没必要再发送新讯息了。刚才碰巧路过这儿,我就来看看实验进展如何。”
“不对,不对。”兰菲尔穿着棕色夹克笨重地摇动着肩膀。马克注意到夹克上的衣兜里塞满了机器零件,很显然它们是被忘在那里了。“昨天运行得还很正常。不可能今天就出问题。我传送天文数据时,信号稳定地持续了三个小时。”
“我认为没有必要传送那些数据,”彼得逊说,“发送真正紧迫的讯息已经够困难……”
“这些数据能帮助另一端的人接收讯息。”马克走过来,加入谈话。虽然他表情平淡,超然于外,事实上他已被那两个人一触即发的唇枪舌剑逗乐,“约翰是想通过这些数据告诉接收端的人,何时为最佳探测状态。那些天文坐标……”
“我能理解,”彼得逊打断他,“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用宝贵的时间传送些有价值的讯息。”
“你的意思是?”马克追问。
“何不告诉他们我们实验的进展情况,并反复发送海洋污染状况的数据……”
“气死人了,我们这样做了无数次了,”兰菲尔脱口而出,“如果他们根本接收不到讯息,这些见鬼的数据……”
“你先别急,”马克温和地说,“我们时间还很充裕,等杂波减弱,先发送银行反馈邀请,然后约翰就可以在这儿……”
“你们还没发出邀请?”彼得逊吃惊地大叫。
兰菲尔说:“啊,没有,这部分数据还没传送完……”**
“天哪!”彼得逊显得异常兴奋,他迅速站起身来,在灰色公文柜前巴掌大小的地方,热切地来回走动,“我已经拿到反馈函了——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是啊。”马克也承认。今天早上彼得逊带来这一纸消息,便在实验室掀起一阵骚动。突然之间,整个实验露出端倪。
“而且,”彼得逊继续说,“我在想你们是否能,嗯,深化实验。”
“深化?”兰菲尔有些困惑。
“是的。不再发送反馈邀请。”
“实验会变得很麻烦。”马克无奈地断言。
“你难道不觉得……”兰菲尔没了底气。
“我认为这将是个有趣的实验。”
马克说:“的确,非常有趣。但这样做会引发矛盾。”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彼得逊机敏地说。
“但我们不想制造矛盾,”兰菲尔说,“开关须处于闭合中间的状态,你那样做是在自找麻烦?”
“是的,我非常能理解,但……”
“那就不要再胡乱建议!”兰菲尔嚷道,“如果已经知道了可以回到过去,做成实验,那就别乱搅事端。”
彼得逊冷淡地说:“你为什么知道实验可以做成?是因为我去了拉荷拉银行,是我确认了你们的实验可以成功。”
屋内尴尬地静默下来。“啊……是的。”马克打破僵局,他不得不承认彼得逊说得没错。这是他或者兰菲尔本应该想到的办法。可他们这些学院派总想着机械实验,脑子里尽是些复杂的路线,根本不去寻找捷径。他们从没想过发送反馈邀请。而彼得逊,这个不学无术的议员,却证明了整个实验的可行性,并且没有运用任何复杂的逻辑思维。
马克深吸了口气。他强烈地意识到他们正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实验,而且超出理解范围,但却存在不可否认的客观性。人们常说科学时常令人陷入无法预料的境地。今天早晨,彼得逊的那张反馈函虽然以特殊的方式收到,但却令人无所适从。但真正成功的科学实验是带领你步入知识的新境界。可对于超光速粒子,人们仍然所知甚少。只有那张泛黄的反馈函摆在眼前。
“伊,我知道你很好奇。如果不发送邀请绝对是有趣的尝试。但没有人能预料将会发生什么状况。也许还会阻碍我们真正的实验——传送海洋污染的数据。”
兰菲尔立刻随声附和,“说得没错!”便回到实验仪器旁边。
彼得逊眼睛微闭,仿佛陷入沉思中,“你知道的,刚才的主意也许会产生意外的结果。”
“的确,”马克承认,“但我们只能在理解范围内进行实验……”
“好吧,”彼得逊说,“排除那个实验矛盾,但以后有机会……”他目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晕。
“有机会再说吧。”马克低语。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片感慨,三人之间的角色完全对调了。彼得逊本是一个务实的议员,把眼前的利益放在首位。而如今彼得逊却想深化实验,探索新的物理学。
可阻挠探索实验的竟是自己和兰菲尔,真是莫大讽刺。人类的矛盾真是无处不在。***
一小时后井然有序的数据传送开始紊乱,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