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发生灾祸的前一天,数据已经标出了一个注解,说明来自两个场地的那些样品已经找不到了。风吹走了标明场地位置的标桩。
在另一个光学材料上,我找到了火星的卫星照片。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照片。我们看见的晴朗的天气不是西尔提斯鞍形山当地的天气。这些照片显示出北半球完全被云层遮住,然后突然的晴朗遍布全部半球。这种景象一定是一种红外线假彩色所形成,因为海洋是白色的,而陆地相比之下看起来几乎像是黑色。我检查这些照片的日期,并将它们在我的头脑中转换为火星季节。这种晴朗天气大概是从北半球的春末就开始的。
当我告诉莉娅我恢复了什么时,她点点头。她已经通过无线电询问兰吉文关于轨道照片的情况,他已证实清楚我们看见的云层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从打破北方的中纬度的云层开始,然后慢慢地向南部扩展。“显然,这是季节性的变化。”
兰吉文还提到那部越野车,从月球长时间缓慢运输后,已经到达。他问我们:我们仍然想要它吗?他应该在哪儿把它安置下来?
哦,是的,我们仍然想要它。
“是度假的时候了!”塔丽说道。那时无人驾驶的实用着陆器已经放下越野车,我仔细检查了整个系统,它的功能一切正常。越野车是同样可怕的黄绿色,就像着陆器以前那样,这个颜色是用来与火星的褐色和紫色做最大程度的对照。它有六个网轮,装在一个摇臂转向架的悬架上,赋予它难以置信的登山能力。我毫不怀疑,即使是由一个笨手笨脚开得很差劲的领航员来驾驶,越野车也能够爬行在居住舱实验室的正上方。在简易试验开车后,我对小队说了这些话。
“你真的认为那个居住舱是被一辆越野车压碎的吗?”莉娅说道,“在我们找到的任何碎片上都没有踩踏痕迹。”
“一辆越野车应该有左侧履带,”塔丽说道,“甚至在两年后,我们还会看见踩踏痕迹。”
我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说悬架多么坚固。”
“我明白了。”
“所以说,”塔丽说道,“是去旅行的时间了。”
“去旅行?”莉娅说道,“当然好啦!你们想要去哪儿?”
“为什么不去海滩?”塔丽说道,“向北。看看一个火星海洋是什么样子。”
“嗯,”莉娅说道,“不过不是今天。我想,我明天仍然会忙着呢。也许后天行吧。”
“挺好,”塔丽说道,“无论如何我不会介意花一天时间与越野车做些远程侦察。也就是说,丁克尔曼已经检修完越野车了?”
“所有的系统都在完美的状态,”我说道,“没有理由不开着车兜一圈。”
莉娅要我做的许多工作看来与事故的考察毫无关系。我断定她是在进行她自己的考察,在火星上进行一次土质化的进展的科学考察——不是,是进行生态形成的科学考察。她让我解释我能解释的所有来自视觉材料的数据,关于细菌计数和大气的数据,并对照她自己能取得的测量数据进行检查。“啊呀,我希望我是一个生物学家。”是她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当她凝视着一个显微镜的荧光屏数细菌时,我小声嘀咕。但是她显然很喜欢做这个工作,而我高兴给予她帮助,乐意做使莉娅高兴的任何事情。
在中间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说道:“大气中有较多的甲烷,还有一些乙烷、乙烯,甚至乙炔,以及比料想的多得多的氧。”
“氧和甲烷?那不是爆炸性的吗?”
“不会的,羟基仍然在百分之一以下。总而言之,它仍然大部分是还原气层。碳氢化合物全部是温室气体。”
“盖亚盖亚,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我说道,突然觉得她弄懂了什么。
“盖亚。”她赞成道,一个柔和的微笑慢慢地爬上她的脸蛋。细菌在产生温室气体,使这颗行星变暖,使它成为生命更好的居留地。
我对居住舱幽闭恐怖的空间和这里单调的景观都不感兴趣,而且我相信莉娅和塔丽也不感兴趣。我们全都望穿秋水想要远足到北部大洋的海滨。然而在早上分配早餐时,塔丽摇摇头说:“那只是你俩这对鸳鸯的事,我就不去了。”所以我大为惊奇。
我假装没听见,埋头吃早餐。我绝猜不出莉娅作何反应。对我来说,在压力越野车中旅行,在一千公里旅途中单独与莉娅在一起,这种想法是我求之不得的,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为什么?”莉娅说道。
塔丽微笑。“一个陷阱。”
尽管努力调查,塔丽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故意毁坏的证据。任何其他人都可能会说:这只不过是一次事故而已。塔丽说:那意味着他们聪明绝顶。
我们为我们的出发举行了一个隆重的仪式,故意慢慢地向越野车里放包裹,索性带上三个人所有的供应品以便进行长期的旅行。然后我们三个人都进到越野车内。从外面,透过气泡式座舱盖,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个人都在驾驶舱里,如饥似渴地观看着地形。
当然,我们不会说出这一点的,即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由多余的衣服装扮起来的傀儡。
一进入车内,我就加足马力,越野车一下子就从它的蹲伏位置升到行驶在火星地面上方需要的高度。我再一次检查所有的系统,依次检验了正反向动力的每个轮子,通过褐色沙粒留下滑动痕迹,越过地表时,在腐殖土上颠簸。细菌不会管那一套;它们会到处繁衍。
如果有人炸了第一个居住舱,而且够聪明,够巧妙,用不着去主动自首,那他们必定会隐藏起来。如果他们确信没有人看见,他们可能会自以为得意,再如法炮制一番。塔丽现在就想引蛇出洞,给他们这个机会,看看他们是怎样放置炸弹的。
所有的系统都能发挥作用。我有一个疯狂的冲动要向塔丽挥手示意再见,但是我绝不会那样做。我们动身了,没有任何仪式。
经过好几百公里的路程,我们看见那些褐色岩,由一层薄薄的黏土所覆盖。
当我们开车向北朝着那片海洋的方向驶去时,风力越来越强。风景是单调的,岩石、细沟和小河,被湖泊隔开,每个湖都呈现出一种完美的环绕形状,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在我们的左边,地面呈坡状平缓向上,朝着那座古代火山的方向延伸,我们在环绕火山的侧面行驶。火山的实际顶点看不见,在视距外。当我们越过西尔提斯鞍形山的山顶时,风直向我们吹来,每小时至少超过一百公里。我已经大大地减慢了越野车的速度,在一些地方我甚至担心风会把我们向上掀起并把我们向后吹,但是越野车的六个巨大的轮子极好地掌握住牵引力,使我们保持向前移动。
当我们跨过山口时,风力有点减弱,但是绝没有完全停止。风是恒定的,一直从北方吹来。
如果我们让越野车自行驾驶,它就会用红外激光器搜寻装置探出前面的障碍,它的电脑中的一个绘图程序就会对照惯性导航和储存的卫星图不断地比较景象,来计算跨过波纹地面的最佳行驶路径。在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莉娅和我轮流驾驶,有时按照计算机提出的路径,转向一条不同的路线,要么是因为那条路线看起来路面较平整,要么是心中突然出现奇想,觉得更加有趣。到下午,这种新奇的驾驶减速了,我们就让越野车自选路径。□□
兰吉文早些时候曾经留下了火星轨道的日期,而且他还留下了一个小的航空同步通信中继器,所以如果我们愿意,可以随时与在居住舱里的塔丽保持联系。不过,经双方同意,我们让无线电处于静默状态:因为塔丽说过,我们应该假定我们进行的任何无线电通信,敌人可能都听得见。中继器有足够的能量让我们把报告直接发送给空间监视局。我们把我们的每日报告传送回去,基本上只是证实:“是,我们还活着。”在报告中我们附上了塔丽声音的一个记录片断,以便利用塔丽的声音来欺骗那些窃听的耳朵。
下午三点左右,越野车爬到一座小山的顶部后,转向西方,找到一条路面较平整的通道下坡,以避免撞到像摩天楼那样大的一块大圆石。莉娅在后座,分析她带来的资料,我单独在驾驶室。起先我不知道我在朝哪里看,看起来我们的位置像是在北边。地平线是白色的。
这是我们与海洋之间的最高的山脊,所以,看起来像是北,我应该能够看到海洋。海洋覆盖着冰吗?我控制自动驾驶仪,将越野车停了一会儿,然后我找出双筒镜,想将外面的景象看得更清楚一些。莉娅从后座到驾驶舱来。
“海洋是白色的。”我说。
“真奇怪。”莉娅看着它,沉思着,“不是冰。现在大概是北方的夏季,冰在几个月以前就融化了。是白浪,也许是风造成的。如果我们继续向前开车,我们很快就会看清楚。”
我听从建议,将自动驾驶仪重新接在线上。越野车开始滑跑。莉娅伸出一只手臂握着一个把手稳住她自己,继续站着,看着地平线那儿的气泡。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到达北大洋。越野车的自动导向系统完全能够保证在黄昏以后使车子继续行驶,但是我们离海洋只有三十公里,我们决定停车过夜,这样明天白天我们就能到达北大洋了。
在九个小时的行车后,尽管我已经让越野车停在一百米高的悬崖的背风处,但是驾驶室仍然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摇摆。
第二节
车尾工作间折叠成嵌在壁上的镶板,我把两张狭窄的帆布床从间壁里取出展开,将驾驶室变换成一个狭小但是舒适的卧室。我看着那两张帆布床,然后看着莉娅。帆布床是狭窄的,但如果两个人紧紧地睡在一起的话,似乎也够了。莉娅没有给我暗示。我把其中一张帆布床折叠起来放回到它的壁龛内,我觉得我看到的只是莉娅的脸上挂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无论如何,她在静静地回避,而我则让自己紧挨着她。
我们到达海洋是在次日中午。最后的几公里是朝下向断崖的一条陡峭的路线,虽然坡度还不足以称得上是悬崖,但是也使得越野车只能缓慢地行驶,在最后几百米时几乎横向地向下侧行。没有地方称得上是片海滩,只有岩石。从上面看,海洋是白色的。它的运动不仅仅是有节奏的大浪。它翻腾,涌起,看起来似乎是活的。当我们走得更近时,漂亮的浪花四处迸溅,冒出泡沫。这种浪花变干成乳白色薄片,并没有使这种景象完全模糊,而是只稍微染污了一点。
“盐?”我说道。
莉娅摇摇头。“硫酸镁,大部分是。”她说道。因为满耳都是海风的呼啸声和浪花的突然拍打声,所以她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这个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