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是的,我想我还过得不错,谢谢。”
他继续向前走。
他想了一会儿,也许他应该待在天文台,记录黑洞的逼近直到结局,就像一个优秀的科学家。真见鬼。
他从来不醉酒,即使在研究生院学习时也不,那时星期五夜晚的聚会才是仅有的娱乐。不过似乎他不得不做点什么事情来庆祝一下,不是,是纪念人世的最后的夜晚。他在一个酒吧门前停下了脚步。他还没有想好要点什么。哦,当然是香槟酒。他不知道这些酒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他挑了最贵的那种酒。那是他一周的薪水。那是一种存放百年的白兰地酒。他还点了贝雷的爱尔兰冰激凌——那是芭芭拉的最爱。为什么不点呢?他又拿了一打其他的饮料,挑选它们是因为瓶子的形状很奇怪或者名字很有趣。今天不点,他就决不会再有机会品尝它们。他把他挑选的那些东西都拿到前台。
“世界末日来了,哈佛大学天文学家说的。”收款台上放着的通俗小报上这样写着。“黑洞将会吞掉地球。”他笑了笑,先是小声地,然后几乎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最终艾苏还是把这个新闻宣扬出去了,但没有人在意。
出纳员看着他,然后看看各种各样的酒,以一种疑惑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个告别聚会,”他说,“可以这么说吧。”
她摇摇头。“古怪的选择。某种聚会——你开始得早了点吧,呃?嗯,希望你们全都玩得开心,你们听见了吗?”
“我也希望如此。我想,你是用信用卡吧?”
3.世界末日
他醒来时摇摇晃晃而且直想吐。强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门铃在不断地响。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铃声是真实的,而不是他的头颅内令人烦恼的精神混乱的组成部分。
他根本没有期待过醒来。过了一会儿,他认出是楼上的邻居的声音,一位老墨西哥移民,星期日有时过来看报纸。
“喂?喂?”
“有什么事儿吗?”他高声回应说。他的声音比较嘶哑。他找到他的裤子穿上了。
“你还没有醒吗?上帝,你错过它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是黑洞吗?”他说道,感到迷惑。它是刚刚过去的吗?怎么可能呢?
“你在说什么?是游行!我想波士顿的所有人都在那儿!”
“游行?”现在他比以前更加感到迷惑不解了,“什么游行?”
“你没看新闻吗?回到现实世界中来吧,本!他们在这儿!外星人!来自太空!”他走到窗户边,猛然拉开窗帘,“你来看!”
远处,有一个东西飘飞在波士顿海港上空。本斜视着。一个巨大的气球?他难以集中注意力。然后他看到了它的位置和大小。它在金融区塔楼后面浮动,不管它是什么,反正是巨大的。世界上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气球。他恍然大悟,这个气球具有外星人的特征。它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他感觉得胃脘不舒服。他一辈子的心血都用在搜索外星人,原来他们就在这里。他避开旁人,孩子气地害怕别人看到他的泪水。他们就在这儿。他们就是外星人,一模一样。
“但是……黑洞呢,”他结结巴巴地说,“黑洞怎么样了?”
“洞?哦,你一定是指‘环洞’吧?对了,我记得。电视上解释过关于环洞的一些情况。他们带来了环洞。它是一个,噢,它是‘相对论中的一个环洞’,对了。它使他们得以航行。我忘记了细节。他们说它可能处于土星或什么星的附近,如果我们想要利用它我们就可以用。”
他现在想起来了。是虫洞虫洞(wormhole),连接黑洞和白洞的虚拟通道。,他听见他们这样叫它。从外表上看,一个虫洞与一个黑洞完全相同,不过内部较深,在嗓子处,一个虫洞与另一个虫洞的某处连接,而不是连接到一种无限稠密的怪地方。回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几个物理学家宣称:一个足够先进的文明国度也许能制作一个虫洞并使它保持敞开,用它跨越星际间的旅行。它曾经引起轰动,不过最后还是被人遗忘。
有意思,全都有意思。虽然他已浪费了他的一生搜寻天空的声音,拼命地倾听一个遥远的声音,在所有那些时间里他们已经在来路上。只要你能带来一个虫洞并顷刻间到达那里,又何需定向无线电波?
他很兴奋,拥抱着他的邻居。这个老人感到惊讶,不过瞬间之后他也紧抱着本。“太好了,”本说,“这就是世界末日,确实如此。”
“啊,这个世界每天都在结束,”老人说,“其奥秘就是,每个早晨都是新的。”
“说得很深刻。”
老人点点头。“很久以前,我的父亲常常这样说。”
本意识到,他的一生从事的那项工作一夜之间就变得不合时宜了。他可以做他想要做的事了。环球航行,攀登珠穆朗玛峰。不过首先他有一个承诺需要兑现。
他没有错过游行。他只是稍微迟了一点,如此而已。这是他自己的游行,中午走在州议会门前的台阶下,庆祝世界新生。
“那么,你不会碰巧有一个长号吧?”
老人只是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飘来一首古老的儿歌的曲调,本跳着舞步走出门外,他放声大笑,就好像这个世界是崭新的。
它的确是崭新的。
人名对照:
帕格尼尼(Paganini)
本(Ben)
芭芭拉(Barbara)
拉吉夫(Rajiv)
帕德列夫斯基(Paderewski)
詹尼里?斯托默(Janilee Stormer)
简(Jan)
蒂姆?德罗利亚(Tim Deloriade)
艾苏?约科莫诺(Isu Yokomono)
糖果(坎迪,Candy)
马勒(Mahler)冲击参数
三四元素
三四元素四元素,此处是指土、气、火、水皆为四元素之一。四元素实指其自然之力,而非指“化学元素”,化学元素不承认土、气、火、水为其“元素”。西方的“四元素”(源于古希腊哲学的四大要素)学说,类似于中国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学说。
1.拉姆齐▽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在意大利那不勒斯东南五十公里处,两个男人坐在明亮的荧光灯下等待着——那是那不勒斯航天港电源控制室。在他们的前面是一排闪烁的绿灯和计算机控制台。在他们的后面,有一个复杂的五折对称图形——一个五角星映在地面上,在这个房间明亮的地方隐约可见。
较年轻的男子全神贯注地观看着仪表盘,偶尔轻击一下按键,进行细微地调整。年长的男子在一旁凝神观看。似乎对看到的一切很满意,只见他信步走到窗边,并向外注视着整个飞机场。
那个较年轻的男人头也没抬地说:“‘月球号’航天飞机大概要准备升空了,赖尔先生。”
“准备好了吗,卡尔罗?”
“百分之百稳定运行,先生。”
“她全靠你了。”基督徒赖尔走到一个监视屏那里,在那儿他能看到这个青年人工作的情况并在必要时接管过来。他猜想这样的需要是会出现的。这是控制魔术的必要技术,一种平衡和定时技术,与男孩所掌握的变戏法并无不同。赖尔甚至希望某个地方出错,以便他能看到这个男孩会如何掌握它。这个青年人有这样的能力,不过赖尔还是有些担心,直到他看到他怎样处理一个真正的问题,一个看似次要的紧急事件,却是需要有技术且有勇气的男人来处理,而不是简单的机器操作。尽管赖尔有这种未说出口的希望,但是,最后的十天这个港运转得很顺利。
甚至太顺利了。
赖尔听着电源内几近亚音速的隆隆声,把注意力转移到显示器上。功率值为百分之一百一十五;这种功率值将不会有问题。
赖尔听见功率增强时所发出的次超声的隆隆声,于是回头面向陈列品。“就从这里开始。”
赖尔向窗外看去。真不可思议,一个钝头的宇宙飞船从发射井闪出,盘旋,片刻后,开始缓慢地向上移动,忽然,向上飞冲,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吼叫冲入清晨的天空,似若阴间所有的鬼魅都在追逐它。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成功了。在他后面,控制五角星用明亮的紫色火焰照亮了那个房间,并不停地传递着能量流,从而将这个千吨重的航天飞机送上了预定轨道。远在他的脚下,这重要的五角星所发的光并不是紫色光,而是γ射线。人眼从来就不可能看见它全部的光辉。在那堵保护魔力的匪夷所思的墙内,仍然封闭着一种更强大的魔法:二百公斤的纯反物质。
芝加哥,早上七点。拉姆齐?华盛顿打了个哈欠,面向他第三层公寓房间的窗户望去。柔软而又溼潤的雪不停地下着,覆盖了房檐,压弯了房前常青树的枝条。他不由得轻轻地骂了一句。
理想的圣诞节天气——而今却是在四月。某位气象服务处的官员一定已想到,这是给愚人节里被愚弄者开的一个极好的玩笑。他感觉到,更可能的是,他们这里需要一场暴风雪,作为世界其他地方雨水不均衡的补偿方法,补偿如非洲或者南极或者美国阿拉巴马州或者其他雨水不均衡的地方。诚然,也许已经公布了而他却不知道。
他翻腾着书桌里放杂乱东西的抽屉,终于找到一个可用的蓝色粉笔头和一个2052年版《法术手册》的旧打印件。他从地板上一小块地方清理掉一堆脏衣服和写了一半的书写纸,然后小心地用粉笔画了一个五角星,这刚好是从书上抄下来的图。他依次诵读出这本书所推荐的魔法咒语,然后走进五角星内。咒语读完后,他抓起他的微型数据磁盘,径直走了出去。
当他进入暴风雪中,一圈热气在他的周围形成。尽管此时路上的积雪几乎有二十厘米深,但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见他周围一米范围内的雪就在哪儿消失了,但当他继续向前走时,雪却不可思议地在他的后面重新出现。
现代法术——俗称“魔法”——是量子场论的逻辑产物。法术的基本前提是:“真实”,只不过是一种抽象数学的概念。因此,如果能选择正确的符号,法术就能够通过操作抽象的符号来控制。拉姆齐认为防雪罩仅仅是由理所当然的术语所产生的众多变化中的一项。
第八节
由于有他自造的防雪罩保护,拉姆齐不在意暴风雪在他的周围纷飞。但当他在院子里常青树低垂的树枝下走动时,他本能地低下头。任何像拉姆齐那样高的人都会很快学着低下头来而不是真的注意到树枝。当他在树底下行走时,只见树枝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