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锁》作者:桑尚_第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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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老孙家搞不定的玩意儿,我未必就收拾不了,不会有事的。”略一停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你跟我进里屋,还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
  爷爷的房间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老旧的红木八仙桌和一把快散架的藤条椅,就是一铺大火炕。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有养成睡床的习惯,总说还是热炕头舒坦。
  贴在北墙的八仙桌上供着一尊镀金观音像,前面摆着一只三足青铜香炉,炉内白米中插着一根没烧完的檀香,升腾起袅袅的淡青色烟雾。爷爷让我站在门口,他快步走进屋,朝观音像拜了拜,低声说了句“罪过”,把白米和檀香倒入桌下痰盂,将空香炉抱出来交给我。
  里屋地面是清一色的红砖铺成的,爷爷背着两手,右脚踏在贴近门槛的第一块红砖上,慢慢在屋中踱起步来。我发现他的步伐十分怪异,似乎有着一定规律,左脚都是足尖落地,右脚都是足跟落地,双脚踩踏的红砖绝不重复,直到每块砖都踩遍了,才慢慢停下。略作停顿,他又向反方向继续踱步,如此反复兜了好几圈,才走出房间和我站到一起。
  我心里觉得纳闷,可又不敢去问,约莫等了十几秒,突然听到咔咔一阵轻响,地面正中一块红砖慢慢浮了出来。爷爷拉着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轻轻移开那块红砖,下面竟然是一块色泽古旧的青铜板。表面有三个呈三角形排列的圆形洞孔,圆溜溜的,好像三只大睁的人眼。
  爷爷从我手中拿过香炉,将三只炉脚轻轻对准圆孔,慢慢放上去,刚好严丝合缝。他逐一旋转三个炉耳,往下一按,喀喀喀三声,炉脚深深陷入铜板里去。他扳着炉身用力往上一提,将下面的铜板带了起来。
  原来爷爷房间里还有这么个机关,看来应该藏着什么紧要的东西,我不禁睁大两眼使劲看去。铜板下面压着一根黑不溜秋的小铁棒,大约一寸长短,指头粗细,呈圆柱形,尾端有个小小洞眼,看着好像一根黑色的粉笔。
  爷爷抓起小铁棒,慢慢爬上炕沿儿,一把掀开床单被褥,露出炕面。我惊讶地发现,整个炕面竟然是用一块完整的生铁铸成,还结着一块块暗红色的锈斑。但仔细看去,中间隐隐有一条东西贯穿的细缝,将炕面分为两部分。细缝正中,有一个指头粗细、约半厘米深浅的梅花状凹坑,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
  爷爷手撑炕面,慢慢俯下`身,朝梅花状凹坑里吹了吹,又掂了掂那根小铁棒,叹口气,“在我身下压着快三十年了,也该换换主儿了。”他慢慢把铁棒插在凹坑中,用左手虎口一个圆形凹痕套住铁棒尾端,右手呈拳形,中指指根关节不断敲击棒身。砰砰砰……大概敲击了几十下,一阵尖锐的轻响过后,铁棒插在凹坑的那端,突然顺次弹出五片梅花状铁叶,刚好嵌满整个凹坑。
  爷爷左手逆时针旋转起来,大概转了有十八圈,炕身里面传来阵阵齿轮转动声音,随后,炕面从细缝结合处慢慢分了开来,露出下面一口红色木箱。
  我眼睛都看直了,原来爷爷的火炕还是一个厉害的机关,难怪平时生火掏灰他都要自己来呢。我双手扒住炕沿儿,低头向炕内仔细瞧去。
  那是一口样式普通的红木箱,估计有些年头了,木质红得发黑,大概有鞋盒那么大,是一个标准的正方形,四角包着黄色铜片。箱盖连接处扣着一个像棋子大小、滚圆滚圆的红铜疙瘩,估计应该是一把锁。
  爷爷将黑铁棒递给我,伸手把箱子小心翼翼抱出,慢慢下炕,将箱子放在八仙桌上。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里好奇得厉害,这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宝贝呢?
  爷爷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摸着箱身,一边眯起眼睛,好久没有说话,似乎在回忆某些陈年往事。过了足有一盏茶工夫,他才说:“这一走……对了,这口箱子里装的是一些咱键门的祖传宝贝,不过只有达到天境的高手才用得上。现在你已经是掌门了,爷爷就把它传给你。切记,妥善收好,万万不能给别人瞧见。”
  爷爷这几句话很有些临终嘱托的味道,我听在耳里,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只是默默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达到天境实在太过艰难,不但要毁了两手,甚至……”话说到一半,爷爷停下来,使劲晃着脑袋,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我十分好奇,忍不住问他:“甚至要什么啊,爷爷?”
  爷爷叹了口气,“不说了。这口箱子如何打开我不传你,实在是不想你继续走这条路。如果有一天你决意修习,到时候能否打开,就看你个人的造化和机缘了。键门……嘿嘿,总算在我手里南北一统了,值了。”我看到,爷爷脸上慢慢浮现出一层光辉,他肯定是感到开心和自豪的。
  随后,爷爷又将这道炕面机关的开启和锁闭方法教给我。至于那根黑色金属棒,他却没有多说,只告诉我,这是键门的一个宝贝,务必要好好收藏。
  当时我万万没有想到,手里的红木箱和金属棒会隐藏着键门极端重要的秘密,以至于我未来的人生,都随着这些秘密的逐一破解,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和爷爷一直聊到深夜,说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我搂着他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最后实在困到不行,才各自睡下。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爷爷的鼾声,我的心不断抽搐,真舍不得让爷爷走啊。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几次被噩梦惊醒,直到后半夜,我才渐渐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孙玉阳就来到家中,见爷爷还没起床,他把我拉进房间,从皮包内取出几捆人民币塞进我的怀里,好像有五六万元。
  我哼了哼,沉着脸,冷冷地问他:“啥意思,是我爷爷的卖命钱吗?”
  见我说话难听,孙玉阳忙说:“妹子,别误会,哥哥的一点意思而已。这些钱是你这几天的生活费,将来无论事情成不成,省厅还有我个人,都会另有酬谢的。”
  我本意是不准备要的,但一想到他竟然哄我去做说客骗爷爷,心中有点来气,二话不说,接过那些钱塞到枕头下面。不一会儿,爷爷起床洗漱,我服侍他吃过早饭,又将昨夜打点好的行李搬到孙玉阳的车内。
  临走时,爷爷摸着我的头发,足足将我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一个劲儿地叮嘱我凡事小心,好好看家,尽量不要出门。
  我抱着爷爷默默流泪,使劲点头,要他好好保重,早去早回,说兰兰乖乖在家等他。爷爷微微一笑,捏捏我的脸蛋,转身坐进车中。
  孙玉阳和我道别后,一脚油门,车子就消失在街口的尽头。
  我扶着门框,望着车子渐渐远去,不知为何,心内竟然生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慌乱。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太简单,肯定藏着极大的危险,说不准以后就再也不能看到爷爷了。
  胡思乱想到这里,我突然“呸”了一声,轻轻地在脸上扇了个嘴巴,暗骂自己:你这个猪丫头,怎么会有事呢,爷爷的手艺那么高,绝对没问题的。一定是神经过敏,爷爷很快就能像以前那样,出去一段日子后,又突然回到家里,亲自下厨给我做一盘他最拿手的红烧肉,然后一边抿着老白干,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我狼吞虎咽。
  我擦干眼泪,抚摸着胸`前那对玉貔貅,心中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爷爷去沈阳一切都要顺利呀,兰兰在家等着他呢。
  当天中午,爷爷就用沈阳的座机给家里打来电话报平安。电话中,他的声音一如平常,说已经到了辽宁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路上一切都挺顺利的,让我不要担心惦念。同时,又反复嘱咐我,一定要按时吃饭睡觉,自己在家里小心着点,务必要妥善收好那只红木箱。
  我一个劲儿说好,让爷爷放心,又问他现在开始干活了没有。爷爷说差不多了,以后恐怕要忙上一段,估计不能常给家里打电话了。
  简单聊了几句,爷爷那边就匆匆收了线,留给我嘟嘟的忙音。←←
  自从那次通完电话,爷爷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眼看着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我开始想他,心里乱糟糟的,老觉得有什么事似的,最后实在忍不住,就打电话过去询问。
  电话刚好是孙玉阳接的,说爷爷已经开始工作,暂时不能和外界联系,让我放心。我的心稍稍稳当些,恳求他替我好好照顾爷爷。孙玉阳“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平常没事儿的时候,我会取出那口红木箱仔细研究。虽然眼下我的技艺有限,但琢磨久了,我也能看出一些门道。
  我发现,这口箱子应该是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的乾坤匣。顾名思义,取的是内有乾坤的含义,属于一种整体套嵌类型的锁具。
  整只箱子外壳是用上好的红木所制,虽然看似很普通,但在里面却又套着一个略小些的金属箱,中间留有一定距离。红木箱板与金属箱之间由二百一十六根极短的铜质铰链紧紧绷挂连接,每一对应板面各是三十六根,全部按照天罡星位排布。若是不懂行的人用外力强行破拆,红门箱板损坏后,会将力道通过铰链传导至里面,从而激发金属箱中隐藏的机关销器。
  至于里面到底布置了什么厉害机关,那可就说不好了。或许是销肌毁骨的酸液,或许是锋锐无比的飞轮,更可怕的是烈性炸药。这样的箱子,据说是明代一个制锁高人所造,专门用来保藏机密之物。外层用普通的红木包裹,就是要给开锁人一个错觉,一旦草率用外力破拆箱身,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永远无法见天日了。当然,如果内藏炸药,开锁人铁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外面那个红铜疙瘩,就是锁闭这个乾坤匣的锁轴,学名唤作定心球,与里面的金属箱子是螺纹对位扣合,并在内部设置了极为复杂的锁芯,是整个解锁过程的关键枢纽,而且没有钥匙,只能按照轮转之数进行旋转,一旦扭错,仍旧会激发箱内机关。以我目前的能力,丝毫看不出其中的窍门和破绽,甚至连尝试开解一下都不敢。
  

第三章 东北盗王黑老五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工夫又是半个月,最后一个电话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辽宁省公安厅方面的任何消息。我等得好不心焦,几次打去电话询问。那边不是没人听,就是一个陌生人接的,问我是不是楚轻兰,说一切都好,你爷爷叫你安心在家待着,然后就咣当一声撂了电话。听那口气,好像不怎么爱搭理我。
  我脑子不笨,这摆明了是在敷衍我。可是也没有办法,我又没长翅膀可以飞过去,只能每天默默祈祷,爷爷千万不要发生意外。
  第二十天,记得那是傍晚六点多钟,我正在厨房做晚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会不会是爷爷呢?我又紧张又兴奋,一手拎着大葱,一手抓着菜刀,飞快地冲到院内将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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