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我陆老三……陆老四在老母洞候着您。”然后,他又瞅了我和桑佳慧几眼,微微点头,捧起大碗面盒快速走开。
见光头男子去远,我立刻问黑老五,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谁?黑老五小声告诉我,那个陆老三是黑龙江的盗门门人,在当地算是顶尖的把势爷,当年论盗那会儿,还是他亲授的陆老三品阶。方才陆老三已经认出自己,而且也要去参加闾山论盗。盗门中人相见有一个礼数叫指叩,伸出符合自己品阶的指头数目,敲击另手掌心掌背,取一个“表里如一、易如反掌”的口彩与解释。现在二十年不见了,这小子手艺也大有进步,所以自己就提前给了他一个老四的名号。
听到这里,我急忙问:“五爷爷,那他就只比你矮一层了?”
黑老五“呸”了一声,抬抬下巴,撇着嘴,“妈拉巴子的,这一层,就够他小兔崽子练到死了。”
我们正低声说话,对面那个胖子突然叫着跳起来,弯腰撅**,使劲将衣领后面的帽子翻过,倒出一堆冒着热气的面条,又破口大骂,“**的,谁**的这么缺德……”引得车上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我和桑佳慧对视一眼,心里暗暗称奇,那个陆四也真够厉害了,居然将热腾腾的方便面,变到了胖子的帽子里,估计就是以前黑老五演示过的窃流之类的把势吧。
此后路上无话,火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当晚六点五十左右,我们到了北镇下辖的沟帮子镇,天已经大黑了。
刚出火车站,立刻涌过来一群人,围住旅客问打车住店不。一个化妆化得跟妖精似的中年女人,更是扯住黑老五袖子,神神秘秘地说:“师傅,师傅,住店吧,咱家有宝剑。”
黑老五眼睛一立,拍拍腰,虎着脸说:“妈拉巴子的,我自己有宝剑,你们有宝刀没?”
那女人看他模样凶恶,撇了撇嘴,一拧一拧转身走开,又扯其他男人去了。
我好奇地问桑佳慧:“这里还卖宝剑啊,咱们买一把留纪念吧?”
桑佳慧扑哧一乐,贴近我耳朵说了几句。我立刻脸蛋发热,原来是保健啊!虽然还不是太懂,但肯定是那种羞人的事情了。
随便找家旅店,我们三人住了进去。吃过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闲聊。黑老五盘腿坐在床上,摸着下巴,不住地摇头叹气。我好奇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黑老五“哎”了一声,说盗术修炼到第五层境界是个坎儿,要想更进一步,实在是太费劲,自己苦想了二十年也没摸着门道,还白白蹲了十几年大狱。
我有些纳闷,忍不住问:“五爷爷,您去蹲监狱,不会就是想要修炼盗术吧?”
黑老五瞥了我一眼,嘿嘿笑着,只是慢慢摇头,却不说话。我和桑佳慧彼此对望,都不知道黑老五为何这般模样。
过了半晌,黑老五忽然说:“火车上那个陆老四,也算是这辈比较有能耐的了,可还是狗屁不是……妈拉巴子的,我满身的能耐……”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光脚从床头跳下,对我说:“丫头,在故宫下面我就想,盗门不能到我这辈儿失了香火,干脆……五爷爷就收你做个女徒弟,你看咋样?”
我看到他的眼神充满热切,当时心里一冲动,张嘴就说:“好啊。”说完,我就要下跪磕头。
黑老五一把将我拉起,眼睛笑成两条缝,他摸着我的头,说:“好丫头,甭着急,你五爷爷满身的本事,肯定落不下你。先给你看入门三招。”
原来盗门收徒之前,师傅要展示三种本事,也就是三项把势,检验弟子的悟性,只有资质上佳的,才有机会拜师学艺。我忙问他都是哪三招,黑老五哈哈一笑,指了指窗台。
我扭头看去,窗口摆着一盆水仙,开出十多只白色的花朵。黑老五趿拉着拖鞋走过,掐下一朵,转回身,用眼神示意我们看仔细。
他左手捏住花茎,右手四指绷直,轻轻柔柔地抹过花朵顶端,又快速平移回来,一片花瓣便消失了。如此反复六次之后,六片花瓣全部不见,只留下一团黄色的花蕊。
黑老五将手掌一翻,我看到他指头上粘着六片花瓣,整整齐齐围成一圈。
我和桑佳慧同时大声叫好,“五爷爷的把势太漂亮了。”
黑老五笑嘻嘻地问我:“丫头,你猜猜这叫什么把势?”
我想也不想,冲口就说:“是采花吧?”
我的话让桑佳慧哈哈大笑,黑老五气得猛晃脑袋,“死丫头,你埋汰你五爷爷,我这岁数还采个屁……”顿了顿,他才说,“这叫拈花,考验指头的本事。妈拉巴子,盗物不盗香,淫是第一戒……算了,不和你扯这个,再给你们看第二招。”
黑老五让桑佳慧从被单中抽出十几根颜色各异的细线,紧紧搓成一缕。他用左手虎口夹住线头,只露出短短一截,右手猛地向下一拍,然后又迅速提起,一条绿色细线便随之被抽出,好像连在了掌心。
黑老五右手不停,接连拍打,啪啪啪啪……每次起落间,一根细线便会随之被拉出,十余下后,全部细线都被提了出来。
黑老五右手平平向上抬升,我歪头看去,就见十余根细线的线头并排夹在他掌心一条向下的半弧形掌纹中,彼此间距几乎一致,飘飘荡荡,却不掉落。他告诉我们,这是入门第二招,叫提丝,考验掌心的本事。
我好奇地摸着他的手掌,感觉掌纹比一般人要深,好像刀刻而出,而且分叉极多,密密麻麻的,类似一张小型蛛网。
黑老五搓搓手掌,说:“前两项还是基本功,这第三项就有点难了。”他向我要过指头上的那枚金戒指,左右瞅瞅,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份《辽沈晚报》,撕出半张,将金戒指放进,揉成一团扔进烟缸,取过火机点燃,烧成了一团纸灰。
我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黑老五要干些什么。却见他慢慢伸出右手,虚虚压在灰团上方,左右轻抖几下,又慢慢缩回。灰团微微颤着,稍稍有些破损,却并没有被冲散开裂。
我刚要发问,黑老五嘿嘿一笑,翻过手掌,竟然托着那枚金戒指。指尖、掌心看不到任何灰末脏污,还是干干净净的。
我惊得叫出声,急忙伸手抓过金戒指,感觉还微微发烫,肯定是才刚从灰团中取出。
黑老五满脸得意,拈着胡子说:“丫头们,瞧见没,这就是第三招——穿灰。”
黑老五性子猴急,立即手把手教我演练,又详细解说其中要领。我依样画葫芦,可鼓捣半天,却始终没有多大进展,心里不禁有些沮丧。他却显得很欢喜,说我现在做不出很正常,但手法基本全对,悟性还算不错,等以后有时间多练习,肯定是个好苗子。
当夜无话,第二日早晨,我们早早起床,乘坐一辆中巴车,来到北镇城里。一个小破县城也没什么好看的,桑佳慧跟路人问清北镇公安局位置,带着我们见到了局长。
那位局长姓刘,事先已经得到省厅指示,尤其是我和桑佳慧都是刑侦总队的,算起来也是领导,他的态度更是热情,立刻指示手下,给我们安排了当地最好的大朝阳酒店,又问我们下步打算。=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当听说我们要进入老母洞,他表示完全没问题,告诉我们,每年农历二月十九前后,各地游人都会朝拜歪脖老母,客流量约在十万左右。今天是二月十八,全局警力就要集体出动,执行保卫任务,老母洞更是重点部位,我们需要换上警服,以免引发公众的怀疑。
等商量妥当,已经接近中午,大家吃过午饭,刘局长将我们带到酒店休息,又指派一名分管治安工作的副局长陪同我们。
睡了几个小时,天色已经见黑,饱餐之后,拿好各自装备,黑老五让那名副局长开车,带我们来到城西的北镇庙附近。让副局长在远处等候,我们三人步行来到北镇庙。
北镇庙是一座山神庙,背靠山势而建,占地极广,由南向北层层升起,此时晴朗的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冷冷的月光迎头照下,除了雪花簌簌飘落,周围静谧异常,庙宇在暗夜里看来,极具沧桑味道。
庙前是一大片空场,正中竖起一座六柱五楼式白色石牌坊,前后分别立有两尊怪模怪样的石兽,洒下一大片斜斜的暗影。石兽体积巨大,张牙舞爪,形态各异,表面斑驳破损严重,样子很是恐怖。我觉得有点像狮子,不过更像大狗。
黑老五踮起脚尖,摇头晃脑,转圈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他逐一点指四尊石兽,小声说:“丫头们,知道不,这叫喜怒哀乐四神兽,是四头狮子。按照《解键辑录》里说,咱们要在神兽嘴巴里找到开启老母洞暗门的通山匙。”
我轻轻点头,立即站在一尊神兽前仔细观察。我发现神兽底部是一个方形石台,不但与神兽通体建成,还与地面连在一起,估计是修筑时,有意留出四块大石,然后一点点雕出来的。不过这个工程可就有点大了,为了四头狮子,竟然生生凿出一片空地。
眼见外表毫无异常,我在桑佳慧的扶持下,踩上石台,一手勾住神兽脑袋,身子贴近,一手慢慢伸进嘴里,努力向下探去。我感觉里面并不粗糙,反倒很光滑,应该经过人工雕琢。
等胳膊完全伸入,指端刚好顶到咽喉位置,我在那里摸到一个碗口粗细的圆环,凭手感,似乎是金属质地。我使劲拽了拽,毫无反应。我跳下来,又在其他三尊神兽嘴里试了试,内部构造完全一致,估计秘密就在于此了。
我向黑老五和桑佳慧说明情况,黑老五拍拍我的肩膀,说:“那就快整吧,还磨叽啥。一会儿就该论盗了,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我不敢耽搁,立即选定一只神兽,从挎包里掏出挠针,伸进嘴里仔细划拨。可无论我采取什么开解手法,里面却始终毫无动静,那枚金属环就跟焊死一般。我心里发急,换其他三尊神兽尝试,结果还是一模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半个钟头,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眉目。黑老五也真是烦人,不住地向桑佳慧问时间,又不断催我,给我急得满身大汗。
我心头烦躁,围着神兽不住走动,同时仔细搜寻记忆,究竟是哪里不对呢?这时雪势渐渐加大,雪片簌簌钻进我的脖领,立刻化成冰水淌下,我忍不住哆嗦起来。我赶紧翻起衣领,下意识抬头看了看。
天空如墨,月明星朗,密集的雪花连缀成线,轻盈划过,煞是好看。突然,我心里一动,赶紧扭头去瞧那四尊神兽。我看到它们都是仰头上望,血盆大口偏向内侧,呈现一个交叉角度,刚好正对石牌坊顶端,明亮的圆月刚好被遮蔽住。
我几步走到石牌坊下面,踮脚向上看,那里有一片长方形石雕,中央镶嵌着一个球形物什,点点月光渗透出来,好像穿越筛子,明显是镂空结构。
我赶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