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翻来覆去瞧了半天,语气怪到极点,“妈拉巴子的,这事儿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一连念叨了七八句,他才说,“青岩圣境,就是讲的那个青岩寺老母洞啊!”
听他这样讲,我先是一呆,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这事确实太古怪了。故宫下面发现刻有“青岩圣境”的瓷碟,红木箱内收藏着雕刻我名字的健牌,而键门门人必须入老母洞将键牌归位。完全不搭界的几件事,至此终于有了微妙的串联,其中的结点竟然还是我。想到这里,我又隐约有种异样感受,似乎这就是一个预先写好的剧本,让我按照情节逐步走下去。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根本就无法预测。
既然内瓷芯的秘密已经破解,我们谢过唐雅琪,便要离开。她却突然问我:“兰兰姐,听说你们键门要在手心刻制手模的,你为啥没有呢?”
我一怔,想不到她连这个也知道,虽然心里起疑,但还是如实回答,又给她瞧了瞧掌心的那个月骨小洞。说到最后,我从挎包里掏出《解键辑录》,翻到手模那页让她去看。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我为何会对唐雅琪毫不设防,也许真应了那句话——心有灵犀。可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我们能够这样,竟然会关联到另外一个女孩,也同样掌握一门神奇的民间手艺,其中内情更是极其复杂神秘。当然,这些依旧是后话了。
唐雅琪看了半晌,眼睛使劲眨着,她轻轻抓过我的手掌,说:“兰兰姐,要不我帮你把手模图案纹在手里吧,这样就永远都忘不掉了。”
我咧咧嘴,心里有些犹豫,一来是怕痛,二来弄得满手颜色会很难看,再说了,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要继续走入天境呢。
唐雅琪笑笑,抱住我的肩膀,说:“一点都不痛,是内纹刻法,平时根本就瞧不到。”
我琢磨半天,见黑老五和桑佳慧都认可,也就答应下来。
唐雅琪让我坐好,伸手从桌上拿过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淡蓝色液体,细细涂满我的右手掌。我很是紧张,左手使劲抓住身旁桑佳慧的胳膊,她轻轻摸着我的头,示意不要慌。
唐雅琪取出一根针,歪头看了看书页上的手模,托起我的手掌,凝视片刻,突然朝虎口位置刺下,针尖一触即缩,对应位置的蓝色则立刻消失。她抬头笑着问我:“兰兰姐,疼吗?”
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反倒感觉凉丝丝的,好像一滴冰水落了上去,而且那种凉意还在层层扩散。
唐雅琪抿嘴一乐,手下不停,接连游走行针,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几分钟后,我的虎口处,便出现一个白色的U形印痕,与书上的手模毫无二致。
依照此法,大概一个小时后,唐雅琪已经把我右手全部手模通通刺出。用干净毛巾擦过,手掌光洁白嫩,根本看不出任何针孔和油彩痕迹。
黑老五摸着下巴,连连点头,“好,好,好个内纹法。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接下来,唐雅琪又将我左手手模刺出,然后给我两手均匀地涂上一层透明液体,撕出保鲜膜仔细裹好,叮嘱我说:“兰兰姐,三天不要沾水,也不能吃海货。”
我举着两手使劲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纳闷,难道手模这就刺进去了吗?
在回去的路上,黑老五不住念叨,说唐丫头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内纹刻法,更是有点意思。我也没搭腔,只是低头胡乱合计,我总觉得唐雅琪身上,似乎有着极大的秘密,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这种念头产生的理由。
隔天晚上,桑佳慧竟然带着唐雅琪来到别墅,她说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坐定后,唐雅琪告诉我们,就在今天早晨,店里来了一个操锦州口音的年轻女人,还带着一块雕有刻形龙纹的红木板找她验看。当时她一眼就认出,木板上的龙纹是刻形,而且还有些年头,将那女人打发走后,她就立即打电话给桑佳慧。
听过唐雅琪的话,我们都觉得万分惊讶,怎么又出来一件刻形物品?进而想到,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些关联,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为了稳妥,桑佳慧也没让唐雅琪回去,就与我们同住。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和唐雅琪白天老是黏在一起,彼此无话不谈,晚上又睡一个被窝,感情很快好到了极点。当她知道我曾经下过沈阳地宫,非常羡慕,一个劲儿说太刺激了,有时间也要去瞧瞧。
第三天的早上,唐雅琪将我手中保鲜膜撕下,查看之后,说已经彻底长好。她又告诉我,以后需要时,只要使劲按压肌肉,颜色便会慢慢上浮,也就可以穿孔打眼了,不过现在天气寒冷,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戴上手套。
就在这时,桑佳慧从外面推门进来,她来得很急,都没有换鞋,显得很是兴奋,张嘴就说:“跟我走,那个拿着龙板的女人找到了。”
桑佳慧开车将我们带到她家中,自己则匆匆出去,没一会儿,领进来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告诉我们,这是她的警校同学肖薇,目前就职于锦州市刑侦支队,前不久也经历了一件非常离奇的事件。
当时我万万没有猜到,肖薇所经历的那起事件,与我也有着很大的关联,以至于唐雅琪也无法避免地牵连进来,并引发了后来更多的神奇探秘。
至于青花瓷碟和红木龙板,更是串联整个故事的核心所在,尽管我们那时竭力思索,想在种种凌乱的、怪异的、匪夷所思的人事之间,找出一条可以将之贯穿起来解释的线,却遍寻不着。
不久,我们又回到了苏家屯别墅。根据上面的指示,这段日子需要休整,等待农历二月十九前往北镇老母洞。
桑佳慧省厅那边公事特多,隔三差五才能来一趟。黑老五成天到处跑,也不太着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每天闲着没事,就捧着由桑佳慧翻译过的《解键辑录》副本仔细学习,我越看越觉得里面的内容精深无比,原来爷爷有很多本事都没有教过我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农历二月十四。那天晚上,司马厅长、陈唐和孙玉阳都来到家中。吃过晚饭,司马厅长告诉我们,两天后,也就是农历二月十六,我们就要起程去北镇。出于安全起见,减小目标,上层决定让我们乘坐火车前往,届时会有北镇警方与我们接洽。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将键牌归宗入位,成为正式的开锁人,我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兴奋,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去老母洞。
等深夜人都走了,黑老五将我和桑佳慧拉进里屋。他从床下取出一个包袱,打开后,我惊讶地看到,里面竟然是乌金流珠贝、夜明贝镜,还有那把亮闪闪的软剑,和一些我也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玩意儿。
我心里奇怪到极点,这些东西不是在故宫下面,被斑眼石蘑吞掉了吗,怎么又回到黑老五手中?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五爷爷肯定是背着我们又去了一趟故宫。
看我们迷惑不解,黑老五哈哈一笑,说贝镜等宝贝共有两套,当年他师傅分别传给他和弟弟黑老三,前段日子他从黑老三手里借了过来,此去北镇老母洞,肯定能派上用场。
我暗暗点头,隐约觉得那个一直没露面的黑老三,肯定也是个厉害角色,可就是不明白,黑老五为什么很少提起他。
第十六章 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司马厅长等人将我们送上从哈尔滨始发的1171次列车,又反复叮嘱,此去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出了闪失。
火车开出没一会儿,天就渐渐黑了,旅客们都陆续开始吃饭,我也觉得有点饿,便起身从背包里翻吃的。这时,过道那头挤过来一个五十多岁、头顶光光、穿着灰色羽绒服的男人,手里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康师傅方便面。②②
光头男人哼着小调,走到我们近前,突然停住脚步。他直勾勾盯着黑老五,嘴唇动了动,表情似乎很是震惊。顿了顿,他突然将面放在桌上,左手平伸递过,右手食、中、无名三指并拢,在掌心迅速轻敲三下,翻转过来,又在掌背轻敲三下。
我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黑老五大咧咧地坐着,嘿嘿一笑,却也摆出同样的姿势,不过却是右手五根手指正反敲击五次。
我左右瞅瞅,虽然不晓得这俩人在搞些什么,但肯定是互相认识了。我刚要张嘴发问,却被桑佳慧扯住,她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出声。
就见光头男人弯腰凑过头,压着嗓子跟黑老五说:“隔界子双雏儿冷眼相,费您起架子再咯唧。”
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有点来气。爷爷当年也曾给我讲过江湖的黑话切口,那光头男人分明在说:边上那俩女人是生面孔,希望您换个地方咱们再聊。雏儿是对女性特不尊重的一种说法,同样的,男人叫牛儿。
黑老五扬扬头,“同场一势的,把手辈的根苗子。”意思是,我们是一起的,而且是手把手带出的晚辈徒弟。
光头男子愣了愣,赶紧朝我和桑佳慧拱拱手,又低声跟黑老五说:“陆老三见过五爷,您……您老出号坑儿了?”
黑老五哼了哼,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几句模模糊糊的话。光头男子立即点头,贴近黑老五的耳朵嘀咕起来。
黑老五听得很仔细,眼珠子一个劲儿乱转,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他微微点头,朝对面努努嘴,伸出右手在脖子上面比画一下。
我顺方向瞧去,对面座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从我们上车开始就始终趴在桌上睡觉,脖颈拴着一条粗粗的金链子。他旁边则是一个年轻男孩,正低头看着一本《故事会》。
陆老三微微点头,慢慢直起身,他轻轻将外衣脱下,宽松的衣摆扫过那个胖子的头顶。随后,他用衣服挡住外面,朝黑老五一伸手,就见掌心里豁然托着那条金链。再去看胖子,后颈空空,仍在呼呼大睡。
黑老五微笑着,慢慢点头,说:“把势不赖。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略作合计,一指桌上那碗方便面。
光头男人斜眼看了看,手指曲动伸缩几下,然后再次穿起了衣服。这回他动作更慢,衣服掠过桌子,停顿了五六秒,才慢慢拿开穿好。
我看得糊里糊涂,桑佳慧忽然咳嗽一声,直直看向桌面。我惊讶地发现,碗面的压纸已经打开,里面的面条汤水竟然不见了,还在冒出淡淡的白气。我张张嘴,觉得太神了,那么热的一碗面,怎么可能消失呢?不过我心里却也渐渐明白,看那架势,黑老五肯定在考验这个光头男人的本领了。
黑老五揪揪胡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一把抓住光头男子右手,伸出四根手指,在他掌背掌心接连敲击四次,然后将手一挥,说:“边儿去吧。”
光头男子好像非常激动,他两手紧紧抱拳,声音颤唞,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