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江山二百多年,我不得不服。还有那个元朝,蒙古人也就是放马放牛的牧民,竟然能打到外国,夺了大鼻子们的江山,也是个不得了的事儿。看来少数民族总是有点意思的。可惜我们老回回就差劲了,愣是没人做过皇帝。”
我很好奇,忍不住问:“五爷爷,您是回民啊?”
黑老五一笑,“难道你没瞧见我不吃猪肉吗?回民这个黑姓来自明朝一个大官儿,嘿嘿,这么说起来,我祖上也牛过,到我这儿却成了贼……嘿嘿,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这才想起,之前在公安厅吃饭的时候,黑老五还真是专挑些蔬菜和牛羊肉,当时我也没往深处想,只以为是个人口味不同。不过,我又隐隐有种感觉,黑老五那么不喜欢满族人,没准儿就是这个原因吧。我再看看桑佳慧,心里胡思乱想,桑姐姐的祖先夺了五爷爷祖先的天下,他们俩现在又陪我这个汉族人一起下地宫找爷爷,好像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知不觉中,我们坐在地上聊了足有一个多钟头,身体也缓过乏来,便决定继续往前探索。
黑老五站起身,抖抖胳膊腿,说:“俩丫头,贼不走空,刚才咱们得了三粒游沙,那可是金贵玩意儿,咱爷仨一人一颗吧。”他摊开左手,露出掌心中间三颗莹白的游沙,掐起一颗递给桑佳慧,“想着放个稳当地方,别一会儿给颠出去。剩下这两粒我和兰兰一人一颗。来,兰丫头,这颗给你。”我急忙接过紧紧攥住,生怕游沙跑掉。
估计是又得着稀罕宝贝,黑老五情绪很好,揪着胡子美滋滋地说:“要是能出去的话,这一趟倒算没白来,光这些平时见不着的宝贝就没少弄,回头咱去北京潘家园卖了,也整个万元户当当。”
看黑老五在那嘀嘀咕咕做着发财梦,我心里暗乐,五爷爷一定是在监狱里待久了,意识还停留在很久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万元户这个名词早就落伍了。放眼当前社会,就拿我所在的长春来说,好一点的房子都要几十万呢。搁在北京,一万元估计也就买个站脚的地儿。
桑佳慧将自己那粒游沙放进子弹壳里,又缠了一层创可贴,小心地塞进背包夹层。黑老五则左手随便在腰间一抹,然后拍拍肚子。瞧他手里空空的,就知道肯定是把游沙藏好了。
我没黑老五那么高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搞定,但随身携带的零星小物件却不少,应该也可以找出个稳妥些的地方。
正琢磨着要不要放在空心挠针里,黑老五见我攥着游沙发愣,以为我没主意,就跟桑佳慧要过一块创可贴,对我说:“丫头,把手递给我。”
我右手攥着一瓶矿泉水,所以下意识把左手伸了过去。
他一把打下去,“换右手。”
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伸出右手。掌中月骨处的小洞早就不流血了,由于要保持洞口的扩张,里面还嵌着那根金属管。
黑老五用右手四指托着我的手掌,大拇指在掌心洞口处轻轻磨蹭几下,猛地一压一抬,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暗劲儿,金属管顺势弹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捏过我手里那粒游沙,轻轻扔进洞眼,迅速将创可贴粘了上去,说:“干咱们这行的,有些开解盗取的宝贝得贴肉藏着才稳当。”
我慢慢点头,感到游沙好像一只小小陀螺,在洞眼内快速转动,周边肌肉被它刮磨得有些麻酥酥的,月骨也被撞得咯咯直响,但却不觉得任何疼痛。过了一会儿,也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不动了。
我们吃饱喝足,收拾停当后,由黑老五举着贝镜开路,继续向前方沉沉的黑暗中小心翼翼走去。
第十一章 巧解天宫格杀阵
流土游沙不但具有浮物游移的特性,而且属质极为阴凉冷润,那会儿从地底突然涌现蔓延之时吸取了密室内的大量热气,导致原本酷热的室内温度迅速下降,让人感觉十分凉爽。但自黑飞鹰腾空飞向头顶后,流土游沙立刻从石缝间沉降消失,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密室的温度开始逐步地回升至从前。我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每个人又都大汗淋漓了。
因为实在是热得难受,我不时从挎包内掏出水瓶喝上一口,还抹在身上一些,以图片刻的清凉,可转眼就蒸发得无影无踪,反而更让人感到不爽。桑佳慧不时提醒我要悠着点,储备的水已经不多了。
听她这么说,前面的黑老五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了我们一句:“丫头们,你俩谁记得下来多半天了?”
我和黑老五都是靠玩手头技能吃饭的匠人,最怕指、掌、腕等部位有绷挂牵缠之物,影响解锁盗物的效率,所以从来不戴手表、戒指、手链之类的东西。
我稍微估算了一下,说:“我知道,大概有两天了吧。”
桑佳慧抬腕看看手表,说:“咱们是十六号上午十一点进到崇政殿的,破嗜血双龙壁锁也没费多长时间,现在是十八号中午一点,已经整整两天了。”
黑老五“哦”了一声,说:“才两天,我咋感觉跟两年似的。”又问她食物饮用水还剩下多少。
桑佳慧说刚才她查点储备,矿泉水有十瓶,压缩饼干还有十四块,按照目前的消耗量,就算再节省,大概也只能维持三到五天。
黑老五点点头,说:“到那时候要还走不出去,咱们就等着啃自己的爪子、喝尿吧。妈拉巴子的,饿还好办,就是这渴劲儿让人受不了,嗓子跟着火似的。”
桑佳慧微微一笑,刚要开口,突然抬手摸摸额角,仰脸向头顶看去,疑惑地说:“怎么漏水了?”
我“啊”了一声,正要问怎么回事,忽然就觉得脑门子一凉,似乎一滴液体落在上面。紧接着,又是第二滴,第三滴……空旷炎热的飞鹰密室怎么会突然下雨?我挪了挪身子,抬起手遮在眉眼,仰头向黑糊糊的头顶望去。
上面依旧是没有边际的深邃幽暗,贝镜的微绿光芒仅仅能够照亮大约三五十米的空间。但就在这个极限区域的最上沿,赫然多出无数闪亮的小水珠,正以一种迅疾无比的速度坠向地面。我立刻愣住,看来真的下雨了。
虽然看不清楚漏水的顶端源头,但那些水滴的截面分布却很是稀疏,彼此大概间隔有一米多,直直垂落下来,毫无交集。我们三个人顺势挪了挪脚步,站在中间无水落下的位置。
水珠刚开始还是一滴一滴地落下,但眼瞅着其降落的频率不断加快,每个水滴之间的空隙逐步缩小,渐渐呈现出连绵不绝的态势,最后竟然延展成一条细细的晶莹水线,直溜溜地射向地面。整根水线流势均匀绵软,几乎如静止一般,根本感觉不到是在从上方泻下,无端让人生出原本就与地面相连的奇妙错觉。
我心里叫着好怪,急忙四下看去,触目所及范围内均是这种亮闪闪的水线,好似一根根银丝贯穿于整个空间之中。水线表面的光泽不断流转变化,散出各色迷离的光晕。再看看水线落下的地面,我惊讶地发现,每根水线射向的位置恰好都是四方形青石板的四个顶点。形象地说,四条水线和石板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长方体。我们每个人站在一块石板的中心位置,身边无数条水线规则无声地从头顶滑下,这景象简直说不出的诡异。
“操,是石油!”黑老五猛地喊了一嗓子。
听他这么说,我才忽然意识到,密道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淡淡的怪味,好像真是石油的气味。我急忙摸摸脑门上的液体,用指头捻了捻,凉丝丝、滑腻腻的,果然不是水,而是油,难怪从那么高的上空降落,还能拉成一条扯不断的细线。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动了动脚,生怕踩在上面。=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就听桑佳慧“咦”了一声,“快看脚下,这些石油都流走了。”
虽然油线绵绵不绝下落,却并没有在我们脚下形成大滩水泊,仔细瞧去,原来油线恰好落入窄窄的石缝间,通通流入地下了。
黑老五瞅了一眼,又骂了一句,“怪不得这么热呢,原来真是发现大油田了。我还当是水呢,刚要冲冲澡凉快凉快。不过这**的要遇着火苗子,咱们恐怕得变成烧鸡了。”说着,他蹲下来,盯着油线没入的石缝,“有点意思,看来总算遇到机关了。可要想烧死咱们,干脆泼下来得了,何苦还流进去呢,真**的浪费,大辫子们怎么竟玩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听到他说有可能被烧死,我不禁有些害怕,认为这是黑飞鹰即将启动的前兆,可又产生一些疑惑,忙问桑佳慧:“桑姐姐,我记得在电视里看到的石油都是黑色的,怎么这里的石油和水一样,是透明的呢?”
桑佳慧也蹲下来,左右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慢慢地说:“高纯度的石油是透明的,说明里面没有沥青等杂质。瞅这里石油的品质,应该可以直接灌进油箱里开车了。
她又低头想了想,突然问黑老五:“五爷,你觉得咱们现在在地下什么深度?”
黑老五摸摸下巴,说:“那八龙盘足台带着咱们沉了好半天,咱们在底下又上上下下穷折腾,也费了不少工夫,我估摸着咋的也有上千米了吧。”
桑佳慧慢慢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对,现在至少已经是地下两千米了。”
我吓得“妈呀”一声,急忙问她:“桑姐姐,你说啥,现在有那么深了?”
黑老五也说:“扯淡,咋能这么深呢,再说了,也没遇到地下水脉啊,而且这里喘气还挺痛快。”
桑佳慧点点头,肯定地说:“不会错的,石油有百分之八十集中分布在小于两千米的地下浅层和两千米到三千五百米的中深层,尤其是这种高品质的石油,一般都是在中深层。就算咱们打个最低量,这里至少也得有两千米。可是,你们再看看头顶,根本就看不清有多高。刚才那些黑飞鹰升空的时候,我也注意听了听声音,好像又飞出很远的距离,至少还得有几百米,或许是上千米。那咱们所处的位置,说是地下两千米都是太客气了。”
黑老五伸手拍拍脚下石板,犹豫着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妈拉巴子的,咱们这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地下暗河和水脉,这个也邪门,难不成是在修建这个地宫的时候,采取了特殊的引排装置,把地下水都给排走了,还打通地上,让这里始终保持空气流通。要是这样的话,这帮大辫子可就了不得了,能造出这么个地宫,我算服气了。”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我越听越迷糊,觉得这故宫下面真是越来越神奇了,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起来。突然,我惊奇地发现,那一根根亮闪闪的油线,正在毫无声息地,从上至下开始变粗了……
最开始,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手背上的汗水立刻进了眼中,使我的眼睛一阵剧痛。当我再定睛向前看去时,我肯定我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