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校同学》作者:杨少衡_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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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威胁诅咒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果威胁和诅咒管用,办案人员何必再来,蔡区长早给抓走了。

  “也可能这回他说准了。”蔡波说,“风险交集,就此了结。”

  江英脸色都变了。蔡波发笑,让她别紧张,所谓是祸躲不过,只好恭候光临。

  几天后叶家福来到工地指挥部,蔡波一见他就笑,说;“又来了?”

  他的含义比较丰富。叶家福又来了,事情又来了。叶家福还是那么公事公办,说要跟蔡波交换一下情况,关于施雄杰和章春木。

  蔡波点头,说这方面他也听说点新情况。

  他俩没谈成事,只讲一个开头,忽然有电话找到叶家福,是组织部电话,通知他立刻到市宾馆五号楼,有重要事情。蔡波感叹,说叶副书记贵人事忙。只好另找时间。 叶家福起身要走,蔡波忽然问了一句:“有好事吧?”

  叶家福问蔡波哪里知道是好事?也许是牵涉某重要领导的大案要案,好事吗?蔡波笑笑,说自己不问那个,打听的是叶家福的男女关系。最近怎么样了?是否有点新进展?没进展可就不对了。前些天偶然见到常志文,他不失时机,抓住机会把她狠批了一通,批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批她是瞎子,不识真金。”

  叶家福顿时生气:“你说这干什么。”

  他笑:“你也一样,比她还瞎。”

  叶家福当即表态:“蔡助理恐怕搞错了,这件事麻烦你不要管。”

  蔡波不予回应。他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人心有谱,每个人心里的谱能一样吗?”

  叶家福说尽管人心各有尺度,有一些东西应当是普遍认同的,比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这个问题以后可以继续探讨。

  叶家福刚走,蔡波没有一秒耽搁,立刻拿起电话。这个电话让蔡波目瞪口呆。

  果然如施雄杰所咒,上边来人了,此刻就在本市,来了两位处长,分别来自省纪委和省委组织部。但是并非来办蔡波的案子,是来考核干部的。考核的对象有三个,两位党外人士,还有一位是叶家福。考核组来得很突然,事先没有一点风声,上午才从省城下来,此刻三位考核对象名单已经张贴在机关公告栏上。市委组织部通知叶家福,是让他去见考核组。年关马上就到,本市的新一届“两会”预定于春节后,二月下旬召开,这个时候考核干部,无疑与“两会”有关。但是早都听说本市领导职数已满,怎么还可以再增?如果有增,党外人士自当别论,党内的该是等候已久的蔡波,怎么忽然又来考核叶家福了?

  蔡波立刻给赵荣昌打电话,想了解其中究竟。电话没通他就关机,因为想起来了,赵荣昌带一个招商团到香港,为时一周,这才过去三天。

  当天下午下班前,蔡波离开工地,直接去了市政法委。叶家福独自关在自己的办公室,见蔡波进来,他只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蔡波告诉叶家福,上午事情没谈完,所以他找上门来。关于施雄杰和章春木,有些情况确实有必要交换一下。

  他把江英提供的消息告诉了叶家福。叶家福点头,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叶家福告诉蔡波这里边还有另外一些情况:章春木给不少人装修过房子,其中有一个是康良才。作为迎宾山庄的总经理,康良才曾经把迎宾山庄几幢别墅的装修工程包给章春木,用的是某个公司的名目,实际是章包的。

  蔡波顿时警觉:“是吗!”

  “还有一个安排章春木给施雄杰装修房子的人。”叶家福说,“知道是谁吗?”

  蔡波说:“他们行内的?”

  “是郭启明。”

  蔡波冷笑,说自己对郭老板早有警惕,根据其背景和活动范围,怀疑他跟买邮票发举报信有关。为此还曾敲过他以示提醒。如果郭老板与章春木施雄杰以及迎宾山庄串在一起,情况就很不一般,不止是买邮票而已。

  叶家福问蔡波:“蔡助理找我还要谈些其他事吗?”

  蔡波承认确实有其他事,除了施雄杰之流的消息,他还想为叶副书记提供一点业务指导。他已经知道叶家福被组织部叫去干什么,是不是要求写一份个人材料?弄好了?交了吗?需要的话可以跟他探讨,他写过的类似材料迭起来可以出一本书了。

  “我给赵书记打了电话。”叶家福说,“才想起他在香港。”

  蔡波长叹一声,说他也打了。他不知道赵荣昌是怎么考虑的。外边已经在传,说蔡波不行了,屡报屡告,事情太多,所以换马。是这样吗?赵荣昌应当会知道。当然如果确实他蔡波不行,补谁都不如叶家福合适。

  “情况很快就明朗了,不必急。”叶家福说。

  蔡波说事到如今还急什么?听天由命。几番起落,热热闹闹,如果结局是这样,白忙一场,想来当然也会很不爽,很不服气,感觉很没意思。

  叶家福一声不吭,把桌上的一个信封拿给蔡波,请蔡助理审阅。信封里装着叶家福的材料。蔡波翻了两页,惊讶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叶家福拟上交的个人材料。他没有费心为自己创作一份可供考核材料引用的个人小结。只把去年的年终小结交上去,再附一份个人简历,都是现成的东西。

  叶家福认为这样就可以了。不要管外边传些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待赵书记回来就清楚了。提拔当然是好事,但是他很清醒,不存奢望,自知现在绝无可能。他说过眼下蔡波不合适,他认为自己同样不合适,特别不愿也不会去做蔡波替补。需要的话让他们找别人吧。等赵书记回来,他会立刻向赵表明态度。

  蔡波把材料丢在桌上,起身离去。

  叶家福还是那句话:“别急。等赵书记回来。”

  赵荣昌归来的前一天,蔡波等到了一个电话。

  却是让他格外警惕的郭启明,在第一时间。郭老板讨酒喝,准确说不是讨酒,是献上一杯酒。他提醒蔡波记着他们约定的那桌贺酒,记住是他第一个报喜,这就行了。

  “郭老板拿什么祸事给我报喜?”蔡波问。

  郭老板叫屈,说他不是乌鸦,当然懂得与时俱进,为领导服务,给领导报喜不报忧。他让蔡波不要记着郭老板不好,请记着郭老板不错。早先那些事已经过去,大家不要计较。郭老板早就认了,有奶就是娘。说到底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当年蔡波的岳父林庆国,也曾关照过他郭启明,所以彼此缘分不浅。

  “明天的报纸肯定出来。”他大声哈哈,“蔡副市长。祝贺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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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郭老板所宣布,蔡波的名字及简历赫然出现在隔日省报上,列在密密麻麻小半版文字中。这是一份公示文告,公示者为经研究决定的拟提拔任职人员,有省直和全省各地二十几位人员。蔡波拟提名为设区市副职领导人选,其屡屡受挫的风险跳跃至此忽然有了一个结果。

  在大家包括自己都以为已经没戏之际,蔡波以如此戏剧性方式跨出了关键一步,这才知道此前原是虚惊一场。他给叶家福打了一个电话,自嘲几乎心脏病发作,当场报废。这种惊喜可不敢再来了。

  当天晚间赵荣昌回到市里。这时才知道,在带队出访前,他已经把可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为此做了最大努力。在再次力推蔡波的同时,赵荣昌建议上级调整本市领导人员的摆布。时下各地多为书记兼人大主任,赵荣昌原也确定为市人大主任人选,他提出自己不兼,把市政府一位资深副市长提起来,到市人大常委会作为主任候选人,这就腾出一个副市长位子,蔡波才得以安排。

  还有叶家福。曾经有一个晚间,赵荣昌到叶家福家天台上“看星星”,他对叶家福提到即将召开的“两会”,说可能要让叶承担一些责任。果然如其所言。

  尘埃落定时波澜不起,种种险象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春节来临,冬季里最强的一股寒流随风而至,除夕夜开始下雨,无边的细雨丝里夹着细碎雪花,寒冷异常,为近年所未见。当晚蔡波在工地上,与留在工棚没有回家的工程管理人员和民工一起过年。除夕夜到处鞭炮轰鸣,叶家福与市消防支队领导冒着细雨驱车巡查市区,防止火灾隐患,他们特地前往绕城高速工地巡视,与蔡波相会于工棚。几分钟后赵荣昌也到了,这个春节他留在市里,没有回省城家中过年,除夕夜带着几位市领导、一批部门负责官员和新闻记者,慰问坚守于工作岗位的干部职工,跑了变电站、电视台、医院和垃圾转运站。原本没安排到工地,赵荣昌一看冻雨不断,天气特别寒冷,这就想起那些野外工作者,于是临时改变慰问路线,带着大家来到工地,工地除夕越发热闹。

  蔡波说,今天晚上天寒地冻,阴雨绵绵,但是他和大家心里都感觉特别温暖,因为有赵书记跟大家在一起。当年在党校培训班学习时他开玩笑,说他们班长是赵荣昌,他们班这条船叫“荣昌号”。看来“荣昌号”不只在那时,现在依然乘风破浪。除夕夜大家不约而同相聚于工地,显然“荣昌号”是条好船。

  赵荣昌问叶家福:“当时他这么说吗?”

  叶家福说:“蔡助理这种性情,有时会忘形。”

  赵荣昌兴致勃勃,慰问罢坚持于工棚过年的工地人员,继续下行,前往附近的高新技术开发区,慰问那里的留守人员。送走赵荣昌后,蔡波告诉叶家福,其实“荣昌号”相聚工地也另有缘故。这个除夕赵书记是官身系绊,有家不回,蔡助理是有家愧回,自我放逐,叶副书记当朝一个,家不算家,无处可去。都有些不得已。

  “赵书记面前说得那么温暖动听,赵书记一走就变得这么暗淡冰凉。”叶家福问,“蔡助理到底哪一句是真话?”

  蔡波称都是真话。不管温暖冰凉,他认为“荣昌号”确实是条好船。

  “不是好船就不应该有。”叶家福说。

  蔡波认为也不一定。贼船、赌船、赃船、淫船,不该有的有的是。

  这时城里城外,鞭炮噼哩啪啦,一阵紧过一阵。除夕之夜,节日气氛浓烈。

  4.

  王平东紧急报告:施雄杰忽然失踪,不知去向。

  时假日刚过,施雄杰去省城看病,从那里消失不见了。警察在第一时间发现施雄杰失踪,如此及时并非出于碰巧,是由于密切注意。市“两会”召开在即,须谨防各种隐忧,叶家福特地交代道林区公安分局局长王平东注意施雄杰的情况,王平东布置相关人员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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