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大帝-朱元璋传》作者:陈梧桐_第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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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璋在听取户部尚书赵勉关于陕西、甘肃等地卫所屯田情况的汇报后,便"命天下卫所军卒,自今以十之七屯种,十之三城守"。不过,这个法令可能是针对边疆地区的卫所而发的,至于内地卫所,仍然继续执行八分屯种、二分守城的规定。同时,各地卫所的执行情况也千差万别,如辽东定辽等二十一卫军士自洪武二十八年起"俱令屯田自食"。万历《明会典》概括洪武年间卫所军士的屯田情况说:"军士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又有、四六、一九、中半等例,皆以田土肥瘠、地方冲缓为差(主要指边地和腹里的差别)。"

对屯田的军士,由官府拨给一定亩数的屯地,并在军籍黄册之外,另行编造"屯田黄册",对屯田进行详细的登记。军士分得的屯种土地,一般称为"分"。由于各地人口密度不同、荒地数量不一以及田土肥瘠和耕种条件的不同,一分的亩数也不相等。一般说来,江南较少,江北较多,大体上是"每军种田五十亩为一分。又或百亩,或七十亩,或三十亩、二十亩不等",因为战乱之后荒地较多,朝廷鼓励屯卒多开多种,个别地方也有种至五百亩者。除了正军,余丁也有屯种的。按明朝的军政制度,每一军户出正军一名,每一正军则携带户下余丁一名,随营生产,佐助正军,供给正军的资费。正军与余丁都携带家口。正军下屯,余丁和家属一般就协助他进行屯种。有些地区,余丁也和正军一样,自己领种一分屯地。如福州府"明初之制,一军一余,各受三十亩而耕"。

军士屯种的土地属于官田,不准转移,不准买卖。屯军改调、老疾、事故而不能耕种的,必须交还官府。承种者必须交纳屯田子粒即屯粮。拨屯之初,为了鼓励军士屯种,免征屯粮,但适当减少军饷即月粮的供应,"其城守兵月给米一石,屯田者减半,在边地者月减三斗。官给农具、牛、种"。洪武四年(1371年)十一月,中书省臣奏请征收屯粮,朱元璋"诏且勿征。三年后亩收租一斗"。根据这个命令,从洪武七年起始征屯粮。具体的征收数额则因地而宜,没有统一的规定,一般比民田的赋额要高,但不承担徭役。山西大同的军屯,洪武八年亩收三斗七升四合。陕西的军屯,洪武二十五年规定每年收获的粮食,扣除谷种之外,余粮"以十分之三上仓,以给守城士卒"。辽东的军士,洪武初每军限田五十亩,租十五石,平均每亩交纳三斗。后来到建文四年(1402年),才制定统一的科则,规定每军田一分,纳"正粮"十二石,收贮屯所仓库,听本军支用,"余粮"十二石,供作本卫官军的俸粮。

军屯制度是一种残暴的农奴制度,存在着种种的弊端,宣德以后便逐步遭到破坏,不能长久维持。但在明初经济残破、人民流徙的情况下,它对土地的开发、军粮的供应还是起过一定的积极作用。洪武末年全国有一百二十余万军队,屯垦的土地数量相当可观。傅维麟说,明代军屯"国初原额九十万三千三百一十三顷九十五亩零",策衡说:"国家原额屯十九万二千七百八十九顷余",这两个数字可能都来源于弘治年间修撰、正德年间刊行的《明会典》,该书记载了各都司卫所的屯田数,总计为八十九万六千三百五十顷余,但是这个数字并不是洪武年间的原额。王毓铨认为"明初屯地总额,大致应该接近于万历问六十三万多顷的亩数"。有人认为要高于这个数字,达到七十多万顷,有人则认为要低于这个数字,不超过五十万顷甚至还要少一些。由于南京后湖所存屯田黄册的毁灭,现在已无从得知洪武年间卫所屯田的确切数字。不过,其数额很大,那是没有疑问的。所以朱元璋曾夸口说:"吾京师养兵百万,要令不费百姓一粒米。"

商屯是一种特殊的民屯。当时在边境驻有大量军队,他们的战守任务繁重,屯田产量又不高,粮饷难以做到完全自给,朝廷每年都要向他们供应大批粮食。如洪武四年(1371年)八月,"以北平、山西馈运之艰,命以白金三十万两、绵(棉)布十万匹,就附近郡县易米以给将士"。这不仅加重了国家的财政负担,而且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也往往容易违期误事。于是,明廷就利用手中掌握的食盐专卖权,规定商人把一定数量的粮食运到边境粮仓,向官府换取盐引,然后凭引到指定的盐场支取食盐,再运到指定的地区去贩卖,这就叫"开中法"。洪武三年(1370年)六月,山西省臣上言:"大同粮储自陵县(在山东)、长芦(在河北)运至太和岭(在今山西代县北),路远费重。若令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人米一石三斗,给淮盐一引二百斤。商人鬻毕,即以原给引自赴所在官司缴之。如此,则转输之费省而军储之用充矣。"朱元璋下令从之。九月。中书省臣在谈及陕西、河南的军储时,又建议"请募商人输粮而与之盐。凡河南府一石五斗、开封府及陈桥仓二石五斗、西安府一石三斗者,并给淮浙盐一引。河东解盐储积甚多,亦宜募商中纳。凡输米西安、风翔二府二石,河南、平阳、怀庆三府二石五斗,蒲、解、陕三州三石者,并给解盐一引。"诏悉从之。以后,各行省和边境地区纷纷召募商人中盐,以充军储,"盐法边计,相辅而行"。洪武四年,户部总结实践经验,制定淮、浙、山东中盐则例,规定商人可输粮到临濠、开封、陈桥、襄阳、安陆、辰州、永州、峡州、荆州、归州、大同、太原、孟津、北平、河南、西安、北通州等地的官仓中盐,根据里程的远近,每一盐引输粮五石至一石不等。后来,为了调动商人的积极性,洪武七年十二月和九年五月,又对中盐则例作了调整,减轻了输粮定额。洪武二十年十一月,还命户部召募商人于云南毕节卫纳米中盐,每米二斗给浙盐一引,三斗给川盐一引。贩卖食盐有利可图,有些商人为了多获利,就干脆雇人在边地开荒屯种,把收获的粮食就地纳仓换取盐引,这就出现了商屯。商屯的兴起,对供应边防的粮饷和开发边疆的土地都起了积极的作用。可惜,由于史料的匮乏,当年各地开展商屯的具体情况,现今已无从知晓。

在调整土地关系,推行垦荒屯田的同时,朱元璋还辅之以其他许多重要措施,来推动农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網♀

其一,提高劳动者的地位,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在元末农民战争中,起义农民以暴力推翻元朝的统治,农民与地主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出现了"王公甘久辱,奴仆尽同升"的天翻地覆的现象。面对这种情况,明王朝对阶级关系作出调整,予以部分的承认。在元朝,地主和佃户之间贵贱等分甚严,佃户对地主"拱侍如承官府",在路上遇见田主,"不敢施揖,伺其过而复行"。元朝法律规定,地主与佃户行主仆之礼,地主打死佃客,仅科以"杖一百七,征烧埋银五十两",便告了事。洪武五年(1372年)五月,朱元璋颁发的《正礼仪风俗诏》则宣布:"佃见田主,不论齿序,并如少事长之礼。若在亲属,不拘主佃,则以亲属礼行之"。明制父辈叫"尊",兄辈叫"长",农民与地主的关系,由仆主升为少长,农民虽然仍被置于地主的封建宗法统治之下,但比之元代,其身份地位毕竟有了提高。元朝数量很大的奴婢、驱口、驱丁,有许多在战争中获得了自由。《正礼仪风俗诏》还宣布,在元末的战乱中,势孤力弱或贫乏不能自存,于庶民之家为奴者,"诏书到日,即放为良"。并决定由朝廷出资赎还因饥荒典卖为奴者。洪武十九年四月,诏赎河南饥民典卖之子女,八月河南布政司奏报已收赎开封等府典卖男女二百七十四人。洪武二十四年,明廷还规定:役使奴婢,公侯家不过二十人,一品不过十二人,二品不过十人,三品不过八人。庶民之家不得存养奴婢,否则"杖一百,即放从良"。凡收留人家迷失子女、在逃子女卖为奴婢或冒认良人为奴婢者,均处重刑。此外,洪武五年的《正礼仪风俗诏》还严禁阉割"火者"。这些规定虽然仍肯定官僚地主蓄养奴婢的权利,但对一般地主蓄养奴婢多少起了些限制作用。明律还将唐律中有关"部曲"的规定改为"雇工人",赋予他们介于"良人"与"贱人"之间的法律地位。这样,农民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地主对农民的奴役,有了一定的松弛。

其二,减轻赋役负担,慎重使用民力。根据"不尽人之财使人有余财,不尽人之力使人有余力"的原则,明王朝实行轻徭薄赋的政策。所谓轻徭薄赋,这是相对于元末而言的。洪武年间田赋的征收,一直维持"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的税率。苏、松、嘉、湖四府官田租税太重,自耕农负担不了。洪武七年五月,朱元璋曾令户部减租,"如亩税七斗五升者除其半,以苏民力"。洪武十三年三月,又命户部减了一次,"旧额田亩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减十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俱止征三斗五升,以下仍旧"。徭役的征调,洪武初年分为均工夫役、里甲正役和杂泛三种,其中均工夫役和里甲正役,只实行于江南地区。洪武十四年,朱元璋将黄册制度和里甲制度推向全国,里甲正役便普遍实行于全国各地。洪武十七年七月,朱元璋又告谕户部大臣:"今天下郡县,民户以百一十户为里,里有长,然一里之内,贫富异等,牧民之官苟非其人,则赋役不均,而贫弱者受害。尔户部其以朕意谕各府州县官:凡赋役必验民之丁粮多寡,产业厚薄以均其力。赋役均,则民无怨嗟矣。"第二年正月,明廷又命天下府州县官,将民户分为上、中、下等编制赋役黄册,贮存厅事,凡遇徭役,发册验其轻重而派役。三等人户的具体划分标准是:"其如有父子三丁以上,田粮十石以上,或虽止一、二丁、田种不多,而别有生理,衣食丰裕,以仆马出入者,定为上丁。其有三丁以上,田种五石上下,父子躬耕足食,及虽止有一、二丁,田种不多,颇有生理,足勾衣食者,为中丁。其有一、二丁,田种不多,力耕衣食不缺,辛苦度,或虽止单丁,勤于生理,亦勾衣食者,为下丁。若其贫门单丁,或病弱不堪生理,或佣工借贷于人者,为下下丁。"洪武二十六年定制:"凡各处有司,十年一造黄册,分豁上、中、下三等人户,仍开军、民、灶、匠等籍,除排年里甲依次充当外,其大小杂泛差役,各照所分上、中、下三等人户点差。"这样,原先佥派均工夫役和杂役"验田出夫"、"验田佥差"的原则也就失效了,均工夫役便废而不行。除里甲正役外,所有的徭役都统称为杂役或杂泛,按丁粮佥派。洪武二十年,明政府又在全国范围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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