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国家和皇室、贵族、勋戚、官僚、地主的财产,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大明律》规定,凡盗卖、换易、冒认及侵占他人田宅者,田一亩、屋一问以下,笞五十;每田五亩、屋三问,加一等;属于官府的田宅,各加二等。强占官民山场、湖泊、茶园、芦荡及金银铜场、铁治者,杖一百,流三千里。盗耕官民的田地,也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对官僚地主兼并土地,明律也适当加以限制。《大明律》无占田数量的限制,但严厉禁止脱漏版籍、移丘换段、挪移等则、以高作下、诡寄影射等欺隐田粮的行为,禁止接受朦胧投献,禁止官员在现任处所置买田宅。盐茶课是明王朝的重要财政收入。朝廷特地订立盐、茶法严加保护。明朝建立前,朱元璋即定盐法,"令商人贩鬻,二十取一"。洪武初年,又新定盐、茶法,规定:"各场灶丁人等,除正额盐外,将煎到余盐夹带出场,及私煎货卖者,绞;百夫长知情故纵,或通同货卖者,同罪;两邻知私煎盐货不首告者,杖一百,充军"。"凡守御官吏、巡检司巡获私盐,俱发有司归问,犯人绞,有军器者斩,盐货、车船、头匹没官"。"诸人但犯私茶,与私盐一体治罪"。后来,《大明律》的规定略有放宽:凡犯私盐、私茶者,杖一百,徒三年。如携带军器者,加一等;拒捕者,斩。百夫长知情故纵,及通同货卖者,与犯人同罪;凡买食私盐者,仗一百,因而货卖者,杖一百,徒三年。对于惩治窃盗和强盗行为,更被视为治国之急务。《大明律》规定:"凡强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但得财者,不分首从,皆斩";三犯窃盗罪者,一律处绞。这比唐律关于强盗不得财者最多徒三年,三犯窃盗罪者最重处流刑的规定,惩罚大大加重了。
赋役收入是封建国家的血脉所在,为了确保赋税和徭役的来源不被破坏,明律严格保护赋役制度。《大明律》规定:"凡欺隐田粮、脱漏版籍者,一亩至五亩,笞四十,每五亩加一等,罪止杖一百,其田入官,所隐税粮依数征纳。若将田土移丘换段,挪移等则,以高作下,减瞒粮额,及诡寄田粮,影射差役,并受寄者,罪亦如之,其田改正,收科当差。""凡典买田宅不税契者,笞五十,仍追田宅价钱一半入官;不过割者,一亩至五亩,笞四十,每五亩加一等,罪止杖一百,其田人官。""凡民户逃往邻境州县躲避差役者,杖一百,发还原籍当差"。就是勋戚功臣,也不许脱漏版籍、欺隐田粮、隐蔽差役。《大明律》规定功臣之家,除拨赐的公田外,所有田土和管庄人数必须如实报官入籍,纳粮当差。违者,一亩至三亩,杖六十,每三亩加一等,罪止杖一百,徒三年。罪坐管庄之人,并将田土没收入官,追征所有欺隐的税粮。"凡豪民令子孙、弟侄、跟随官员隐蔽差役者,家长杖一百。官员容隐者,与同罪;受财者计赃,以枉法从重论。跟随之人,免罪充军。其功臣容隐者,初犯,免罪附过;再犯,住支俸给一半;三犯,全不支给;四犯,依律论罪。"
明律还进一步强化皇帝的审判权,加强中央朝廷对司法的控制。《大明律》规定:各府、州、县只能决定徒、流刑以下的案件,死刑的案件在京须经监察御史,在各布政司须经按察司审核,提出处理意见后,呈送中央。中央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对案件作出判决后,最后还须报请皇帝裁决。朱元璋还下令:"凡有大狱,当面讯,防携陷锻炼之弊。"洪武年间的重大案件大都由他亲自审讯处理,"不委法司"。就是一些本来应该由府、州、县司法部门审理的一般民事、刑事案件,朱元璋也常越俎代庖,亲自过问,而且对案件的处理,往往不遵守《大明律》的规定,不是轻罪重判,就是无罪枉判。有的按《大明律》的规定,罪止杖一百,徒三年,竟处以族诛之刑;有的按律罪止杖八十或一百,竟判以凌迟之刑。有的按《大明律》来衡量根本不构成犯罪,也被处以酷刑。如会稽县河泊所官吏张让上交征收的渔课钞,将六千零六十七贯二百文写作"六百六万七千二百文",这只是使用了不同的计量单位,将一贯换算为一千文,就被朱元璋说成是"故生刁诈,广衍数目,意在昏乱掌钞者",下令治以重罪,并警告说:"今后敢有如此者,同其罪而罪之"。朱元璋还拣起东汉光武、明帝、隋文帝、唐玄宗等人使用过的廷杖之刑,在殿廷之上对大臣施行体罚,用暴力强迫臣下完全顺从自己的意志。廷杖由守备太监监督,锦衣卫施杖。不少大臣在廷杖之下立即毙命,充分表现了君主的权力和淫威。此外,由朱元璋亲自指挥的锦衣卫还可以直接参加审判,拥有比一般司法机关更大的权力,"天下重罪逮至京者,收系(锦衣卫)狱中,数更大狱,多使断治,所诛杀为多"。
清末薛允升曾经指出,明律贯穿着"重其重罪,轻其轻罪"的原则,"大抵事关典礼及风俗教化等事,唐律较明律为重,盗贼及有关帑项钱粮等事,明律则又较唐律为重。"它适当减轻了对间接触犯封建统治行为的惩处,而大大加重了对直接危害封建统治行为的镇压,使镇压和保护的对象更加集中,从而成为朱元璋强化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锐利武器。
第三节 严密的专制统治
朱元璋强化封建专制中央集权的另一个重大措施,是大力加强对人民的控制和统治。
控制全国的户口和户籍,既是稳定社会秩序的必要手段,同时也是保障国家赋役收入的前提条件。明王朝虽然废除了元朝按民族和管辖机构划分户等的制度,但仍沿用元朝的办法,按照封建国家的需要,根据服役种类的不同,把全国人户的户籍主要分为民、军、匠三大类。民籍除登记一般应役的民户外,还有儒、医、阴阳(以堪舆为业)等户;军籍除登记一般供应军役的军户外,还有校尉、力士、弓兵、铺兵等;匠籍除登记一般承应匠役的匠户外,还有厨役(供京师太常寺、光禄寺办膳时驱使)、裁缝(供官府役使)、马船(驾驶运河官船的民夫)等。除了这三大类,在沿海为官府煮盐的盐丁或灶丁,寺、观的僧、道,为官府养马的马户,看管皇帝陵墓的陵户,管园的园户,打柴的柴炭户,种茶的茶户,承应买办的铺户,等等,亦各立户籍。人户皆以籍为定,"有身则有役",世代相承,不得改变。这种户籍制度,实质上是一种配户当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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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年(1370年)十一月设置户籍、推行户帖制度后,明政府大力招抚流亡,鼓励人口增殖,并同豪强地主展开争夺户口的斗争,不仅安置相当数量的流徒人户,而且解放一批奴婢为民,使朝廷掌握的户口有了很大的增加。洪武十三年,为控制这些人口,朱元璋决定在小黄册制度的基础上,建立更加严密的黄册制度。翌年正月,"命天下郡县编赋役黄册",黄册制度正式在全国推行。所有编人里甲的人户,均以一家一户为单位,填报《清册供单》,供单内容包括户主的乡贯、姓名、年岁和全家的丁臼、事产(田地山塘面积,应交夏税秋粮数额、住宅、牲畜),其中的丁口和事产须按"旧管"(上次登记的数额)、"新收"(上次登记后增加的数额)、"开除"(上次登记后减少的数额)、"现在"(现有的数额)四个项目分别填写,以便了解变动的情况。供单由各户填好后交给甲首,甲首审核无误后交给里长,里长审核无误后将一里的户籍编成里册,一式四份,呈送本县。各县、府、布政司各留下一份,另一份里册连同本县、本府、本布政司的丁口、事产统计总册一并上报户部。户部再类编全国人丁、事产的户籍总册,进呈皇帝御览。《明史·食货志》说:"上户部者,册面黄纸,故谓之黄册。"认为由于送交户部的册籍皆以黄纸做封面,所以称为黄册。但明人张萱却说:"今制,丁口税粮,十岁一籍其数,日黄册,自刘宋时已有之。齐高帝继位,尝敕虞玩之与傅坚意检定,诏日:黄籍,人之大纲,国之政端云云。时亦称人籍。今世多不解黄字之义。余偶阅唐开元制,凡男女始生为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有一为丁,六十为老。每岁一造计贴,三年一造户籍,即今之黄册也。谓之日黄,亦自男女之始生登籍而名之耳。"实际上,从隋朝开始,"黄"字已正式应用于户籍制度之中,隋制"男女三岁已下为黄",唐制"凡民始生为黄",宋制"诸男女三岁以下为黄,一,金制"男女二岁以下为黄"。明代的"黄册"之称即承此而来,含有版籍与户口之意。故明人丘溶日:"所谓版者,即前代之黄籍,今世之黄册也。"
黄册是明政府征派赋税徭役的依据,所以时人又称之为"赋役黄册"。黄册制度正式在全国施行以后,户帖便逐渐为黄册所取代。黄册每十年重编一次。每次编造的黄册,都以上次黄册登记的各户"实在"事产作为本次黄册的"旧管",然后增加"新收"部分,减去"开除"部分,得出本次黄册登载各户的"实在"数字,使每次所造的黄册互相衔接,掌握各户丁口、事产的变化情况。由于黄册的编造关系到明王朝对人口的控制和赋役的收入,朱元璋对此非常重视。洪武二十四年下令,清册供单必须由本户填写或根据本户自报的情况代为填写,叫做"亲供",不许甲首、里长或他人代为包办,"若官吏、里甲通同人户,隐瞒作弊,及将原报在官田地不行明白推收过割,一概影射、减除数额者,一体处死;隐瞒人户,家长处死,人口迁发化外"。同年颁布的《攒造黄册格式》规定:"其各州、县每里造册二本,进呈册用黄纸面,布政司、府、州、县册用青纸面"。并在南京后湖(今玄武湖)四面环水的岛上建造东、西黄册库,"令各处布政司及直隶府、州、县,并各土官衙门,所造黄册,俱送户部,转送后湖收架"。
赋役黄册仅仅是一种户口总籍,它登记了除卫所现役官兵之外的所有编入里甲的人户,包括民、军、匠、灶等户,并在册上逐一注明他们的户类。除了这种户口总册,明朝还另外编造各种不同户类的户口册,如匠籍册、灶籍册、军籍册等,交给有关的主管部门如工部、内官监、盐运司及兵部保管,只有民户,不再另外造册。军籍黄册的编造始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这一年的九月,朱元璋"以内外卫所军伍有缺,遣人追取户丁,往往鬻法,且又骚动于民",采纳兵部尚书沈缙的建议,下令编造军户图籍,由各卫所登记亡故军士的姓名、乡贯,报送兵部,然后"照籍移文取之"。接着,又下令编造军户户口册,由各郡县登记军户的丁口之数,"如遇取*伍,有司按籍遣之,无丁者止"。当年,又命兵部设置军籍勘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