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大帝-朱元璋传》作者:陈梧桐_第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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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良人为夫妻,唐律定为徒、流罪,《大明律》定为杖罪;立嫡违法,祖父母、父母在而子孙别立户籍而分割财产,子孙违反祖父母、父母教令及奉养有缺,居父母及夫丧而身自嫁娶,祖父母、父母犯死罪被囚禁而子孙嫁娶,监临官娶为事人妻妾及女为妻妾,妻无应出及义绝之状而出之或犯义绝应离而不离,男女和奸,唐律定为徒罪,《大明律》定为杖罪;奴奸良人妇女,唐律加凡奸罪二等,《大明律》加一等;祖父母、父母年高或笃疾而弃之赴任,悔婚及子弟在外自娶,以妻为妾或以妾为妻或有妻更娶妻,《大明律》的处刑也均较唐律为轻。

此外,明律还适当放松对间接触犯封建统治行为的惩处。比之唐律,明律对一般性侵犯皇帝尊严和在祭祀、仪制上亏礼废节的不敬行为的惩处,都有所减轻。如和合御药误不按配方,造御膳误犯食禁,制造御舟误不坚固,唐律定为绞罪,《大明律》定为杖罪;宫禁应值而私自替代,唐律定为徒、流、绞罪,《大明律》定为笞、杖罪;大祀及庙享违制,失误朝贺及迎接诏书、祭祀拜谒园陵及朝会行礼差错失仪,擅人宫殿和御膳所及御在所,擅人行宫营门,无故直行御道等,《大明律》的处刑均较唐律为轻,有的甚至减轻数等。明律对违反户籍和人口管理制度的行为,处罚较唐律减轻。脱漏、隐蔽户口,唐律均拟徒罪,脱户者家长徒三年;脱口者一口徒一年,罪止徒三年;里正罪止徒三年,州县官吏罪止徒三年。《大明律》则规定:"凡一户全不附籍,有赋役者,家长杖一百;无赋役者,杖八十,附籍当差。若将他人隐蔽在户不报,及相冒合户附籍,有赋役者,亦杖一百;无赋役者,亦杖八十。若将另居亲属隐蔽在户不报,及相冒合户附籍者,各减二等。所隐之人,并与同罪,改正立户,别籍当差。""若隐漏自己成丁人口不附籍,及增减年状妄作老幼废疾以免差役者,一口至三口,家长杖六十,每三口加一等,罪止杖一百;不成丁,三口至五口,笞四十,每五口加一等,罪止杖七十,入籍当差。若隐蔽他人丁口不附籍者,罪亦如之。所隐之人与同罪,发还本户附籍当差。若里长失于取勘,致有脱户者,一户至五户,笞五十,每五户加一等,罪止杖一百。漏口者,一口至十口,笞三十,每十口加一等,罪止笞五十。本县提调正官、首领官吏,脱户者,十户笞四十,每十口加一等,罪止杖八十。漏口者,十口笞二十,每三十口加一等,罪止笞四十。知情者,并与犯人同罪。"处刑均较唐律要轻。

明律降低封建官僚的法律特权,提高劳动者的身份地位,减轻对间接触犯封建统治行为的惩处,以及增加反映封建土地私有制进一步扩大,商品货币经济进一步发展的有关律条,显明地体现了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时代特点,这是一个历史的进步。

与此同时,明律大大加重了对直接危害封建统治行为的镇压。皇权是封建专制中央集权制度的核心,皇帝是地主阶级利益和意志的最高代表。明律首先运用暴力手段严格保护皇权的至上权威和君主的绝对专制。《大明律》继承唐律,在《名例律》首列"十恶"大罪,将人民反抗封建专制统治的行为定为"谋反"、"谋大逆"之罪,一律按重罪加重的原则处刑,不在常赦之列。唐律规定,"谋反"或"谋大逆",不论主犯从犯皆斩,其父、子年满十六岁以上者皆绞,十五岁以下及母、女、妻、妾、祖、孙、兄弟、伯叔父、兄弟之子及笃疾、废疾者,可不处死。《大明律》则规定,不仅犯罪者本人不分首从均凌迟处死,其亲族凡年满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如祖父、父、子、孙、兄、弟、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异同,不论笃疾、废疾,一律处斩,甚至连异姓同居之人如外祖父、岳父、女婿、女仆也同处斩刑。唐律对谋反罪的惩处,还注意区分情节的不同,如"词理不能动众,威力不足率人者",本人处斩,父、子可不处死,祖、孙也不牵连。再如"口陈欲反之言,心无真实之计者",亦可不处死,只流二千里。《大明律》则完全没有这种区别,只要犯有"谋反"罪,不论情节轻重,一律处死。往往一案诛连,数族尽灭,乡里为墟。《大明律》还规定,凡遇有"谋反"及"谋大逆"的罪犯,"知情故纵、隐藏者,斩。有能捕获者,民授以民官,军授以军职,仍将犯人财产全给充赏。知而首告、官为捕获者,止给财产;不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以分化瓦解人民的反抗力量。礼部颁布的《学校禁例》规定,国子监的生员不得妄言军国重事,但如发现有人犯了"十恶"之罪,有确凿的证据的,允许向上秘密告发。此外,大诰还进一步加重对触犯皇帝尊严、损害皇朝言行的惩处。中国封建社会早期立有"诽谤之法",自汉文帝废除之后,历代未再采用,《大明律》亦无专治"诽谤罪"的条文。但大诰复立"诽谤之法",用以惩处所谓"诽谤朝廷"之罪。福建沙县罗辅等十三人,说"如今朝廷法度好生厉害,我每(们)各断了手指,便没用了",结果被指控为"捏词上谤于朝廷",被枭令于市,家中成丁男子悉被诛杀,妇女被迁置边疆的不毛之地。江宁知县高炳也因"妄出谤言",被杀身亡。伪造皇帝文书者,《大明律》没有专门的惩治条文,只规定诈作制书者斩。大诰所列案例,却对此罪处以极重的刑罚。如苏州知府张亨、知事姚旭接到假千户沈仪伪造的御宝文书,没有辨明真伪就接受下来,并转发属县执行,结果沈仪和四名伴当被凌迟处死,张亨、姚旭亦被枭首示众。

为了保证皇权的高度集中,明律规定国家的文武官员任用权专属皇帝。《大明律》明文规定,凡大臣专擅选用者,斩;大臣的亲戚非特奉旨不许除授官职,违者处斩;大臣滥设官吏、擅勾属官等,也严加治罪。守御官军的千户、百户、镇抚有缺,"若先行委人权管,希望实授者,当该官吏各杖一百,罢职役充军"。臣下无条件地服从皇帝的意旨,听从朝廷的指挥,是确保皇帝行使专制权力的一个前提。《大明律》规定,在朝官员受皇帝差遣及调动职务而托故不行,无故擅离职守,赴任无故过限者,均治重罪。一切国家大事均需奏请皇帝裁决,"凡军官犯罪,应请旨而不请旨,及应论功上议而不上议,当该官吏处绞。若文职有犯,应奏请而不奏请者,杖一百;有所规避,从重论。若军务、钱粮、选法、制度、刑名、死罪、灾异及事应奏而不奏者,杖八十;应申上而不申上者,笞四十。若已奏已申,不待回报而辄施行者,并同不奏不申之罪"。清末法制史家薛允升在《唐明律合编》里评论这项规定说:"按职官有犯,明律多轻于唐律,而此律则较唐律为过重,总系猜防臣下,不使稍有专擅之意。"

鉴于唐宋两朝臣下结党和内外官员互相勾结、危害皇权的教训,朱元璋不仅实行官吏任用的回避制度,还在《大明律》中特设惩治"奸党"的条款,以禁"党比之私",规定"凡奸邪进谗言左使杀人(谓不由正理,借引别事以激怒人主,使杀其人,以快己私也)者,斩。若犯罪律该处死,其大互,官巧言谏免、暗邀人心者,亦斩。若在朝官员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皆斩,妻子为奴,财产人官。若刑部及大小各衙门官吏,不执法律,听从上司主使,出人人罪者,罪亦如之。"并严禁内外官交结,违者犯人处斩,妻子流放到二千里之外安置。《大诰》对朋党和内外官交结的处刑,比《大明律》的规定还要重,如李茂实、林贤被定为"胡惟庸同党",不仅本人被杀,而且连家属中的幼儿童也全部被杀光。江浦知县杨立因追征李茂实盐货,交结近侍官员,也被凌迟示众。官员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是搞宗派、结朋党的一个重要途径,明律亦严加禁止。《大明律》规定凡衙门官吏及百姓,如有上言宰执大臣美政才德者,即为奸党,犯人处斩,妻子为奴,财产人官;宰执大臣如事先知情而不加阻止,亦按同罪论处。衙门官吏出城迎送上司和上级派来办事的官员,也在禁止之列。《大明律》规定:凡上司官员及其所派官吏路过,及使客经过,或监察御史、按察司官出巡按治,所在各衙门的官吏出城迎送者,一律杖九十;允许他们迎送而不纠举问罪的官员,也处以相同的刑罚。⑨⑨

官吏贪污受贿,直接损害到皇朝利益,明律的惩处更为严厉。朱元璋曾下令:"官吏犯赃罪者无贷",并敕谕刑部:"官吏受赃者,并罪通贿之人,徙其家于边。著为令。"明廷又规定:"凡官吏人等犯枉法赃者,不分南北,俱发北方边卫充军"。"官赃至十六(按:应作六十)两以上,剥皮实草。府、州、县、卫、所之左,特立一庙,祀土地,为剥皮场,名日剥皮庙。于公座旁置一剥皮实草之袋",以警戒在任的官员"。《大明律》还规定:凡官吏受财者计赃科断。受财枉法者,一贯以下杖七十,每五贯加一等,至八十贯绞;受财不枉法者,一贯以下杖六十,每十贯加一等,至一百二十贯,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监守自盗仓库钱、粮等物,不分首从,并赃论罪,在右小臂膊上刺"盗官钱(粮、物)"三字,一贯以下杖八十,每二贯五百文加一等,至二十五贯杖一百,流三千里,四十贯斩。至于官吏私借官府钱粮和借官物、挪移出纳、冒支官粮、多收税粮斛两、隐瞒人官家产等,也都规定了很重的刑罚。就连因公乘坐官畜、车、船附载私物超过规定重量者,也要处刑。《大明律》规定,因公乘官畜者,"除随身衣杖外,私驮物不得过十斤。违者,五斤笞一十,每十斤加一等,罪止杖六十";因公乘官船、车者,"私载物不得过三十斤。违者,十斤笞一十,每二十斤加一等,罪止杖七十"。对监察官的贪污受赃,处刑更重。《大明律》规定:"凡风宪官吏受财,及于所按治去处求索、借贷人财物,若卖买多取价利,及受馈送之类,各加其余官吏罪二等"。《大诰》还规定,所有贪污案件,都要层层追查,顺藤摸瓜,直到全部弄清案情,将贪污分子一网打尽为止。"如六部有犯赃罪,必究赃自何而至。若布政司贿于部,则拘布政司至,问斯赃尔自何得,必指于府。府亦拘至,问赃何来,必指于州,州亦拘至,必指于县。县亦拘至,必指于民。至此之际,害民之奸岂可隐乎?"此外,朱元璋还告谕中书省臣,遇到发布大赦令,"凡犯赃罪者,罪虽已赦,仍征其赃",绝不能让他们在经济上占到便宜。刑部据此立下法令:"官吏受赃遇赦免,罪赃并追纳;其在赦前犯赃事发,惧罪逃避及革后发露,依律追究。"

对于封建专制中央集权制度所赖以建立的经济基础,明律极力加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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