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谈日本——日本料理》作者:全蔡澜_第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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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旬,在花市中买些种子挖个小洞埋进去,施些肥,过不久就会长出幼苗来。
  开的黄花很漂亮,黄色,当为观赏用不羞人,五瓣,中间有个深洞。过五十天左右,便会结果,当然,舍不得摘来吃。
  在西方,南瓜用来玩多过用来吃,万圣节的灯笼是南瓜挖成。花生漫画的莱纳斯相信有南瓜神这一回儿事。灰姑娘乘的马车也是南瓜变的。
  我也相当喜欢吃南瓜,有时拿来和五花腩一起红烧,但还是把它当成食具的情形较多,小南瓜挖出种子之后就是一个很好的盅,蒸起来很容易熟,里面可以恣意地装你爱吃的汤类,做咖喱也行。
  在大陆旅行,当今很流行吃一种南瓜饼,蛋挞般大,里面充满空气,吃巧,吃不饱,很有趣,下次去不妨叫一碟试试。
  极品番薯
  精神粮食固佳,看完画展后,最重要的还是医肚。银座的“三越”百货,一楼全层本来卖化妆品或女性饰物,改为全国子展览。
  子,是糖果和糕点的意思。所有甜品,应有尽有,看得令人眼花缭乱。当今是樱花季节,以樱花为主题的甜品多不胜数。
  其中有种很特别的,是将樱花花瓣用盐腌渍,放入鱼胶液中,一朵朵散开,制成透明的粉红色的喱,味道又甜又咸,也许你吃不惯,但那种美态,是难于抗拒的。
  最引我注目的,是一个卖番薯的档口,叫“CadeaudeChaimon”,Cadeaude为法语“礼物”的意思,而Chaimon则是京都三条区的一家番薯专门店的店名。
  玻璃窗中摆着三种番薯,大小一样,像艺术品一般美丽。黄皮黄肉的叫“甘蜜安纳”,产自鹿儿岛县的种子岛,甜如蜂蜜。紫皮黄肉的叫“爱娘”,产自千叶县香取郡,外表如丝似锦,赤紫得鲜艳,口感最为松化。灰皮紫肉的叫“美红”,产自冲绳岛读谷村。紫肉番薯极罕见,在香港新界偶尔遇到,加拿大也有,外表平平无奇,一剥开,紫得可爱。
  各类番薯分甜度、松化度和香浓度,用星来表示。“甘蜜安纳”最甜,一共有六颗星;“美红”只有两颗。当然买了前者来试,果然味道奇佳。今生吃过的番薯,在北京琉璃厂街头卖的最甜,“甘蜜安纳”第二。
  店中产品还有CubeCandySweet,将番薯切为方块,像方糖一般进食。磨成茸后制为蛋糕。还有一种叫BeniimoChip的,是紫色的番薯片。
  大众认为最低贱的食物,追求其稀有品种及糖度和香味,化为最高级的享受,是人生一条大道。平凡的东西,升华成极品,太妙了。
  本店地址:京都东山区大和大路通三条下东山大黑町137番
  电话:0755336266
  (或银座三越百货食品部皆能买到)
  花餐
  日本人最近在推销“花餐”。
  在超级市场的食品部里已有鲜花出售,宣传说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商人又把花制成的小菜放在小盒里,一盒盒卖,女人都争购,她们都认为吃花有助美容,又可以减肥。
  不但在东京,大阪京都各地也都抢着做吃花生意,听说在大阪的百货公司卖的足足有二十种,连郁金香和向日葵都吃,每枝花卖至三百,合十八块港币,礼品部里出售“花的食券”,每张五千,用这种礼券送女朋友最受欢迎。
  目前女人吃的花朵多数是由美国输入的,日本的渔农处见有利可图,拼命推销鼓励日本人吃国产花。
  一家酒店举行花餐,我去试试,一共有十种花煮成的小品,起先是用菊花泡的面豉汤,中间有玫瑰豆腐、康乃馨火腿等,最后是勿忘我茶。味道差劲,完全是噱头,一点道理也没有。
  日本这个国家,一流行什么大家就跟什么,不适合潮流好像马上落伍,一大群女人围在花店外争先恐后地买花吃。
  我经过一看,众女没有一个长得漂亮,整亩田的花给她们吃进肚子里,也长不出个美人。
  味噌(一)
  日本人的味噌,就是我们的豆酱,不过他们保持黄豆磨出来的原本棕色,而我们则喜欢加红或加黑。
  味噌为原料的汤叫味噌汁Misoshiru,另外一个名字是Omiyotsuke,写成汉字为“御御御汁”,一共用了三个御字,太客气了。
  味噌二字在俗语上也有种种用途:“手前味噌”,就是自吹自擂的意思;“那是他的味噌”,解释为“那是他得意之处”。
  “味噌腐烂”,指吵死人了。“擂味噌”是骂人擦鞋、奉承、谄媚。“涂味噌”,讽刺人家做事失败,丢脸。
  味噌的名产地是信州,为一瘦瘠的山地,长不出稻来,人民迷信,诗人小林一茶曾经说信州除了味噌,只产佛像和面条。
  像韩国人吃金渍泡菜一样,日本人没有了味噌汁就要死人。滚一锅水加入味噌和豆腐,就是日本人最基本的食物味噌汁。他们把自己的母亲做出来的形容为天下第一美食。其实谁做的都是同一个味道,吃的只是乡愁,好坏是分不出的。味噌,发音为Miso,粪,发音为Kuso,两个尾音一样。日本人成语说:“味噌和粪掺在一起”,好坏都分不出的意思。
  味噌(二)
  有人问我喜不喜欢日本的味噌汁Misoshiru?这种东西没所谓喜不喜欢,日常食品,在日本生活过的人,总得接受,但不会像日本人一样,久未尝味噌汁,喝后必然大叫:“御袋之味!OfukuroNoAji。”
  御袋者,其老母也。
  没什么调味品的时候,把黄豆煮熟磨了,加大量的盐,就是味噌Miso。单单听名字,也可以想象是古代的味之素罢了。
  用个锅,滚水,加一匙味噌,就是味噌汁。最基础的材料有切成小方块的豆腐,后来豪华一点,放点海带。靠山的人加小蘑菇,吃海的放小蛤。城市人奢侈,还会切葱花撒在味噌汁上面,但泡来泡去,都是很贫乏的食物。
  最好喝的,应该是豚汁Tonjiru,下大量萝卜和高丽菜,汤中还有很多猪肉。冬天喝一碗豚汁,的确暖胃。
  味噌的用途在日本料理中最广,也能当成防腐剂。像买高级牛肉,商人会将肉浸在味噌之中,就没那么快坏,吃时把味噌洗干净,不必加盐,煎起就入口。最常见的还有把各种蔬菜腌浸在味噌之中,萝卜渍得最好了。
  单单用味噌来蘸食物也不错,像青瓜最甜美的时候,和大粒不磨碎的味噌,叫为Moro的一齐吃,是下酒的好菜,向大师傅要时,可叫MoroKyu,后面的Kyu,是黄瓜Kyuri的缩称。
  味噌的种类不下数百种,颜色由浅褐色到深黑,也有加糖的,又咸又甜,矛盾得很。
  日语中骂人的话不多,但从生活细节中可以找到米田共日语是Kuso,味噌粪Misokuso,就是乱七八糟。一绪,读成Isshyo,一样、一起的意思。MisoMoKusoMoIsshyo,好坏都分不清楚的意思,用来对付败类,骂人骂得高级文雅,好过瘾唷。
  皇帝酱油
  万字牌酱油一向是供应日本皇宫厨房的调味品,为天皇特制的一种酱油。
  有什么那么特别呢?据万字酱油的老板说:“普通酱油用的是入口的大豆,皇帝酱油以一百巴仙的日本豆酿制,依足古方,贮藏在木桶里面,普通的酱油用的是不锈钢的大铁桶,皇帝酱油不经机器,一切都是手制。普通酱油酿制期六个月,皇帝酱油要花一年。”
  再过一阵子,大家可以买到皇帝酱油了,价钱比普通酱油贵四倍。酱油嘛,贵十倍也吓不死人,而且现在用酱油的人已经愈来愈少,我一把食物放在酱油里面,朋友就大叫:“那么咸,小心心脏病!”
  蘸酱油,好像犯罪,真没瘾。
  像美国人卖香烟一样:尽量输出外国,万字酱油大力推广之下,法国菜、美国餐都加了酱油,西洋人对酱油的印象是天然大豆做出来,和盐大大不同。其实还不是一样咸死人!
  万字牌的销路已经足够在外国设厂,现在美国、荷兰、台湾和新加坡都有,还想开到大陆去。◤◤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酱油是五百年前由中国传到日本来的。”万字牌酱油的老板说。言下之意,好像非到本家制造不甘心。
  在日本的厂设于千叶,一天可以制造一百万公斤的酱油,现在还有一个资料馆,把所有关于酱油的做法和用途的文献集中在一起。
  这次特地去参观千叶厂,发现整个村都是酱油味,住民名副其实地生活在酱油气息中。
  我们用万字牌酱油,起先是贪图它的玻璃瓶,设计得不漏淌一滴多余的。后来用它来红烧或焖肉类,酱油不会变酸。
  万字牌酱油的老板说:“我们的产品已经卖到一百个国家去,如果大家都喜欢吃吃喝喝,天下就太平了。”
  酱油联想
  皇帝酱油真的那么美味吗?没试过不知,我想,也未必好过“九龙酱园”的产品吧。
  酱油传到日本去后,味道已随日本口味而改变,普通的万字酱油,我吃得就不觉过瘾。但是该厂出品的一种点刺身吃的,就和食物配合得天衣无缝。我总觉得吃什么地方的东西,点什么地方的酱油最好。
  都是酱油嘛,一味咸,哪有好酱油和坏酱油之分?大错特错,我上次去新西兰,点了当地华人制造的酱油,就难吃到把食物都破坏了。
  所以在日本吃中国菜,人家问我哪一家最好,我说都不好,问题也出在酱油上面。一味用万字牌代替,烧出来的东西味道不同就不同,而且,日本人连生抽和老抽的分别都没搞清楚,怎能做出正宗的中国?
  我一直重复地说,小时候吃的酱油最好,开饭之前桌子上那碟酱油,香味喷鼻,老远都闻得到,年轻朋友不相信,我也很难和他们辩论,没试过就不知,道理就是那么简单。
  现在只能接受市面上买得到的酱油,但是花样还是应该变化,人生才够乐趣。吃海南鸡饭时,绝对要点又黑又浓又甜的酱油。
  点海鲜,不管在什么地方吃,都一定要香港制造的酱油,不然一条贵鱼,就那么白白地浪费掉了。
  台湾小吃白灼猪肺,如果不用他们的豉油膏,就失原味,而台湾豉油膏也有好坏之分,有一种叫隆油的最佳。
  酱油像美女,吃定一种不换就像娶了一个老婆而不偷情,生活枯燥无味,对维持夫妻双方的感情也没好处。
  海南鸡饭的酱油像热带少女,台湾豉油膏像成熟的贵妇,大陆酱油像还珠格格。现在有万字牌皇帝酱油,想和天皇家的女人玩玩,为什么不试?
  料亭
  日本菜给各位吃遍了吧?寿司、天妇罗、烧鸟、鳗鱼饭、炸猪扒等等,已是香港人最熟悉的。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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