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御史中丞。”殷仲堪是东阳女婿,亦在坐。殷氏谱曰:“仲堪娶琅邪王临之女,字英彦。”孚雅善理义,乃与仲堪道齐物。庄子篇也。殷难之,羊云:“君四番后,当得见同。 ”殷笑曰:“乃可得尽,何必相同?”乃至四番后一通。殷咨嗟曰:“仆便无以相异。”叹为新拔者久之。
63 殷仲堪云:“三日不读道德经,便觉舌本闲强。”晋安帝纪曰:“仲堪有思理,能清言。”
64 提婆初至,为东亭第讲阿毗昙。〔一〕出经叙曰:“僧伽提婆,罽宾人,姓瞿昙氏。俊朗有深鉴,符坚至长安,〔二〕出诸经。后渡江,远法师请译阿毗昙。”远法师阿毗昙叙曰:“阿毗昙心者,三藏之要领,咏歌之微言。源流广大,管综众经,领其宗会,故作者以心为名焉。有出家开士字法胜,以阿毗昙源流广大,卒难寻究,别撰斯部,凡二百五十偈,以为要解,号之曰‘心’。罽宾沙门僧伽提婆,少玩斯文,因请令译焉。”阿毗昙者,晋言大法也。道标法师曰:“阿毗昙者,秦言无比法也。”始发讲,坐裁半,僧弥便云:“
都已晓。”即于坐分数四有意道人更就余屋自讲。提婆讲竟,东亭问法冈道人曰:法冈,未详氏族。“弟子都未解,阿弥那得已解?所得云何?”曰:“大略全是,故当小未精覈耳。”〔三〕出经叙曰:“
提婆以隆安初游京师,东亭侯王珣迎至舍讲阿毗昙。提婆宗致既明,振发义奥,王僧弥一听便自讲,其明义易启人心如此。未详年卒。”
【校文】
注“符坚” “符”,沈本作“苻 ”,是。
【笺疏】
〔一〕 嘉锡案:吴地记云:“虎邱山本晋司徒王珣与司空王□之别墅。咸和二年,舍山宅为东西二寺。”吴郡图经续记中略同,惟“别墅”作“ 宅”。按注引出经叙云:“提婆以隆安初至京师,王珣迎至舍。”则此所云东亭第,当在建康,非虎邱之宅也。景定建康志四十二第宅类无王珣宅,疑当仍在乌衣巷耳。程炎震云:“高僧传一僧伽提婆传曰:‘隆安元年来游京师,时卫军东亭侯王珣建立精舍,广招学众。提婆既至,珣即延请,仍于其舍讲阿毗昙。’”
〔二〕 开元释教录卷三曰:“沙门瞿昙僧伽提婆,晋言众天,罽宾国人。苻秦建元中来入长安,宣流法化,译论二部。后以晋孝武帝世太元十六年辛卯游化江左庐岳,即以其年请出阿毗昙心及三法度等。提婆乃于般若台手执梵文,口宣晋语,去华存实,务尽义本。今之所传,盖其文也。至安帝隆安元年丁酉,来游建康。晋朝王公及风流名士,莫不造席致敬。”
程炎震云:“苻坚下当有脱文。高僧传一云:‘苻氏建元中,来入长安。’苻坚下疑脱时字。”
〔三〕 程炎震云:“僧弥,王□小字也。晋书□传亦取此事。然□卒于太元十三年。至隆安之元,首尾十年矣。高僧传作王僧珍,盖别是一人。因珍(●)弥(□)二字,草书相乱,故误仞为王□耳。法冈高僧传作法纲。”
65 桓南郡与殷荆州共谈,每相攻难。年余后,但一两番。桓自叹才思转退。殷云:“此乃是君转解。”〔一〕周祗隆安记曰:“
玄善言理,弃郡还国,常与殷荆州仲堪终日谈论不辍。”
【笺疏】
〔一〕 嘉锡案:言彼此共谈既久,玄于己所言转能了解,故攻难渐少,非才退也。
66 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中作诗,不成者行大法。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惭色。〔一〕魏志曰:“陈思王植字子建,文帝同母弟也。年十余岁诵诗论及辞赋数万言。善属文,太祖尝视其文曰:‘汝倩人邪?’植跪曰: ‘出言为论,下笔成章,顾当面试,柰何倩人?’时邺铜雀台新成,太祖悉将诸子登之,使各为赋。植援笔立成,可观。性简易,不治威仪,舆马服饰,不尚华丽。每见难问,应声而答,太祖宠爱之,几为太子者数矣。文帝即位,封鄄城侯,后徙雍丘,复封东阿。〔二〕植每求试不得,而国亟迁易,汲汲无欢。年四十一薨。”
【校文】
“漉菽以为汁” “菽”,景宋本及沈本作“豉”。
注“后徙雍丘” “后”,景宋本作“后”。
【笺疏】
〔一〕 李慈铭云:“案临川之意分此以上为学,此以下为文。然其所谓学者,清言、释、老而已。”
〔二〕 李慈铭云:“案魏志植由鄄城侯立为鄄城王,徙封雍邱王,又徙浚仪王,复为雍邱王,旋封东阿王,后进封陈王。”
67 魏朝封晋文王为公,备礼九锡,文王固让不受。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司空郑冲冲已见。驰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时在袁孝尼家,袁氏世纪曰:“准字孝尼,陈郡阳夏人。父涣,魏郎中令。准忠信居正,不耻下问,唯恐人不胜己也。世事多险,故治退不敢求进。着书十万余言。”荀绰兖州记曰: “准有隽才,泰始中位给事中。”宿醉扶起,书札为之,无所点定,乃写付使。时人以为神笔。〔一〕顾恺之晋文章记曰:“阮籍劝进,落落有宏致,至转说徐而摄之也。”一本注阮籍劝进文略曰:“窃闻明公固让,冲等眷眷,实怀愚心。以为圣王作制,百代同风,褒德赏功,其来久矣。周公藉已成之业,据既安之势,光宅曲阜,奄有龟蒙。明公宜奉圣旨,受兹介福也。”
【校文】
注“故治退不敢求进” “治”,沈本作“恬”。 **網*
【笺疏】
〔一〕 程炎震云:“晋书阮籍传取此,但云醉后,不言袁孝尼家,亦不云郑冲求文。文帝纪载阮文于魏景元四年,而云帝乃受命。文选注引臧荣绪曰:‘魏帝封太祖为晋公,太原等十郡为邑。太祖让不受命,公卿将校皆诣府劝进。阮籍为之词。’又曰: ‘魏帝,高贵乡公也。太祖,晋文帝也。’则李善之意不以为景元时。以魏志、晋书考之,是甘露三年五月,以太原等八郡封晋公。时昭始终让不受也。详阮文云‘ 西征灵州,东诛叛逆’。李注引王隐晋书,以姜维寇陇右及斩诸葛诞事证之,于甘露三年情事为得。若景元四年之十月,则已大举伐蜀,献捷文至。魏帝策文 且云‘巴、汉震叠,江、汉云彻’,而劝进之笺,不一及之,宁得称神笔乎?故知李氏亲见臧书,乃下确证。惟所引‘十郡’字,或传写之误,当为‘八郡’耳。张□ 读史举正三曰:文帝纪:司空郑冲劝进。案魏志冲时已为司徒,今考魏志:齐王嘉平三年,郑冲为司空。高贵乡公甘露元年十月,迁司徒,卢毓代之。二年三月,毓薨。四月,诸葛诞为司空,不就征。自是司空不除人。三年二月诞平,至八月,乃以王昶为司空。则三年五月时,司空虚位,冲或以故官兼之。而其时太尉高柔已笃老,故三司中惟冲遣信求阮文也。若景元四年之策文,明有兼司徒武陔,必别有故,而史阙不具矣。晋书云‘ 帝乃受命’,盖欲盛夸阮文,故移其系年以迁就之。文选但云郑冲,不具其官,或本阮集,或昭明删之,斯其慎矣。然选云‘晋王’,则又误‘公’为‘王’也。” 嘉锡案:晋书与世说本自不同,当别有所据。程氏以为取诸世说,非也。 嘉锡又案:此出竹林七贤论,见书钞百三十三,御览七百一十引。
68 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一〕思别传曰:“思字太冲,齐国临淄人。父雍起于笔札,多所掌练,为殿中御史〔二〕。思蚤丧母,雍怜之,不甚教其书学。〔三〕及长,博览名文,遍阅百家。司空张华辟为祭酒,贾谧举为秘书郎。谧诛,归乡里,专思着述。齐王冏请为记室参军,不起。时为三都赋未成也。后数年疾终。其三都赋改定,至终乃上。初,作蜀都赋云:‘金马电发于高冈,碧鸡振翼而云披。鬼弹飞丸以礌礉,〔四〕火井腾光以赫曦。’今无鬼弹,故其赋往往不同。思为人无吏干而有文才,又颇以椒房自矜,故齐人不重也。”时人互有讥訾,思意不惬。后示张公。张华已 见。 张曰:“此二京可三,然君文未重于世,宜以经高名之士。”思乃询求于皇甫谧。王隐晋书曰:“谧字士安,安定朝那人,汉太尉嵩曾孙也。祖叔献,灞陵令。父叔侯,举孝廉。谧族从皆累世富贵,独守寒素。所养叔母叹曰:‘昔孟母以三徙成子,曾父以亨家存教,〔五〕岂我居不卜邻,何尔鲁之甚乎?修身笃学,自汝得之,于我何有?’因对之流涕,谧乃感激。年二十余,就乡里席坦受书,遭人而问,少有宁日。武帝借其书二车,遂博览。太子中庶子、议郎征,并不就,终于家。”谧见之嗟叹,遂为作叙。于是先相非贰者,莫不敛衽赞述焉。〔六〕思别传曰:“思造张载,问□、蜀事,交接亦疏。皇甫谧西州高士,挚仲治宿儒知名,非思伦匹。刘渊林、卫伯舆并蚤终,皆不为思赋序注也。〔七〕凡诸注解,皆思自为,欲重其文,故假时人名姓也。〔八〕 ”
【校文】
注“蚤丧母雍怜之” 景宋本作“ 少孤”,非。
注“后数年” “后”,景宋本作“后”。
注“亨家存教” “亨家”,景宋本作“烹豕”。
注“武帝借其书二车” “其” ,沈本作“与”,“二”作“一”。
【笺疏】
〔一〕 文选三都赋李善序注引臧荣绪晋书曰:“左思字太冲,齐国人。少博览文史,欲作三都赋。乃诣着作郎张载,访岷、邛之事。遂构思十稔,门庭藩溷,皆着纸笔,遇得一句即疏之。征为秘书。赋成,张华见而咨嗟,都邑豪贵, 竞相传写。”文选集注八引王隐晋书曰:“左思少好经术,尝习钟、胡书不成。学琴又不成。貌丑口呐,甚有大才。博览诸经,遍通子史。于时天下三分,各相夸竞。当思之时,吴国为晋所平,思乃赋此三都,以极眩曜。其蜀事访于张载,吴事访于陆机,后乃成之。” 嘉锡案:今晋书思本传,但言诣着作郎张载访岷、邛之事,而不言访吴事于机。盖唐史臣专以臧书为本,不及参取王隐书也。思生于魏、晋,平生足迹不及江南。既访蜀事于张载,则吴事必有所访矣。本传载机闻思作此赋而笑之,有覆酒瓮之诮。盖即因其访问吴事,故先知之耳。 又案:唐六典十引晋书云:“左太冲为三都赋,自以所见不博,求为秘书郎中。”与今晋书不同,盖臧荣绪书。
〔二〕 御览二百二十六引曹氏传曰:“左拥起于碎吏,武帝以为能,擢为殿中侍御史。” 嘉锡案:书钞一百二引王隐晋书作“父雍起卑吏”。御览作拥者,传写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