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通典三十二云王丞相集有教曰:“顾和理识清敏,劭今端古,宜得其才,以为别驾。”
38 郗太尉拜司空,〔一〕语同坐曰:“平生意不在多,值世故纷纭,遂至台鼎。朱博翰音,实愧于怀。”〔二〕汉书曰:〔三〕“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为丞相,临拜,延登受策,有大声如钟鸣。上问扬雄,李寻对曰:〔四〕‘洪范所谓鼓妖者也。人君不聪,空名得进,则有无形之声。’〔五〕博后坐事自杀。”〔六〕故序传曰:“博之翰音,鼓妖先作。”易中孚曰:“上九,翰音登于天,贞凶。”王弼注曰:“翰,高飞也。飞者,音飞而实不从也。”〔七〕
【校文】
注“飞者音飞”上“飞”字景宋本作“音”。
【笺疏】
〔一〕 程炎震云:“咸和四年,郗鉴为司空。”
〔二〕 嘉锡案:鉴志存谦退,故其言如此。御览二百七引晋中兴书曰:“郗鉴为太尉,虽在公位,冲心愈约。劳谦日仄,诵玩坟索。自少及长,身无择行。家本书生,后因丧乱,解中从戎,非其本愿。常怀慨然。”可与此条相印证。
〔三〕 注文汉书,系指五行志也。
〔四〕 “李寻对曰”,汉书作“寻对曰”。
〔五〕 “则有无形之声”,汉书作 “有声无形,不知所从生”。
〔六〕 “博后坐事自杀”,汉书作 “博坐为奸谋自杀”。
〔七〕 嘉锡案:王弼魏人,其注似未可以解汉书。然观李寻谓博“
空名得进,有声无形”,亦有音飞而实不从之义。则班固之意,当与王弼无大异也。周易集解十二中孚上九象曰:“翰音登于天,何可长也。” 侯果曰:“穷上失位,信不由中。以此申命,有声无实。中实内丧,虚华外扬,是翰音登天也。巽为鸡,鸡曰翰音,虚音登天,何可久也。”可与汉书相发明。
39 高坐道人不作汉语,〔一〕或问此意,简文曰:“以简应对之烦。”高坐别传曰:“和尚胡名尸黎密,西域人。传云国王子,以国让弟,遂为沙门。永嘉中,始到此土,止于大市中。和尚天姿高朗,风韵遒迈。丞相王公一见奇之,以为吾之徒也。周仆射领选,抚其背而叹曰:‘若选得此贤,令人无恨。’俄而周侯遇害,和尚对其灵坐,作胡祝数千言,音声高畅,既而挥涕收泪,其哀乐废兴皆此类。性高简,不学晋语。诸公与之言,皆因传译。然神领意得,顿在言前。”塔寺记曰:“尸黎密冢曰高坐,在石子冈。常行头陀,卒于梅冈,即葬焉。晋元帝于冢边立寺,因名高坐。”〔二〕
【校文】
注“冢曰” 景宋本作“宋曰”者是。“宋曰”犹云“汉曰”、“
晋曰”,谓以中国语译西域语也。沈本作“家曰”,亦非。
【笺疏】
〔一〕 宋周必大二老堂杂志五引高僧传,载高坐事,自注云:“疑若今时谓僧为上坐。”
〔二〕 嘉锡案:高僧传一帛尸梨蜜传与注所引高坐别传略同。惟云“晋咸康中卒,春秋八十余。蜜常在石子冈东行头陀,既卒,因葬于此。成帝怀其风,为树刹冢所。后有关右沙门来游京师,乃于冢处起寺,陈郡谢混赞成其业,追旌往事,仍曰高座寺也 ”。与注所引塔寺记大异。咸康是成帝年号,蜜既卒于咸康,则立寺者是成帝,而非元帝明矣。”
40 周仆射雍容好仪形,诣王公,初下车,隐数人,〔一〕王公含笑看之。既坐,傲然啸咏。王公曰:“卿欲希嵇、阮邪?”答曰:“何敢近舍明公,远希嵇、阮!”邓粲晋纪曰:“伯仁仪容弘伟,善于俛仰应答,精神足以荫映数人。深自持,能致人,而未尝往焉。”
【笺疏】
〔一〕 刘盼遂曰:“隐数人,解者多谓隐为荫映,非也。隐即●之借字。说文□部:‘● ,有所依也。从□工,读与隐同。’故●亦可用隐为之。孟子‘隐几而卧’,赵注:‘隐,倚也。’本书贤媛篇:‘韩康伯母隐古几毁坏。’是隐作依解之证。而隐依亦声转也。仆射之隐数人,盖谓凭依数人而行耳。本书雅量篇:‘子敬神色恬然,徐唤左右,扶凭而出,不异平常。’‘顾和始作扬州从事’条注引语林曰:‘周侯饮酒已醉,着白祫,凭两人来诣丞相。’宋书五行志一:‘谢灵运每出入,自扶接者常数人。民间谣曰:‘ 四人挈衣裙,三人捉就席。’是南朝人士出入扶依人者,自成见惯。仆射之下车隐数人,亦犹是矣。”周祖谟曰:“隐释为依,极是。但不必谓隐为●之借字也。” 嘉锡案:庄子齐物论 “南郭子綦,隐几而坐”。释文云:“隐,冯也。”邓粲晋纪所谓“伯仁精神,足以荫映数人”。别是一义,与世说语本不相蒙。若因此释隐为荫映则误矣。
41 庾公尝入佛图,见卧佛,涅槃经云:“如来背痛,于双树闲北首而卧,故后之图绘者为此象。”曰:“此子疲于津梁。”〔一〕于时以为名言。
【笺疏】
〔一〕 国语晋语二曰:“公子夷吾私于公子絷曰:‘亡人苟入,且入河外列城五,岂谓君无有,亦为君之东游津梁之上,无有急难也。’”注云:“津,水也。梁,桥也。”尔雅释天曰:“箕斗之闲,汉津也。”注云:“箕,龙尾。斗,南斗。天汉之津梁。” 嘉锡案:此譬喻之言,谓佛说法接引,普渡众生,咸登觉岸,如济水之有津梁也。高僧传七载僧肇答刘遗民书曰:“领公远举,乃是千载之津梁。”意与此同。晋书孔愉传,安帝隆安中下诏曰:“领军将军孔安国,可以本官领东海王师,必能导达津梁,依仁游艺。 ”以津梁喻师道,其义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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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挚瞻曾作四郡太守,大将军户曹参军,复出作内史,挚氏世本曰:“瞻字景游,京兆长安人,太常虞兄子也。父育,凉州刺史。瞻少善属文,起家着作郎。中朝乱,依王敦为户曹参军。历安丰、新蔡、西阳太守。〔一〕见敦以故坏裘赐老病外部都督。瞻谏曰‘尊裘虽故,不宜与小吏。’敦曰:‘何为不可?’瞻时因醉,曰:‘若上服皆可用赐,貂 蝉亦可赐下乎?’敦曰:‘非喻,所引如此,不堪二千石。’瞻曰:‘瞻视去西阳,如脱屣耳!’敦反,〔二〕乃左迁随郡内史。”年始二十九。尝别王敦,敦谓瞻曰:“卿年未三十,已为万石,亦太蚤。”瞻曰:“方于将军,少为太蚤;比之甘罗,已为太老。”挚氏世本曰:“瞻高亮有气节,故以此答敦。后知敦有异志。建兴四年,与第五琦据荆州以距敦,竟为所害。”〔三〕史记曰:“甘罗,秦相茂之孙也。年十二,而秦相吕不韦欲使张唐相燕,唐不肯行,甘罗说而行之。又请车五乘以使赵,还报秦,秦封甘罗为上卿,赐以甘茂田宅。”
【校文】
注“西阳太守” “太守”,景宋本及沈本俱作“内史”。
注“第五琦” “琦”,景宋本及沈本俱作“猗”。
【笺疏】
〔一〕 案世说言曾作四郡太守,而此只有三郡,疑有脱字。
〔二〕 李慈铭云:“案反当是怒字之误。是时敦未反也。其后与第五猗拒敦被害,时敦方为元帝所倚任。晋书周访传至称为‘贼帅杜曾、挚瞻、胡混等’,则其冤甚矣。” 嘉锡案:瞻以大兴二年五月被害,王敦至永昌元年正月始举兵反,在瞻死后一年有余。方瞻未死之时,敦固元帝之亲信大臣也。而此已云敦反者,盖第五猗奉愍帝命来镇荆州,而敦自以其从弟廙为荆州刺史,发兵拒猗。是抗天子之命吏,故书之以反,非谓其反元帝也。然如此书法,亦太不为元帝留余地矣。
〔三〕 嘉锡案:建兴四年,为愍帝之末。明年元帝即位,改元建武。晋书元帝纪云:“建武元年八月,荆州刺史第五猗为贼帅杜曾所推,遂与曾同反。周访讨曾,大破之。”与挚氏世本年月不合。周访传云:“时梁州刺史张光卒,愍帝以侍中第五猗为征南大将军,监荆、梁、益、宁四州,出自武关。贼率杜曾、挚瞻、胡混等并迎猗,奉之。”叙事较元纪为详,而又不着年月。通鉴八十九叙杜曾迎猗事于建兴三年,盖据华阳国志八。张光之死,在建兴元年九月,约计必数月之后,朝廷始得闻之。及出镇,闲关赴任,逮其至达武关,当在是年耳。至于杜曾、挚瞻之与猗并力,不必同在一时。晋书特因周访之破曾在建武元年,遂总叙之于此。其实瞻之与猗距敦,不妨自在建兴之末。故晋书、通鉴及挚氏世本年月虽不合,似矛盾而非矛盾也。元帝纪又曰:“大兴二年五月甲子,梁州刺史周访及杜曾战于武当,斩之,擒第五猗。”周访传云:“王敦以从弟廙为荆州刺史,讨曾大败。曾遂逐廙,径造沔口,大为寇害。元帝命访击之。进至沌阳,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走,曾遂大溃。访夜追之,鼓行而进,遂定汉、沔。曾等走固武当。”此即元纪建武元年八月事也。又云:“访谓僚佐曰:‘今不斩曾,祸难未已。’于是出其不意,又击破之。曾遁走,访部将苏温收曾诣军,并获第五猗、胡混、挚瞻等,送于王敦。又白敦,说猗逼于曾,不宜杀。敦不从而斩之。”此即元纪大兴二年五月事也。世本既言瞻以距敦被害,则必与第五猗同时死矣。晋书及通鉴九十一竟不言瞻所终,则未考孝标之注也。瞻为王敦参军,当在建兴四年以前。吴士鉴晋书斠注五十八谓猗为敦所斩,而瞻则敦用为参军,非也。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二十三册,光绪元年九月二十四日记云:“晋书周访传,有贼率挚瞻。考世说注引挚氏世本,瞻固晋之忠臣。第五猗受愍帝之命,由侍中出为荆州刺史。时元帝已 有江表之地,而长安旋没于刘聪。愍帝被虏,猗特不顺于元帝,与华轶、周馥同科。元帝之讨灭猗等,正与汉光武之杀谢躬无异。而晋书元帝纪遽书猗与杜曾同反,已为乖误,至王敦此时方为元帝所倚信,未有反迹。要之,挚瞻自以忤敦而死,而名为贼帅,何其谬耶!”
43 梁国杨氏子,九岁,甚聪惠。孔君平王隐晋书曰:“孔坦字君平,会稽山阴人。善春秋,有文辩。□太子舍人,累迁廷尉卿。”诣其父,父不在,乃呼儿出,为设果。果有杨梅,孔指以示儿曰:“此是君家果。”儿应声答曰:“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 〔一〕
【笺疏】
〔一〕 程炎震云:“御览三百八十五,四百六十四引郭子同。五百二十八引郭子作杨修、孔融。”李慈铭云:“案金楼子捷对篇作杨子州答孔永语。太平广记诙谐门引启颜录作晋杨修答孔君平。”嘉锡案:杨德祖非晋人,晋亦不闻别有杨修,启颜录误也。敦煌本残类书曰:“杨德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