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学概论》作者:施拉姆_第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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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减少不确定性。也许他说,"过来说明你的身份。"如果随后他知道来者是A连的军士布朗,军号CZ14689732,他就得到了许多他所需要的信息了。如果来者走到了亮处,那么警卫就能认出他是一位海军陆战队军士,身高六英尺左右,长着棕色头发和棕色眼睛,身穿军绿色军服,不确定性就进一步减少了。

那个感到难为情的男孩子得到了他期望得到的信息。假如那个姑娘说,"我现在很忙--明天再说吧。"这样的话,他所得到的信息比那个姑娘说是或否的回答所得到的信息少,但是比他发问之前得到的信息多。如果那个姑娘说,"我现在很忙,但是一个小时以后再来,"那就减少了他的不确定性,他可以完全肯定,她并非只是把他打发走。

让我们考虑一下一种不同的信息。一个在平原上长大的十一岁的男孩第一次被带到山区去。他过去看过山的图片、读过关于山的书、听到过关于山的情况,但是当他乘车朝山里去时,他越
来越兴奋,因为他将亲自看到山了。当他最后来到了一个他能够隔湖眺望到一座雪山的地方时,他目不转睛地凝视,最后说道,"我原来以为山是很高的,但我不知道山是这样美丽!"由此,他得到的这一信息改变了他头脑中原有的山的印象。

我们现在谈的是最能显示人类特点的技能--处理信息和与其他人分享信息的能力。几乎所有动物在某种程度上都能处理信息,但是我们的信息处理技能已发展得比任何其他动物部高得多。我们已经学会了使信息抽象化成语言,把语言写下来,贮存起来,使之繁殖增多,以至我们不在时可用于请别人捎信,以及别人不在时我们也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得信息。我们已学会了处理有时并不是由其他任问人发出的信息--例如,山脉的性质--和以此作为与其他人进行传播的基础和帮助控制我们的行为。换句话说,人首先是一种能处理信息的动物。

这种内部处理过程是在黑匣子里进行的,因此我们只能猜测这一过程。但是,这种关系和行为是公开的。

第二节 传播关系

发生传播的关系看来是简单的;两个人(或两个以上的人)由于一些他们共同感兴趣的信息符号聚集在一起。

对于这种关系我们该怎么说呢?让我们再回到小男孩和小姑 娘讲话的场面。谁是这一事件的参加者呢?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和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吗?不完全是这样。这种关系是一个关于印 象的问题。这个男孩心目中的自己正对他心目中的这个姑娘讲话, 这个姑娘心日中的自已正在回答她心目中的他的话。

非常可能的情况是,这些印象全然不相重合。男孩当时关于自己的印象可能是,他是一个畸形的笨拙的家伙。他的手臂比他 的上衣袖子长一大截,而且他不知道两只手放在哪里好。我们可以想见,他认为这个姑娘是美丽的、安详的、端庄的,并且想知道怎样才可能说服她答应同一个象他这样的家伙跳舞。另一方面,这个姑娘可能从完全不同的角度来考虑她自己。她也许希望得到 更多男孩的注意,希望谁也不会注意到她下巴上的一小粒疹斑。她也许认为那个男孩并不丑,也不笨拙,而是认为这个男孩相当"漂亮"。走到她前面时也并不象他自己认为的那样红着脸和说话吞吞吐吐。正是这些印象,而不是客观上看到的任何"男孩"和"姑娘"在这种关系中发挥作用。而如果我们从外部来描绘它的话,我们只能描绘我们所看到的情况--一种毫无疑问与这个男孩和这个姑娘所得到的印象不同的第三种印象。

柏拉图在《理想国》一书中作了精采描述。人们挤住在一个洞穴里,以至于他们只能对着一面墙,而不是外部世界。在他们后面,明亮的火在燃烧。人们不时地在火前移动,他们的影子投射到洞壁上。观察者永远看不到这些人,只能从他们被摇曳的火光所照出的影子来认识他们。

这是对人类传播中发生的情况所作的极好比拟。一位参加者对于另一个人的了解,决不象那个人对他或是她对自己所了解的那样。(正如罗伯特·伯恩斯写道;"啊,是否有某种力量使我们有能力象其他人看我们一样看到我们自己!")这里不涉及到客观事实或真相。甚至在一对结婚多年并毫无疑问地认为他们相互非常了解的夫妇之间,甚至于在一位精神病医生和一位他通过多次谈话进行观察研究的患者之间。甚至于一位读者和象普罗斯特这样一位成熟的作家(他由于他的多卷著作《追回过去的时光》而传播了他的内心的想法和经验)之间,仍然不存在着能让一个人走过去与另一个人进行直接接触的桥梁。有了传播和观察,影影绰绰的人物可能变得越来越鲜明和越来越清晰,但是,它仍然是从现实中抽象出来的。它仍然是一出影子戏。

在这种关系中也有其他的影影绰绰的人物。有这个姑娘的母亲,她教导她一个年轻女子应如何行事。有男孩的母亲。她总是说,他应把他的头发梳好,把他的领带系好,并且不时地向他发出几句如何同女孩子打交道的最后一分钟指示。在这种关系中还有这个姑娘的朋友和男孩的朋友;这个男孩和姑娘大概已从他们朋友那里学到了比从他们父母那里学到的更多的关于年轻人在各种社交场合下如何行事的知识,这些朋友此刻可能正注视视着,看看这个男孩的邀请会获得什么样的成功。而在这个家庭和一些同样的一群群人的后面,有一长串更为影影绰绰的人物,其中许多人已被忘却,但是他们已存在于这个男孩和姑娘的头脑中,并在行为印象和价值观念中留下了印记。在这些人中有的是这个男孩和这个姑娘钦佩到要仿效的人,那些教授过他们的技能或信仰的人,那些表扬过他们的某种行为并从而有助于他们去学习某些风俗习惯的人。

因此,所有参与者都带了一个装得满满的生活空间--固定的和储存起来的经验--进入了这种传播关系,他们根据这些经验来解释他们得到的信号和决定怎样来回答这些信号。如果下而的圆圈(图2)表示A的和B的生活空间的话,这两个圆圈的重合部分AB就是他们的传播的环境。

图二 个人传播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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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B\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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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孩和姑娘都把他们的生活空间的一部分用于与异性的社交方式和社交行为方面。驾车人和公路安全部门的经验是,对红、绿交通指挥灯所表示的意思和看见红、绿交通指挥灯应有的
反应应当是有共同认识的。但是,如果他们没有这种经验--例如,可以设想,一个驾车人来自一个没有交通指挥灯的地方,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交通指挥灯的情况,这种关系将是一种相当困难的关系。而当一个人认识到,两种生活空间从未完全重合时--意思是说,任何两个人都不会有过完全同样的经验和学会同样的价值观念和行为--这就充分说明了大多数传播关系形成的人类机体的适应性,以及它们对所有参加者的作用。

第三节 传播关系的双向性质

刚才,我们提到传播关系涉及的是分享信息符号。这个问题太重要了,因此不能仓促带过。 大多数传播是双向的。男孩子向姑娘讲了些什么;姑娘也向男孩讲了点什么。在理论上,这种交流可以持续很长时间;他们可能坐上一个傍晚,彼此交谈,或者他们会经常彼此看看,而且由于他们从早些时候的交流中得到的更多了解而保持这种传播关系。说人类传播确实是而且完全是单向的,是难以设想的。哈姆雷特的独白--"要么生,要么死;问题就在于此"--具有某些单向传播的性质(假如这段独白不是在舞台上朗读而被观众听到的话)。但是,即使这段独白完全是在私下讲的,即使这段独白是脑子里想的而不是嘴里讲出来的,它仍然将是一种同自已进行的谈话。哈姆雷特正倾听他自己的论点,并且毫无疑问是在考虑这些论点,对这些论点作出判断。这就叫做思考。我们曾提到了公路安全部门和交通信号灯。假若我们从交通安全部门收到了一个甚至不那么积极的传播--一个停车信号。那么这仅仅是交通安全部门对驾车人单向传播吗?这位驾车人对这一符号作出反应,把车子停了下来。如果这位驾车人没有把车子停下来,这一事实将很快到达交通安全部门。如果驾车人确实停了下来,没有相反的报告本身就是一种传播信号。或者,在家里看电视可能被认为是单向传播,但是打开电视机和选台本身就是一种信息(调查观众看电视情况的人就有某种可能得知这一信息),而且通常有一种超出个人范围的反应,如向电视台写信或打电话,或者同其他可能看电视者交谈。

因此,最典型的和最频繁的传播格局是一种扩大了的双向关系,在通常的情况下,参加者在这一交流中参加的程度是不同的。这种交流是一种关系,在这种关系中,符号是共享的,尽管对于任何两位参加者来说,这些符号不可能刚好意味着同一事情,但这种关系的结果是,随着交流的继续进行,理解很可能变得越来越接近。其结果决不是一套完全一致的含义,因为从来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致的(这是就我们从外部所能说到的程度而言)。此外,随着符号交流的继续进行,新的不同点几乎肯定会出现,那么也就必须通过进一步的交流来消除这些不同点。

但是,最好把这一过程认作是一种关系,而不是A对B或B对A的某件事情。这是一种关系,它意味着共享那些代表信息和导致一种彼此的了解会聚到一起的符号。即使两个人同意保持不同意见,他们仍然由于讨论了情势而朝着对这种情势的共同了解方向前进了。因此,正如某些学者所做的一样,以"会聚过程"来描写传播共享是十分恰当的。

第四节 传播契约

从某种意义说,参加传播的人是由于某种支配他们的表现的契约而进入传播关系的。对驾车人来说,契约是遇到红灯时停车,绿灯时继续往前开,遇到黄灯时就放慢速度。但是,他们预料交通指挥灯会这样循环下去,以致于所有汽车都有公平的机会通过十字路口。如果驾车人等了十分钟,而交通指挥灯仍一直是红灯的活,他们将会由于汽车管理部门显然是没有履行它那方面的契约而感到失望和生气。我们在前一章里谈到的那种雷达行为,反映了一种人与人之间为证实他们自己的身份,以预期的方式作出反应以及确认他们的社会成员资格和社交性而达成的一种社会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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