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谈起社会时往往好象它是一个由传统所限定的静止的结构,但是,从更本质的意义上说,根本不是这样,而是各种大小和复杂程度不同的有组织的单位的成员之间部分的或完全的了解所组成的一个极其错综复杂的网状系统 诸如,从一对情人或一个家庭到一个若干国家结成的联盟,或者是报纸通过它超越国界的影响所及的人类中越来越多的人.都属于这样的网状系统。
它显然只是各种社会习俗惯例的静止的总和;实际上,它正从参与这个社会的个人中获得的带有传播性质的特定行为,被注入新的生气或创造性地肯定。因此,不能说共和党是照这样存在.而只能说它的传统经常不断地被这样一些简单的传播行为所维护。如约翰·多伊投票选共和党的候选人,从而传播了某种讯息,或者五、六个人在某时其地正式或非正式地开会。为的是彼此交流 想法以及最终决定许多个月以后可以在党员集会上提出什么样的现实或设想出来的国家利益的观点。共和党作为一个历史上的实体仅仅是使成千上万这种具有某些共同的坚持不断的关联特征的每一传播行为抽象化。如果我们把这个例子扩大到每一个可以想象的领域,我们很快就认识到每一种文化形式和每一社会行为的表现都或则明晰或则含糊地涉及传播。
社会是各种关系的总和,在这些关系中,某些信息是共享的。我们要明确了解的一点是:人类传播是人做的某种事。它本身是没有生命的。它本县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除非是传播关系中的人使之成为不可思议。讯息本身并无含义,除非是人使之有含义。因此,我们研究传播时,我们也研究人--研究人与人的关系以及与他们所属的集团、组织和社会的关系;研究他们怎样相互
影响;受影响, 知他人和被他人告知;教别人和受别人教;娱乐别人和受到娱乐。要了解人类传播,我们必须了解人是怎样相互建立起联系的。
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来到一起,试图共享某种信息,他们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人。由于他们的生活经验不同,携带信息的标志在他们看来很可能不同。经验愈是不同,他们理解的信息也很可能愈是不同。象"痛"和"饿"这样的概念十分可能是我们都理解的,因为我们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即使如此,某种文化中"咬紧上嘴唇"的传统,很可能被另一种比较公开表示感情的文化所误解。
但是,象"自由"、"共产主义"和"道歉"这类的词,由于人们来自不同的生活方式,尤其是来自不同的文化,显然是会引起麻烦的。
但是,细地注意一下,传播不是全都(甚至大部分不是)通过言词进行的。一个姿势,一种面部表情、声调类型、响亮程度、一个强调语气,一次接吻、把手搭在肩上、理发或不理发、八角形的停车标志牌,这一切都携带着信息。
这不是一种简单的关系。金斯利·戴维斯早在一九四九年论述传播关系的间接性时写道,在传播关系中,"一个人从另一人的行为推断出另一人试图表达的想法或感觉。他于是并不对行为
本身作出反应,而是去推断想法或感觉。另一人接着又从想法或感觉--其背后的含义--的角度对他的反应作出叵应。"在进行看的这一切都是符号--文字、声音或动作--而又总是必需去推断其背后的含义的。并不是推断这些符号意思是什么,而是推断这个人的意思是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被推知的是从这些符号的含义到表达的这个人的意思是什么。因此,在传播关系中,人们总是带着"第三只耳朵"倾听的。
在这种关系顺当的时候,其结果是某种"和谐性",这是人类奇异的经验之一。在这种关系不顺当时,其结果是误解,有时候是敌对,而且往往做出与本意大不相同的行为。但是,这种关系
是起作用的,这就是使我们能够在头脑中构成印象观测我们的环境和指导我们的行为的过程。
这个过程,我们利用它的方式.以及它对我们和我们社会的影响,就是本书所要探讨的。
第二节 传播的开端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公元七五0至八00年之间某一年那些首先乘坐独木舟登陆的夏威夷人,他们爱上了他们所看到的,并决定使之成为他们的家。在传播学的历史长河中,他们相对说来是
十分先进的。如果把单细胞动物发展到艾尔弗雷德·诺思·怀特黑德或爱因斯坦这么长一段时间作为传播学时钟的二十四小时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他们大约已到了二十三时五十九分。
说传播学是从原始单细胞生物开始的,也许太夸张了,但是这些生物也能处理某种信息,这就是传播学的实质。这些生物至少是能够从什么东西是有营养和什么东西是没有营养的这个角度
观测它们的环境。但是,它们的汛息是化学的。没有任何人记录下从化学信息到动物能够用它们的感觉器官接受信息井用它们的身体发出信号这一传播学的大跃进历史。然而,如同奥林匹克运
动会跳高比赛中最出色的一跃一样的那个大跃进——从我们在实验室培养基碟中看到的处理信息的细菌,到能够用感觉器官、中枢神经系统和肌肉功能互相传播信息的动物——却需要在跑道上经历亿万年的时间;它要克服自身的巨大障碍、处理从环境得到的信息以及同其它个体建立关系。在越过了这个高度以后,动物也还只是刚踏上我们认为是现代传播学的门槛。
我们之中谁也不会怀疑狗能传播。但是,正如肯尼思·博尔丁在他的极其明智和情趣横溢的著作《印象》中所说,就我们所知,狗井不知道在它生前有过狗和它死后还会有狗。狗在追逐猫时肯定是传播讯息的,但是就我们所知,它们从来没有在事后停下来说,“这次追逐很精采,但还没有昨天那么出色。”或者说“要是你们堵住那条胡同。它就跑不了啦!”但是,来到夏威夷的石器时代的人就能做到那一切。他们能够处理信息,批评和改进他们自己的行为。他们能够设想自己没有经历过的过去。又能设想自已不会身历其境的未来。他们能够理解善、恶、权力、正义等抽象概念。此外,他们运用传播的技巧已到了这样的地步,以使他们能够从需要和目标出发产生对环境的印象,并把印象牢牢地印在他们头脑里,直到印象可以帮助改变环境。同时不断改变的环境又改变他们头脑用的印象。第一批互相传播的动物和在夏威夷登陆的第一批会传播的人之间发生的情况,是感官越来越远地延伸以掌握更多信息、声音和姿势越来越远地延伸以发送更多的信息、使人的讯息始终比较便于携带并在时间和空间方面与人本身更可分的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那样来看,马歇尔·麦克卢汉把媒介比喻为人数的延伸是正确的说法,尽管这个过程早在我们认识到媒介之前很久就在进行了。
第三节 语言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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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有了人的属性的动物在远古隐居时以某种方式在某个地方跨出了毫无疑问是踌躇但却是巨大的步子。他们发明了语言。任何动物在能概括归纳出它们发出的信号的意义之前,必然已互相传播了千万年。当动物嗥叫时,它们可能是传播它们讨厌或警告附近的某样东西。但是在某个不可恩议的时刻,某个动物学会了使那种信号轻便可携,这样.这个信号不仅适用于具体的嗥叫对象,也适用于整整一类生物或事件或事物。这就是,它们学会了说"我不喜欢猫"或"不要走近我的洞穴",而不用指出某一只猫或某一个洞穴。
语言是怎样产生的呢?我们只能猜测。如同其它许多大的事件一样,我们可以十分肯定地说,当时没有人认识到是件大事。但是,渐渐具有人的属性的动物发明了可以随处携带和用来在一切地方都指同一样东西的声音符号,而无须指着对象或站在对象旁边或朝对象降叫。语词符号开始补充信号。怎样补充呢?我们还是只能猜测。
有些猜测引起了一些有独创和有趣的名称。例如"汪汪"理论。这个理论表明,言语是通过模仿自然的声音(如狗叫、雷鸣或波涛)形成的。再如"感叹"理论,这个理论试图说明讲话是由偶然地表现感情--疼痛的、高兴的、害怕的、满意的--所产生。有一整套理论是根据这样的假定形成的,即,言语之形成是与身体的其它动作密切相关的。有位苏联学者推测,最初的言语声音仅仅是姿势的伴随物;在声音可以分离开来以后,它们保留了姿势的含义。
其他理论家提出了"唱歌"理论,这种理论认为,言语是从原始的没有言语的用以传播感情和欢庆事件的歌中演变出来的。还有人提出"哟一海一呵"理论,认为言语是用力使劲时发出的呼噜
声演变的。还有"约克一约克"理论,认为言语是在刚好与特别重要或特别兴奋的事件有关的时候发出的偶然性声音演变出来的。例如,也许一个渐渐具有人的属性的动物在咬一只特别美味的蛤蜊时,象运用他身体其它部分一样运用他的发声系统,刚巧发出"约克"的声音,从此,在他的记忆中,"约克"就同蛤蜊或某种好吃的东西联系上了。
关于语言的诞生,有一派认为不管怎样它同工具的发展是相关的。对这种说法,很少有什么语言学家表示异议。原始的工具,如用于切割或刮刨的锋利石片,可能早在一百万年前就存在了。当最初的猎人手里拿着工具时,他必然发现很难做出某些姿势.而这些姿势在有语言之前却是非语言传播的一个重要部分。在他制作出矛或刀以后,他就可以去打猎。住在黑暗的洞穴里,晚上出去狩猎。他必然发现,声音信号非但不是他的主要活动所附带的,而且有可以取代视觉信号和姿势的许多的功能。因此,他学会了象运用双手一样熟练地运用发声机制。
对于这段史前史是无法确定的。所有的事实都已深深地埋没在过去之中。而且实际上也没有必要选择哪一种理论,因为这些理论都一样。这些理论都认为,某些正在渐渐具有人的属性的动物已开始把某些声音同某些经验或行为相联系。这些声音进择了使它们与之联系的原来的经验中的一部分含义。这个说法对我们来说是讲得通的,因为这就是今天儿童弄懂许多言语含义的办法。他们看到一只动物:抚摸它,倾听它,也许嗅闻它。有人说了声"狗",当这个情况一再发生后,"狗"这个音就在他们脑子里构成他们看到过、抚摸过、倾听过和嗅闻过的动物。在文明刚出现时,已经成为人的动物也必然以同样的方式走遍全世界把口头发音同他们周围环境的各种组成部分联系起来。
他们如何学会把这些最初的联系抽象化从而使"约克"或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