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裘皮的维纳斯》作者:利奥波德·萨克·马索克_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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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的手绑在背后。”
  我还跪在那儿,毫不反抗地任她们捆绑。她们将我带到花园里,一个面朝南的小葡萄园中。藤中间种着玉米,不时地还能看见些干了的葡萄藤挂在那儿,旁边还有一把犁。
  黑人女仆们将我绑在一根柱子上,用她们金色的发针扎我,以此为乐。不久,旺达便出现了。她头上戴着貂皮帽子,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中。她命令将我从柱子上松开,然后将手绑在背后。接着她取出一把轭套住我脖子,再接上犁。
  然后,这几个黑色的恶魔将我赶到田里。其中一个稳住犁,另一个在前面拿绳子牵着我,第三个挥动鞭子抽打我,而穿着裘皮的维纳斯则站在一旁观看着。
十一
  当我第二天伺候旺达吃晚餐的时候,她说:“再拿一幅餐具来,今晚我要你陪我吃晚餐。”当我正要坐在她对面时,她说道:“不,坐到我旁边来,紧挨着我。”
  她心情好极了,舀汤给我喝,喂我东西吃,像小猫一样将头靠在餐桌上,与我调情。海蒂今天代替了我,伺候在餐桌旁。我看了她一眼,时间比平常要看得久些,这一举动为我带来了今天的灾难。今天我才注意到她高贵的欧洲人的面部特点以及如黑色大理石雕像般美丽丰满的胸部。她注意到我在看她,露出牙齿咧嘴笑了。还没等到她离开屋子,旺达就愤怒地跳了起来。
  “什么!你竟敢在我面前偷看其他女人!可能你喜欢她要比喜欢我多一些,她更有魔力!”
  我害怕了,我从来没有见到她这样过。她突然脸色煞白,浑身气得直抖。穿裘皮的维纳斯在因为她的奴隶而嫉妒。她一把抓住鞭子,抽在了我脸上。后来她叫来黑人女仆,将我捆住拖入地窖中。地窖又黑又潮湿,是真正的牢笼。
  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上了门闩,锁上了。我成了一名被关押的囚犯了。
  我躺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就像一头被捆住放在潮湿草地上等待宰割的小牛,没有灯,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法睡觉。如果我没有被冻死的话,那么她就是想把我给饿死。我有点冷得发抖,我发烧了吗?我感觉自己开始恨这个女人了。
  一道红得有如鲜血一般的光线扫了进来,这是门开后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
  旺达出现在门口,穿着貂皮大衣,手里握着火把。
  “你还活着吗?”她问道。
  “你是来杀我的吗?”我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反问道。
  旺达疾迈了两大步,走到我旁边,跪在我面前,将我的头放到她大腿上:“你病了吗?你的眼睛瞪得真可怕,你还爱我吗?我希望你还能爱我。”
  她掏出一把匕首。当刀锋在我眼前闪动时,我害怕了。那时我真的以为她要杀我了。她见状笑了起来,割断了捆着我的绳子。
  接下来的每天晚上,吃过晚餐后,她都会召唤我。让我读书给她听,她会和我讨论各种有趣的话题。她仿佛完全变了幅样子了,她居然为背叛我、那么残忍地对待我而感到羞愧。她整个人变得很温柔,道晚安的时候,她会伸出手让我亲吻道别,她的眼神里透露着超乎常人的爱和善良。这令我感动得流泪,让我忘记了生命中所有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
  我正给她念《曼侬·莱斯戈》。她领会了其中的寓意,但是并没有说一个字,只是不时地笑笑,最后合上了这本书。
  “你不想继续读了吗?”
  “今天就念这么多吧。我们自己来演一出《曼侬·莱斯戈》吧。我在卡希纳有个约会,而你,我亲爱的骑士,就陪我去吧。我知道你会的,对吗?”
  “您可以这么命令我。”
  “我不是在命令你,我是恳求你。”她说话的样子无比迷人。然后她站起来,将手搭在我肩上,凝望着我。
  “看你的眼睛!”她大叫,“我爱你,塞弗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地爱你!”
  “是的,我了解!”我酸苦地反驳道,“你爱我爱到去和别的男人约会。”
  “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好地引诱你,”她高兴地说,“我必须有仰慕者,这样我才不会失去你。我从来不想失去你,从来没有,你听到了吗,因为我只爱你,只爱你一个。”
  她激动地吻我的唇。
  “哦,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将我整个灵魂化作一个吻献给你——然而——现在随我来吧。”
  她穿上一件样式简单的黑色天鹅绒外套,头戴一顶黑色俄国式帽子,然后快速地穿过走廊,走上马车。
  “今天格列高驾车。”她对车夫这么说,车夫惊讶地退了下来。
  我坐上车夫的位置,愤怒地赶着马车。
  到了卡希纳,旺达在主道拐进林阴小径的地方下了车。已经是晚上,只有星星穿过乌云在天空中闪烁。在亚诺河岸上,站着一个穿黑色外套、头戴土匪帽子的男人,正望着黄色的河水。旺达快步穿过灌木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见他转过身,抓着她的手,然后他们便消失在那绿墙之后了。
  折磨人的一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有一边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是他们回来了。
  这个男人护送她上了马车。灯光下,我看见的是一张在长长的金色卷发下欢喜雀跃、柔和带着梦幻感觉的脸,这是个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人。
  她伸出手,那个男人敬重地吻了吻以此道别,然后她对我做了个手势,马车立刻将沿河的枝繁叶茂的墙甩在了后面,这墙看上去就像是绿色的长长的屏风一样。
  花园的门铃响起。一张熟悉的脸孔,正是在卡希纳的那个男人。
  “我该怎么称呼你?”我用法语询问他,他胆怯地摇了摇头。
  他不好意思地问:“请问,您会讲德语吗?”
  “会,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噢!我还没有名字呢,”他尴尬地回答道,“告诉你主人说卡希纳的德国画匠到了,想——想见她本人。”
  旺达走到阳台上,对这个陌生人点了点头。
  “格列高,带这位先生进来!”她叫我。
  我引着他上了楼梯。
  “谢谢,我可以自己找她了,谢谢,非常感谢!”他冲上楼梯。我还站在原地不动,惋惜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德国人。
  穿裘皮的维纳斯已经将他的灵魂紧紧拴在她的红头发上了。他将为她画画,他将因失去灵魂而发疯。
  这是冬日里阳光灿烂的一天。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树叶上,散落在绿色的草地上。走廊角落的山茶花正欣欣向荣地发芽。旺达坐在凉廊里画画。德国画家站在她对面,两手拱着,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旺达。不,他凝视着旺达,完全沉醉于其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旺达并不看他,也没有看着拿铲子整理花床的我。但是,我能看见她,感受到她离得很近,在我看来,她就是一首诗,一段音乐。
  画家走了。我决定做一件很冒险的事——我走到凉廊,离旺达很近,问她:“主人,你爱这个画家吗?”
  她看着我,并没有生气,而是摇摇头,最后甚至还笑了。
  “对他,我感到遗憾。”她回答道,“但是我不爱他。现在我不爱任何人。曾经,我深深地爱着你,对爱充满了激情。但现在我也不再爱你了。我的心死了,空洞洞的,这让我感到难过。”
  “旺达!”我叫着她的名字,深深地感动着。
  “不久,你也将不再爱我了,”她继续说下去,“当你不再爱我的时候,告诉我,而我也将还你自由。”⊙⊙
  “我这一生都将是你的奴隶,因为我崇拜爱戴你,直到永远。”我大叫,我被这狂热的爱紧紧抓住,它已经一再地伤害了我。
  旺达惊奇欢喜地看着我。“好好想想你所做的事,”她说,“我永远爱你,对你专横是为了完成你的梦想。那些我曾经对你的感觉,一种深切的同情仍然在我心中荡漾。当这些感觉都消失以后,谁知道我是不是会还你自由呢;我是不是不再变得冷酷无情甚至是野蛮呢;也许我不会再因为折磨虐待崇拜我的人而从中获得魔鬼般的快乐,同时也不会对爱有所感觉或是爱上其他人;也可能我会很享受他因爱我而死的情景。你好好想想吧。”
  “这些我很早就都想过了,”我回应道,感到一阵燥热,“没有你我无法活下去,如果你给我自由,我宁愿死掉,让我留在你身边当你的奴隶或是杀了我,但请不要赶我走。”
  “那么好吧,你就继续做我的奴隶吧,”她回答道,“但是不要忘记我已经不再爱你,你的爱对我来说就跟一条狗的是一样的,至于狗,我还能一脚踢开呢。”
  今天,我参观了梅第奇的维纳斯像。
  那时还很早,这小小的八角形谈判室里透着微弱的光,仿佛是个避难所。我站在这尊沉默的女神像前,双手交叉,陷入了沉思。
  但是我并没有在那发呆很久。
  这凉廊中没有一个人,甚至连英国人都没有。我双膝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这尊女神可爱苗条的身材,微微隆起的胸部,少女般天真却撩人的脸蛋,那仿佛带着芬芳香气的卷发似乎隐藏在前额两端。
  我的主人又按铃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但是她还躺在床上,脖子枕在手臂上。
  “我想去洗澡,”她说,“你跟着来。把门锁上!”
  我顺从她的命令。
  “现在下楼看看下面的门是否也锁好了。”
  我走下那从她卧室通向浴室的螺旋式楼梯,我的脚在发软打颤,我不得不扶着旁边的铁栏杆。我在确定通往凉廊和花园的门都锁好后才返回,旺达已经坐在床上,头发松散着,裹在绿色天鹅绒的裘皮大衣里。当她挪动的时候,我发现她只穿着这件裘皮大衣。这令我感到恐惧,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像一个被宣判死刑而正走向绞刑架的人,而当他看到绞刑架时,开始颤唞。
  “过来,格列高,把我抱起来。”
  “主人,你的意思是?”
  “哦,叫你抱着我,你明白了吗?”
  我将她抱起,她就在我怀里,手绕过我的脖子。慢慢地,一步接一步,她的头发不时地摩挲着我的脸颊,她的脚顶着我的膝盖。我手里负担着这美女,脚却在打颤,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这间浴室很宽大,是高高的圆形建筑,从圆形屋顶上的红色玻璃透进一道柔和的光线。两棵棕榈树展开宽阔的叶子,就像屋顶上盖了一层绿色天鹅绒垫子。这儿的台阶铺着土耳其地毯,直通向占据屋子中央的白色大理石浴盆。
  “在楼上我的梳妆台上有一条绿色丝带,”当我将她放在沙发上时,旺达说道,“去拿过来,再把鞭子也带过来。”
  我飞奔上楼,又马上回来,跪着将绿丝带和鞭子交给她。她要我将她一头厚重的卷发用绿丝带盘个发髻。然后,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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