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裘皮的维纳斯》作者:利奥波德·萨克·马索克_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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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洗澡水。我显得特别笨拙,因为我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我不由自主地一直看着这个躺在红色垫子上的漂亮女人,她那美妙的身体在裘皮下隐约可见。有一股魔力推动着我忍不住去看。她半掩欲露的姿态是多么艳丽多么放荡。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澡盆的水满了,旺达一下就脱掉了裘皮大衣,站在我的面前,就像是八角谈判室里的女神。
  在她脱掉外套的那一瞬间,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纯洁,仿佛就是多年前崇拜的女神。我跪在她的面前,低着头亲吻她的脚。
  我的灵魂,之前还是波涛汹涌,突然间完全平静下来,而我也感觉不到一丝旺达的冷酷。
  她慢慢地走下楼梯,我看见她平静地走下来,没有夹杂一丝的痛苦或是欲望。我看着她走进这晶莹透亮的水中,又从水里浮了上来,她激起的小小波浪缠绕着她,仿佛是温柔的爱人一般。
  虚无主义的美学家说得对:一个真正的苹果比画中的要漂亮得多。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要比一尊石雕维纳斯美妙得多。
  当她离开浴室的时候,银色的水珠和玫瑰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闪闪发光,我完全被迷住了,心里暗自欢喜。我用亚麻布裹住她,擦干她美妙的身体。此刻,静静的喜悦环绕在心里,即使现在她的脚放在我身上,把我当脚凳。她躺在天鹅绒披风上,柔软的毛皮撩人心扉地裹住她冰冷的大理石般的身子。她用左手臂伸进黑色的裘皮袖子,支撑着自己,看上去像一只睡着的天鹅。右手不经意地玩着鞭子。
  偶然间,我瞥到对面墙的镜子上,忍不住叫了出来,因为我看见我们俩在这金色的边框中仿佛是在一幅油画里。这幅画是如此美妙、如此奇特、如此富有想像,一想到它的轮廓与颜色会像雾一样消散,我便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中。
  “你怎么了?”旺达问。
  我指着镜子。
  “啊,好漂亮啊!”她也叫了出来,“不能将这一幕定住,永远保存下来,真是太遗憾了。”
  “为什么不呢?”我问道,“为什么不叫个画家来呢,即使是最出名的画家也会因你给他机会为你画画,用他的画笔让你永恒而感到自豪呢。”
  “一想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将消失于这个世界,”我望着她继续慷慨激昂地说,“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美妙的面部表情,深邃的绿眼睛还带着些神秘感,充满魔力的卷发,动人的躯体。这种想法令我害怕得要命。但是艺术家之手会将你从灭亡中挽救出来。你不会像我们一样永远从人世中消失。你的画像会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存活到你已经变成尘土的时候,哦,美丽的女子会超越死亡而存在。”
  旺达笑了。
  “但是糟糕的是现在意大利没有提香或者拉斐尔了。”她说道,“但是,爱情也许能创造出一个天才,谁知道呢;那个小小的德国画家或许可以为我作画?”她沉思道。
  “是的,他很适合为你画画,我确信爱之女神会将颜料调好。”
十二
  这个年轻的画家已经在别墅里弄好了一间工作室,他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他刚开始的时候画了位“圣母玛利亚”,一位红头发、绿眼睛的“圣母玛利亚”!只有这个德国理想主义者才会企图将这个完全暴躁的女人画为一个纯洁的形象。这个可怜的家伙比我更像是头蠢驴呢。不幸的是,我们的蒂塔妮娅14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驴耳朵。
  现在她正嘲笑着我们,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嘲笑我们呢!当我站在工作室的窗户下,听到她傲慢却美妙的笑声在工作室里响起时,便嫉妒得要命。
  “你疯了吗,我——哈!真是不可思议,我像圣母吗!”她尖叫起来,接着又大笑,“等等,我给你看我的另一张画像,一张我自己画的画像,你可以模仿一下。”
  她的头伸到窗子边上,在阳光下红色的头发像是团火焰在燃烧。
  “格列高!”
  我飞奔上了楼,穿过走廊,走进工作室。
  “带他去浴室。”旺达命令道,然后她便急促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旺达出现了,身上只套着那件黑色貂皮外套,手里拿着鞭子,她走下楼,像之前一样躺在天鹅绒垫子上。我躺在她脚边,她将一只脚踩在我身上,她的右手玩着鞭子。“看着我,”她说,“用你那深切而狂热的眼神看着我。这就对了!”
  这个画家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他那美丽的梦幻般的蓝眼睛贪婪地望着这个场景,他的嘴张开着,但是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喜欢这样的画面吗?”
  “是的,这就是我想画的样子。”这个德国画家说道,但这并不仅仅是语言,而是无奈的叹息,是一个受伤的心灵在哭泣,一个受到致命伤害的心灵的哭泣。
  碳笔素描画已经画好了,头部和禸体部分已经填上颜色。在一些粗线条的勾勒下,她魔鬼般的脸已经显现出来了,她的绿眼睛已经开始有生气了。
  旺达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画布前看着。
  “这幅画,就像很多在威尼斯学校里的画像,既是人物肖像又在叙述故事。”画家如此解释道,他的脸又变得煞白,像死人的脸一般。
  “那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她问,“你怎么了?病了吗?”
  “我恐怕是——”他着迷地盯着这个穿裘皮的漂亮女人,回答道,“我们还是来谈谈这画吧。”
  “好吧,我们就谈这画。”
  “我想像着这爱的女神已经因为一个凡人从奥林匹亚山上下凡。这凡人的世界总是很冷,所以她只好裹在厚厚的裘皮之中以便御寒,并将脚放在爱人的膝盖上。我想像着这个美丽的暴君最喜欢做的是在她厌倦了亲吻她的奴隶时,使劲地鞭打他。她越是将他踏在脚下,他便越疯狂地爱着她。因此我给这幅画取名为《穿裘皮的维纳斯》。”
  这个画家画得很慢,但是他的热情却越来越高涨。我担心他最后的结局将会是自杀。她玩弄着他,设了许多他无法解开的谜,他的血液已经开始冻结,但这些都令她愉悦。
  坐在画家面前时,她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糖果,卷起纸张,包成一个个的小弹丸,用来扔画家。
  “我很高兴你今天心情这么好,”画家说道,“但是你的脸上却失去了我要画入画里的表情。
  “你需要画入画中的表情?”她笑着回答道,“等一下。”
  她站起来,给了我一鞭子。画家惊惶失措地看着她,脸上现出孩童般惊讶的表情,还夹杂着恶心和崇拜。
  当旺达鞭打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残酷与轻蔑,这令我既害怕又窃喜。
  “这是你画画所需要的表情吗?”她叫道。在她冰冷眼神的注视下,画家低下了头,陷入困惑中。
  “这个表情——”他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现在不能画——”
  “什么?”旺达藐视地说道,“也许,我能帮你些什么?”
  “是的——”那个德国人叫道,好像疯了一样,“你也鞭打我吧!”“噢,好的,非常乐意。”她回答道,耸了耸肩,“但如果我鞭打你的话,我将会是很郑重严肃的。”
  “鞭打我到死都可以!”画家叫道。
  “你愿意被我绑起来吗?”她笑着问。
  “是的——”他呻[yín]道。
  旺达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条绳子。
  “那么——你是否真的有勇气将你自己交给一个穿裘皮的维纳斯,一个漂亮的暴君,不计较是好或是坏?”她讽刺地开始问话。
  “是的,将我绑起来吧。”画家沉闷地回答道。旺达将他的手绑在背上,用一条绳子绑住手臂,另一条绑住身体,然后把他绑在窗户的十字柱上。接着她卷起裘皮,抓住鞭子,走到他面前。
  对我来说,这样的场景无比吸引我,我无法形容我有多入迷。我感觉到心在怦怦地跳。旺达微笑着,挥起鞭子,鞭子在空中嘶嘶地响,第一鞭打在他身上时,他稍微退缩了一下。然后她一鞭接一鞭地打在他身上,她的红唇半启,露出牙齿,直到他用那蓝色哀怨的眼神向她求饶,这才罢了手。这样的场景美得真让人无法形容。
  现在旺达正和他一起在工作室里。他正画她的头部。
  她将我安置在隔壁的房间,在厚厚的窗帘之后,在那里他们看不见我,而我却能清楚地看着他们。
  但是现在她想做什么呢?↘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她害怕他了吗?旺达已经将他变得很愚蠢了呀,或者这是她对我一种新的折磨方式?我的双脚开始颤唞。
  他们俩开始谈论些什么。他放低声音,我什么也听不见,她也同样放低声音回答着。这意味着什么呢?他们俩在商量着什么呢?
  我承受着可怕的痛苦,我的心都快要爆炸了。
  他跪在她面前,抱着她,头靠在她怀里;而她——无情地——大笑起来。然后就听见她大声说起来。
  “啊!你需要再次挨鞭子。”
  “夫人!天啊!难道你这么无情吗?你没有爱吗?”德国人呼喊着,“难道你甚至不懂得,爱意味着什么?不懂得那种被渴望与激情包围着的感觉吗?你甚至无法想像我所受的折磨,你一点都不同情我吗?”
  “一点也不!”她骄傲地嘲弄般地回答,“我只有鞭子。”
  她迅速地从裘皮外套的口袋中掏出鞭子,抽打在他脸上。这个德国人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么,你现在能开始作画了吗?”她无情地问。德国画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回画架前,拿起了画笔和调色板。
  这幅画出奇地棒!这幅肖像画得无比逼真,画出了一幅理想的画面。画中颜色如此浓烈,恶魔的形象栩栩如生。
  画家将他所受的折磨,他对旺达的爱慕和对旺达的诅咒全部都画进了这幅画。
  现在他正给我画像;我们俩每天都有好几个小时单独待在一起。今天,他突然用颤唞的声音问我:
  “你爱这个女人吗?”
  “是的。”
  “我也爱她。”他的眼眶溼潤了,沉默不语好一会儿,然后接着画画。
  “在我德国的家乡,有一座山可以给她住,”他喃喃自语,“她真是个魔鬼。”
  画像终于完成了。她像个王后一般,非常慷慨地坚持要给他报酬。
  “噢!你已经给过我报酬了。”他苦笑着,拒绝了她。
  在他离开之前,他偷偷地打开了文件夹,给我看里面的东西。我完全惊呆了。在画中她看着我的情景就好像是出现在镜子里一般,活灵活现,出神入化。
  “我要将这幅画带走,”他说,“这是我的,她无法从我这儿拿走。这是我费尽心血画出来的。”
  “我真的对那可怜的画家感到抱歉,”她今天这样对我说,“我善良的样子真荒唐,你说呢?”
  我没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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