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神探夏洛克同人)餐桌上的大博奕》作者:Fantome Loup_第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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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进屋里,用那不带丝毫探询的坦白目光仔细看着她的小儿子,摸摸他Belstaff大衣下骨感的肩膀,整了整他骇人的法兰绒格纹衬衫,她纤细灵巧的同样属于小提琴的手指,拨过他额前垂落的发丝。

“你又给你哥哥惹了什么麻烦?”

“他为了我差点掀起内战。”

当瓦奥蕾特拥抱歇洛克的时候──或许比拥抱麦考夫那么长了一些些,歇洛克将下巴心安地靠在她母亲的肩膀上,他看见他的兄弟矗立在屋子的阴影里,脸上疲倦的笑容仿佛是刚完成毕生最艰钜的任务。


XXX


关于麦考夫.福尔摩斯实质的工作内容,他本人会轻描淡写地带过“那只不过是在政府各部门审核他们的预算”,歇洛克则会阴森森地评论是“替敌基督的到来铺路”。

麦考夫承认,如果上帝不欣赏福尔摩斯对女王与国家的忠诚,那撒旦肯定早已在右手边为他保留一席之地,因为除了隔着半个地球操控南韩的总统大选或乌克兰对俄罗斯小麦的出口之外,从二十岁起,麦考夫就是个模范公民,连一名英国高级知识份子一生总要有那么一次的酒醉闹事或球赛斗殴都不曾出现在他完美的记录上。麦考夫知道世上存在着各式破坏法律的手法──运毒、谋杀、贪渎、军火走私、窜改银行交易记录,他甚至保有一本这方面的专家的电话簿,(那本可是厚得令人难以置信,并因着物竞天择,不断在汰旧换新。)但对于它们的了解从来不会超出他利用并掌控这些犯罪来达到他捍卫国家的目的:假如他决定,中欧某个小国的内阁死于一场空难对大英帝国有绝对的利益关系,他只需要下指令让空难在某年某月某日无论如何都要发生即可。至于空难要如何发生,那就是当他启动开关后,这条无声运作的暗杀流水线里的每一颗小螺丝钉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了。

但他的弟弟,有能力使最黑暗深沉的秘密曝光的顾问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此时,麦考夫.福尔摩斯将自己高大的身躯隐藏在窗帘之间,老式吸尘器的开关还开着,发出可怕的轰隆隆噪音,(清洁工作也是福尔摩斯兄弟每年回家的任务之一。歇洛克音乐家的敏[gǎn]耳朵恨死了吸尘器,于是自愿到庭院修剪玫瑰与金雀花丛。)让他有种正在杳无人烟的非法军工厂进行隐蔽任务的错觉,当然事实并非为着如此高尚的理由,他目前的隐蔽行动,是从二楼的窗户窥视他们家大门的动静。

歇洛克矗立DB9旁,双手放在长裤口袋里,若无其事地朝外面的街道张望,当一名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走过,他甚至绽出一个比核爆还灿烂的微笑,与推车里被粉红布料包裹的小婴儿挥挥手──新住民,麦考夫推断,如果是福尔摩斯家二十年前的邻居,当歇洛克这么笑起来,他们的第一个反应铁定是拔腿冲回屋内,把大门上的三道锁都加上。

待女子离开,歇洛克收敛起笑容,麦考夫看着他从长裤后口袋里掏出一包黑色长条物,在车门旁跪下来,将它摊开在脚边,从这个距离,麦考夫勉强看出那是一套工具,有着闪亮的金属头与黑色握柄,歇洛克苍白灵巧的手指在这套工具中慎重挑选着,有如外科医生考量哪一号的锯子才能成功锯开头盖骨,当他转而开始对付DB9的钥匙孔时,看起来简直是严谨与专业的化身。我的小弟,是伦敦首屈一指的顾问侦探与偷车贼,麦考夫察觉他心中不无骄傲。

在歇洛克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公立中学后,他温和婉拒了承接哥哥在牛津的辉煌学术地位的机会,选择了剑桥。没有人期待他会追随母亲的脚步进入医学院──歇洛克的恃才傲物在学校鼎鼎有名,不知道有多少老师想把这个“坏透了”、“难以驾驭”、“EQ深达地狱”的福尔摩斯扔出校园大门,他们可能畏惧歇洛克古怪的脾气经过最严谨的学术粹练后,将会脱胎换骨成第二个约瑟夫.门格勒(Josef Mengele)或哈洛德.希普曼(Harold Shipman)。(麦考夫质疑,部份原因在于他们不知道歇洛克的锐眼到底看穿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麦考夫期待弟弟读法律──他多少抱着一丝自私的期望:福尔摩斯家族的亲戚在看到歇洛克选了个中规中矩的职业后,将停止对他母亲与他的长年炮击。但他最后尊重弟弟的抉择,支持他进入剑桥攻读生物化学。

歇洛克对他敬重的兄长无话不谈,他们漫游在万籁俱寂的街道上,他们膝盖靠着膝盖窝在劈啪作响的火炉边,当时,麦考夫对弟弟日后所选择的道路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歇洛克是个活动的犯罪行事历,他对二十世纪的每一个重大刑案的细节了若指掌,就像人类学家对骨头的每条切迹,病理学家对细胞的每种病变般如数家珍。麦考夫向来认为这只是歇洛克的兴趣,就像许多人喜欢看《法网游龙》(Law & Orders)或阿嘉莎.克莉丝蒂的小说一样,只是歇洛克比这些“许多人”来得走火入魔而已:一般人总为那孩子气的黑色鬈发底下塞满了各种血腥故事感到毛骨悚然,但当麦考夫看到那些戴着针织小帽的老太太,被歇洛克以在庭院里发现了一只巴掌大的天牛般的兴奋语调叙述的血肉模糊玩意儿吓得花容失色时,他深切认为,或许他弟弟的兴趣对女王与国家不见得有任何贡献,但仍相当具娱乐价值。

对于一个理想的推理家来说,一旦有人向他指明一个事实的一个方面以后,他就能从一个方面不仅推断出导致这个事实的各个方面,而且能够推断出由此将会产生的一切后果,或许年轻的麦考夫还没有此等能耐预测歇洛克的未来,但福尔摩斯兄弟注定将是还在呼吸着的绝无仅有的推理家,他们以多年的孤寂磨利演绎学的剑锋:麦考夫以它攀上了白厅无人可及的高位;歇洛克则在十年后发明了“顾问侦探”这个职业,他追捕罪犯,如猎人将珍稀的兽头颅挂在壁炉上方,年轻时对最冷僻的知识的渊博详尽,现今都派上了用场。

只是麦考夫不确定“解除奥斯顿.马汀DB9的保全系统”这项技能是否能在剑桥的任何一所学院学到──他相信“恐吓中国茶叶走私贩交出客户名单”、“不动声色扒走半个苏格兰场的警探的证件”或“组织全伦敦游民成为贝格街非正规军”等特殊才能亦然。当麦考夫耳闻“歇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足以让东区最凶狠、最龌龊、最低阶层的罪犯像接到女王谕令般恐惧战兢,他知道,弟弟的顾问侦探营业范围恐怕不只局限在担任警方的枪手,或协助白领阶级处理秘书的呆帐。歇洛克.福尔摩斯是侦探最高的上诉法庭,他高踞伦敦黑暗食物链的顶端,而且毫无疑问的,他乐在其中。

无论如何,犯罪大师歇洛克的巧手已成功打开DB9的车门,俐落地钻进副驾驶座。那个媲美马德堡半球的置物箱根本就是麦考夫唬烂的,他只是不敢相信歇洛克在从潜艇堡连锁店把车开走时没有尝试打开它──或许就连歇洛克自己也被那神来一脚吓坏了。观察得入神的麦考夫决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靠近窗口观察。

这个决定大概是一切悲剧的开始。麦考夫忘了自己仍尽责地拿着稀哩呼噜作响的吸尘器软管,仿佛那是一把火力强大的双筒猎枪。当他欺近窗子时,他手上的吸头立即像饿了整个冬天的水蛭般,将垂挂的窗帘卜一声吸个正着,顿时,整个房间像有个百人苏格兰风笛乐队齐声吹奏般,充斥着刺痛耳膜的尖锐咻咻声。

这场景的危机指数大概只比你的手机在挚友母亲的告别式上响起,铃声还是“枪与玫瑰”的《管他去死》(Live & Let Die)差一级,更糟的是,正当吸尘器与窗帘正掀起一场白努利定理风暴时,瓦奥蕾特的贴身保镖──一条有着修长四肢的比利时特佛伦犬──被噪音吸引,冲到房间门口,对着闯祸的麦考夫大声吠叫。◆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安静,贝莉儿!”麦考夫厉声喝道,但吸尘器猖狂的尖啸降低了他的威严,狗儿平贴着耳朵,吠得更没天没地,显然不把福尔摩斯家的长子与他手中正将妈妈的宝贝窗帘吃掉的长鼻子怪物逼得跳窗不善罢干休。你这只长毛的小婊子,麦考夫边扯着与窗帘难分难舍的软管边暗自咒骂,当年还是我把你从窝里抱出来的,我也从来没有阻止妈咪赏你吃羊肋排。“不要叫!否则我就征召你到伊拉克找地雷!”

其实麦考夫只要把吸尘器开关关掉就可一指定江山,但肾上腺素不主司理性思考,在狗吠、贪婪无餍的吸尘器、秘密行动泄底的各方压力之下,严守阵地二十几年的老窗帘只挣扎了两分钟,在一阵可怕的布料撕裂声后鞠躬尽瘁,被硬生生扯了下来。贝莉儿见状,带着对与参与混乱的制造的无比兴奋,冲上前将窗帘的尸体从吸尘器吸头中解救出来,然后叼着它窜到房间的另一头。

现代英国人应该对他们的传统民生工业更有信心些,不要再去想什么微电脑或人工智慧,早在十年前他们就将虫洞放进了一台吸尘器里。麦考夫疲惫地将开关关掉,然后望向窗外。歇洛克早已消失在视线里,DB9的车门关得比银行底下的防弹气压门还严实,麦考夫不奢望歇洛克从犯罪现场逃逸却没有注意到二楼窗口的混乱,毕竟他差点与一台吸尘器和一条狗联手拆了半个书房。

“麦考夫!”从房子的某处传来瓦奥蕾特的呼唤,坚定但不失永远的温柔,仿佛黑暗的汪洋里出现一束的灯塔光芒,“麦考夫亲爱的,你可以下来帮忙吗?”

“我马上来,妈妈。”

离开房间前, 麦考夫再次瞥了一眼窗外。突如其来的感伤占有了他,他荒谬地感觉自己是那种缺乏道德感与同理心,以偷窥自己的弟弟对着阁楼杂志五打一或与男朋友约会还在学校里大肆宣扬为乐的糟糕兄长,(当然,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他与歇洛克之间鲜少有秘密,就连在他们这般可笑的冷战状态当中时亦然。)他想着,再些时候,当歇洛克若无其事地走近他身边,身上充满着某种刚从不被认同的犯罪中成功脱身的气息──或许是你将鼻子埋进他的衬衫领口里才能隐约嗅到的尼古丁味道,或许是你将他的手掌翻开方能观察到的硝酸银灼伤痕迹,他自己可否与歇洛克演一出默剧,就像二十年前他们所做的?歇洛克偶尔会让自己作为挑战兄长的谜团,并总是以麦考夫能成功解决这谜团为乐,纵使他清楚明白麦考夫不一定会赞同他的所作所为,但他知道麦考夫全然接纳他的所有,并为此感到心安。作为这世上唯一能成功解读歇洛克并唯有歇洛克能成功解读的存在,麦考夫喜爱那时的歇洛克眼中闪烁的光芒,带着挑衅、欢跃与水晶般清澈的坦率。

在麦考夫不容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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