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神探夏洛克同人)餐桌上的大博奕》作者:Fantome Loup_第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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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洗手间的空间:两个隔间,两个没有窗,没有工具间(显然是设计在女生厕所里);无法逃跑,无法混和清洁剂制造毒气陷阱,无法削尖拖把当武器,这个厕所显然比新苏格兰场的拘留室还铜墙铁壁。

“好吧,”他勉为其难的说,“我在这里等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点餐。”

“我要火鸡熏肉片,不要加小黄瓜。”

“我在这里等你。”麦考夫坚持道,歇洛克一个你自便吧的样子耸耸肩,推开门进去了。

麦考夫倚在洗手间旁,讶异于自己处于这种古巴飞弹已瞄准华盛顿的压力底下,膀胱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一个母亲带着五岁的女孩儿经过他面前,在潜艇饱连锁店享受中产阶级的天伦之乐,麦考夫想,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女孩转头瞄了他一眼,福尔摩斯先生报以一个亲切的微笑,没想到女孩的母亲见状,像是看到这名中年绅士背后站着全地狱的恶鬼似地连忙推女儿进厕所,消失在门后前,还抛给了麦考夫一个你敢动我家宝贝我就把你眼珠子剜出来的母性护卫眼神。

原来进了二十一世纪,所有站在厕所门口不进去上厕所的都被定义为是性变态了。这时代的观念转换之快还真令麦考夫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想要进厕所脱离这种尴尬的状态,没想到一个穿法兰绒格子衫的嬉皮撞了他一下,抢先进了厕所。

忍耐,麦考夫.福尔摩斯,忍耐,他告诉自己,待第三次世界大战开打后,你可以任意派这些死老百姓上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或在军工厂每天扣几千个钢盔的系带。

他掏出怀表,三分钟了,他的情报头子神经抽搐着那么一丝不对劲。歇洛克可能真有他自己发明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但他的前列腺绝对没有问题。就在他准备进洗手间押人时,门呼地打开,法兰绒格子衫嬉皮跟他撞了个满怀。

“抱歉。”那人用浓浓的爱尔兰鼻音嘟哝道,压着雷朋太阳眼镜上的可笑绅士帽,用那嗑药与酗酒联手造成的摇晃步伐从麦考夫身边走过。麦考夫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推开男士洗手间的门。

在麦考夫爬上鲜血与骸骨建成的宝座的过程中,不是没有人对于一个牛津三一学院的大学毕业生名列捍卫女王与国家的黑暗圆桌武士中提出质疑,毕竟,虽然麦考夫.福尔摩斯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但他缺少实务经验。福尔摩斯对财富与爵位都没有什么企图心,跟他精力旺盛的弟弟一样,他唯一关切的就只有大博奕的参赛权,于是他兢兢业业地经营早期每一个经手的行动与决定,终于用无数成功建立他在白厅无可撼动的地位。(当然早先提出质疑的人大多都没有好下场,这也可能是这类的言论在白厅逐渐销声匿迹的原因之一。)在他这个位置上,没有呼啸的子弹与壮烈的爆炸,只有文件与简讯,偶尔来张地图。“特派人员成功潜入反联合国回教阵营领导人家中执行枪决式灭门。”在他的报告上可能只是“障碍已排除”;而“俄国间谍在伦敦街上被破雨伞戳了一下感染抗抗生素创伤弧菌十八小时候死于败血症与多重器官衰竭”不过是“保全漏洞已补强”,比听路况报导还单调乏味。如果说麦考夫曾亲自下海玩一场间谍游戏,那对手恐怕也只能是他的谘询侦探弟弟,而今天的战场,在英格兰方的某家潜艇堡连锁店厕所里。

于是,在麦考夫推开门,看见那个爱尔兰佬在镜子前调整着五分钟前还穿在他宝贝老弟身上的Dolce & Gabbana白衬衫,他知道歇洛克有比拿方向盘锁砸死他更高明的想法了。

在他从厕所冲向大门时,麦考夫.福尔摩斯不禁诅咒他脚上这双三百九十五英镑的Church’s Philip没办法让他跑得更快,但他已经尽所能地在肾上腺素的催促与体重的向心力的互相抗衡之间取得最快的速度。当这名西装笔挺的绅士像西班牙奔牛节里发狂的公牛般冲进在柜台前排队点餐的稀疏队伍里时,他成功地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但向来以妈咪的良好绅士风度教养为傲的麦考夫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穷凶恶极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门外那个法兰绒格纹衫身影上。

他冲出门,没有老套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你他妈的给我站住老子要扒了你操蛋的皮!”福尔摩斯家族优秀的掠食者天分显然没有被埋没在办公桌与文件堆之后,麦考夫.福尔摩斯像一头预备猎杀水牛的狮子,沉默然而凶狠地纵身扑向法兰绒格纹,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擒抱。

两人顿时摔在地上扭成一团,麦考夫仗着体型的优势将歇洛克压在地面。歇洛克绅士帽与太阳眼睛的荒谬伪装已经在这狠狠一跤中除去了,他被自己龇牙咧嘴的亲哥哥勒住脖子,眼神透出无法掩饰的惊恐。

“歇洛克,你好大的胆子,用这种幼稚园的伎俩耍我。”麦考夫喘着气,“看我回家会不会跟妈妈──”

他那个“告状”最后还是没有说完,因为歇洛克没有放弃困兽之斗,他一脚踹向麦考夫──呃,依照遗传学的说法是福尔摩斯家族优良的基因库;从解剖学的观点来看,是唯有在遭受直接物理攻击时,你才会诅咒妈妈生给你的地方。

太好了,如果审计部的女职员再要求举办什么愚蠢的防身术讲席,他就发给她们一人一个假人,每人踢两百下就成了。麦考夫.福尔摩斯跪在地上,上半身微微往前倾,冷汗滑下他的太阳穴,不算长的指甲都抠进了掌心里,紧握的拳头用力压在大腿上,几乎到把股骨给压断的地步。他听着车门砰然关上与引擎发动的声响,从嘴巴里尝到了铁锈与背叛的味道,用毕生的理智压抑自己不要做出任何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动作──譬如像是在地上打滚嗥叫之类的,虽然他定意如果在自个儿家里,他一定会放纵自己叫到嗓子哑掉为止。

两分钟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当然,DB9已经像被放出地狱的蝙蝠般窜得不见踪影。他深深吸口气,从停车场以二战伤兵走下甲板的尊严一瘸一拐地走回连锁店。他没注意到见证了这一切的客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给他,仿佛他是某个自愿走进火山口献祭给邪神的牺牲品。

“两个火鸡熏肉片,一个不要加小黄瓜。”他用平时跟首相做例行报告的沉稳语气说道,“然后,你们有没有口味重一点的酱汁?”

当服务人员很尽责的转过身帮他处理餐点与饮料时,麦考夫发现穿走他老弟衬衫的爱尔兰佬正在隔壁点餐柜台盯着他猛瞧。

“兄弟阋墙。”他说。爱尔兰佬慎重地点点头,仿佛体悟了人生的真谛。

就在麦考夫.福尔摩斯拎着纸袋走出来,正认真思考着是否要出动空降特勤队L分队对这个小镇进行地毯式搜索,DB9呼地窜进停车场,在他膝盖前五公分处停了下来。

这就是兄弟,就算他直接一脚把你的子孙踹进了天堂的珍珠门,他还是你的兄弟。麦考夫打开车门坐进去,歇洛克递给他一包冰块。

“不用了,”他说,忽略歇洛克伸过来展现前所未有的体贴的手,系上安全带,“没有你想像中的严重。”

“我来开吧。”歇洛克乖巧的说,“你先休息一下。”

在歇洛克规规矩矩地将DB9驶上交流道时,麦袋考夫打开潜艇堡的纸袋,他检查了一下包装纸上的麦克笔记号,然后将其中一个递给歇洛克。
●●
“我可不可以先喝可乐?”

麦考夫把潜艇堡放回纸袋里,然后将吸管插上后,才把可乐递给弟弟。歇洛克说了声谢谢,眼睛没有离开路面,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接过可乐。

然后在放心地吸了一大口之后,一个反射性的呕吐动作,没差点把自己的裤子喷得到处都是。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就像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在点心不合胃口时愤怒的咆哮,把可乐塞进麦考夫怀里,“麦考夫,你点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可口塔可可乐。(Coco-taco-cola)”


XXX


驾驶着DB9,歇洛克.福尔摩斯感觉到周围平缓丘陵的线条仿佛母亲的手温柔抚过婴儿细腻的肌肤般,正慢慢与他年轻记忆里的哈顿勒摩尔重叠起来,但如此宁静的景致却煽动着一股反常的局促不安,像被困在玻璃箱内的小动物般搔抓着他的胸骨下方。歇洛克武断地将之归咎于麦考夫的特调塔可酱可乐,而非近乡情怯。对一个冷静沉着到与工程用计算机无异的侦探头脑来说,任何一种情感侵扰了那细致严谨的性格,就会使他分散专注力,而他全部的智力成果都将受到怀疑。气相层析仪的分离管柱被有机溶剂侵蚀,或是共轭焦雷射扫瞄显微镜的镜头产生了裂纹,都不会比在他这样的个性中掺入强烈的感情更起扰乱作用的了。

不过,歇洛克也不是一个时常回头的人,一年──或更久──一次这样的体验,他自信拥有足够的时间复原成伦敦贝格街221B那个冷漠寡情的思考机器。而现在,那名强迫他面对自己深埋多年的情感的家伙,正在副驾驶座上打瞌睡。

歇洛克知道这瞌睡并不是出于麦考夫的自由意志,因为他在景色重复性颇高的A170上,有幸亲临他哥哥与睡意的精彩决斗现场:麦考夫先是盯着外头连绵的乡村田园许久,但威廉.华兹华斯的浪漫歌讴在他活跃的头脑里吟咏出的不是绝世诗句而是平稳安详的纺缍波,于是,麦考夫那颗英国政府不可或缺的伟大脑袋一次又一次地慢慢垂下,然后,在DB9变换车道或颈椎承受不了头部的重量时猛然惊醒,像听到猎人踩断树枝的细微劈啪声的动物,警戒地抬起头,尴尬的轻轻喉咙,抬头看看路旁的标志,偶尔轻声提醒弟弟不要把油门踩得太欢快;五分钟之后,又再一次陷入痛苦挣扎的轮回中。歇洛克深切觉得,但丁没写出不想打瞌睡却由不得己的地狱,让《神曲》怎么样也不算是部完整的作品。

麦考夫累坏了。在典型英国绅士按部就班、厌恶改变的外表下,麦考夫.福尔摩斯的生活却连下午茶的奢侈都没有,永无止尽的任务、决策、会议将他团团包围,几乎没有喘熄的空间。从大学毕业起,他的生活就被囚禁在帕摩尔街与白厅之间,他比所有人早进办公室,并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回到他背景黯淡的单身公寓。就像歇洛克自己一样,麦考夫时常忘记吃饭,要不就以可怕的狼吞虎咽解决基本的生理需求──歇洛克见识过他表演三分钟吞完一客中国餐馆外卖的特技,拥有把油腻腻的面条倒进嘴里,嚼都不嚼就咽下去的本事的福尔摩斯家族长子,堪称继猎杀查沃食人狮的工程师军官之后,大英帝国以极端手段造就出人才之一,因此,在获知麦考夫罹患十二指肠溃疡的消息时,歇洛克并不意外,(或许这是约翰观察后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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