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神探夏洛克同人)餐桌上的大博奕》作者:Fantome Loup_第13頁
在线阅读
上─页第13/17页 下─页


“他是吗?”瓦奥蕾特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惊讶,麦考夫想起他并没有跟她谈过歇洛克危机四伏的顾问侦探生活治愈了华生医生左手的间歇性振颤。

“呣,我想他在顾问侦探的助手这方面是很有天分的,只需要适当的启蒙。”歇洛克笑得很诡异,那是男学生回忆起和同学一起窃取考卷或窜改缺旷记录时的美好时光的笑容,“大使馆的那一次,面罩和网球鞋还是他准备的──麦考夫,你没有任何证据。”

“在监视录影机上,那个矮个子身手矫捷,腿一点也不跛。”麦考夫只得承认,“他们配搭得跟蝙蝠侠和罗宾一样天衣无缝。”

“但在工作以外呢?”瓦奥蕾特问道,“我从来没想过歇洛克能忍受任何一个活着的人类。”

歇洛克想了一下,他沉思的眼神飘移到麦考夫头顶之上──麦考夫想那应该是挂在楼梯墙壁上的家庭照片所在之处,不过那边灯光晦暗,歇洛克应该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麦考夫无法透过歇洛克在夜里比墨水瓶还不透光的瞳孔看出此刻在他脑海中播送的画面──当歇洛克面对着哀嚎着倒下的连环杀手,他剖析一切谜题的真相的双眼在窗后的黑夜搜寻神秘枪手时,也是这种茫然不解的眼神吗?

“他不像其他人,他从来不会要求我要做到跟其他人一样,但他是一个非常忠实的朋友。”歇洛克举起他的红酒,带着童稚的微笑地调着角度,直到灯光透过暗红色的液体,使它如稀释过的鲜血般幽光闪烁,“我时常怀疑我是否有这资格承受他的信任与托付。”

但他是否明白你的血液里存在着某种受到诅咒的躁动?他是否接受你的世界终将结束于火与冰当中?他是否理解你行走在世界这邪恶的荒漠中,只是寻找刺激、寻找挑战、寻找危险、寻找属于你的战场?他是否直视里灵魂深处企图吞噬你的,这股永远无法止息的激情与欲望?

他是否承接你所剩的残骸?

当他看到你的目光破碎、你的下巴颤唞、你的言语崩解,你用理性与逻辑建构而成的心智王国被无法逼视的疯狂所击溃,他是否能接纳隐藏于你永恒的追逐之后,黑暗的本质?

“噢,歇洛克,”瓦奥蕾特刻意用一种陈腔滥调的母爱拍拍歇洛克的手背,然后责备的看向麦考夫,“麦考夫,你弟弟的终生幸福和美国总统大选到底是哪个比较重要?”

麦考夫哑然失笑,但那是一种干巴巴的笑,因为歇洛克看起来只需再朝燃烧的引信吹几口气,他就可以窜起来把桌子给掀了,幸好此时门铃响了,麦考夫急忙起身,但瓦奥蕾特示意他坐下,她以一家之主的姿态去应门。

妈咪一离开餐桌,歇洛克赶紧将盘子边缘的豌豆全拨到麦考夫盘里。

“嘿。”麦考夫板起脸,“在我做冠状动脉绕道术的那一天,我是不是应该邀请你参加血栓破土仪式之类的?”

“拜托,这些根本就是鸟食。”歇洛克嘶声说。

“你可以给贝莉儿。”

“以前你也这么建议我,她根本不吃,被妈看到了她还追加了两大匙给我。”

瓦奥蕾特回到餐桌后,向两兄弟宣布刚刚那位是巡逻警察,他看到了停在门口的DB9,觉得跟今天中午在镇上行径嚣张的神秘银色跑车很像,他来关切一下,但很可惜,因为她飙太快了,没有人能及时抄下她的车牌号码。福尔摩斯医生说门口DB9的主人是她两个乖儿子,一个在政府做事;一个在医院担任研究助理,都是奉公守法嫉恶如仇的好公民。在她微笑着送走巡逻警察之前,还问候他中风在家休养的母亲,提醒他要记得带她到医院定期做检查。

“你们不要把伦敦那套搬到哈顿勒摩尔来,这里的镇民可没有那么丰厚的收入缴意外伤残保险。”她郑重警告他们,“歇洛克,你把豌豆都拨给你哥哥了对不对?剩下来的生菜你负责吃掉。”

接下来,他们谈论了瓦奥蕾特的诊所营运、麦考夫单调乏味的办公室琐事(每当歇洛克想要深入一些细节,麦考夫就唐突地将话题转开。)以及歇洛克经手且未在报章杂志上出现的案子(当然他也跟母亲抱怨麦考夫抢案子的卑鄙手段),然后,在谈话中品尝红酒,平静地准备迎接一天的尾声。

歇洛克主动起身收拾碗盘,当他卷起袖子时,麦考夫看到他左手臂内侧的尼古丁贴片以及──他由衷期待自己看错了──手肘凹处不比一便士大多少的小小淤青。


XXX


歇洛克动作迟缓地将水槽里的碗盘依照大小堆叠好,冲去其上残余的菜肴与酱汁,然后将它们井然有序地放入洗碗机中──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与他在贝格街221B大相迳庭的、被亲情彻底驯服的表现,足以使由微波炉的眼球与冰箱里的死人头锻炼出钢铁般坚强神经的阿富汗军医也潸然泪下。

麦考夫与瓦奥蕾特的交谈从客厅飘来──他们的嗓音压得很低,令歇洛克不禁产生正站在马克白与其夫人密谋弑君的房间外头的错觉。他侦探的本能企图剖析每一个音节,但始终无法成功突破朦胧不清的注意力;他莫名地感觉恼怒、被背叛,但精疲力竭让他只能机械性地屡行洗碗的职责。

“我不需要重新调整我的时间表,瓦奥蕾特,我目前最不需要的就是改变我已经适应的作息模式。”仿佛是要解开歇洛克的疑虑般,麦考夫的声线突然穿过一片朦胧,有如从漆黑的汪洋中浮出的座头鲸尾鳍,在“迷你哈顿园”的祥和中掀起一阵浪涛,透出他兄弟一反常态的烦躁,“唯一能让我多睡些的方式是一天有三十六小时。”@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呣,或许我该怀疑,军方在波特唐(注十一)进行的研究可不只是模拟恐怖攻击炸死活猪而已,歇洛克刻薄地想,因为假如麦考夫的健康状况真是增一磅而动全大英国协,让一天有三十六个小时是唯一解决办法,毫无疑问,人才济济的大不列颠肯定会派出他们最优秀的科学家研究如何减缓地球自转的速度。

歇洛克听不清楚他母亲的回应,她轻唤一声他兄长的名字,而那“我的爱(Beloved)”便如将饱经磨难的船只导入安全港湾里的仁慈海风──歇洛克在他色彩丰沛的脑海中勾勒出妈咪如何轻轻抚摸麦考夫的手背的画面,她温柔拭去福尔摩斯们不被平庸的世界所理解的困倦与忧伤,如同儿时在遭受挫败与冲击后她为他们所做的一样:一个拥抱,以及永远不喊暂停的聆听。长年以来,瓦奥蕾特用无比的耐心与毅力吸收从她儿子们来的躁动与压力,将它们化为一曲小提琴与钢琴二重奏,或一趟在旷原上漫长而毋须任何言语的散步,都可暂时达到他们返家的目的。他们的母亲需要他们,他们需要他们的母亲──休止符与下锚处,这是活跃在各自战场的福尔摩斯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真正将哈顿勒摩尔埋葬于记忆深处的理由。

但这也是歇洛克总是逃避着哈顿勒摩尔的理由。离开伦敦十二个小时,当他沉浸在家的氛围与母亲的关爱当中时,轻微症状已经悄然上身──他不知道一只从海底五千尺被强捞上来的深海鱼在甲板上的挣扎会不会比当下的他更难受,源自于内外压力的不平衡。

奇怪,在别人身上我称之为“懒惰”的特质,怎么取代得了你那旺盛的精力呢?有一回,当约翰送走了欢乐蹦跳出221B大门的埃瑟尔尼.琼斯探长,回到摊著名叫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二级结构蛋白的沙发前,他曾无奈多于好笑地这么问道。但约翰不会明白──歇洛克从不奢望连自己的失眠、创伤后压力症候群以及右腿的身心障碍(psychosomatic disorder)是由对战争的强烈渴望所引发都不知道的约翰明白,他无法将内在的压力透过一场激烈的球赛或悻爱得到抒发──他需要的是最扣人心弦的谜团,最缜密难解的犯罪。当他在令人怵目惊心的分尸案现场如饥肠辘辘的胡狼徘徊,演绎与资讯将他的思绪塞满、毫无保留地占有;当他在伦敦暗巷追缉连环杀人凶手,潮湿冰冷的夜晚空气炽烈地烧灼鼻黏膜与胸口;当他的手指在键盘上以顾尔德(Glenn Gould)都难望项背的精准与自信飞舞,静候零与一为他诠释液晶荧幕之后炸弹客的谋杀变奏曲;当一把染血的蓝波刀从暗巷窜出朝他扑来;当他的前额被一把上膛的九厘米贝瑞塔瞄准;当他将自己的智力逼到前所未有的极限,这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感觉到自己活着的时刻。

没有人愿意从事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职业,除非那些危险吸引他。卡尔.鲍威斯(Carl Powers)的离奇死亡启蒙了他,现在的歇洛克名声远播,苏格兰场、国家安全局、FBI、DGPN(Direction Generale de la Police nationale),甚至那些恶名昭彰的欧洲情报组织都十分乐意将他们最棘手的悬案与最敏[gǎn]的机密交付歇洛克.福尔摩斯──顾问侦探以及罪犯猎人──处理,他的货源从未断绝,只有偶尔或然率以谋杀与白领犯罪的淡季逗弄这位对自己命运做出正确抉择的赢家,而在那短暂的间歇期中,遭殃的仅仅是赫德森太太的墙壁或华生医生的心理健康。

歇洛克满足于他目前日益茁壮的侦探事业,但他不曾忘记自己是行过何其艰苦的荆棘路才获准登上今日永不谢幕的舞台或──如果有人愿意正视这名高功能反社会份子令人胆寒的缺乏同理心与道德感──游戏场:他依稀记得那些令人窒息的封闭课堂与实验室,记得那些脑袋除了睾固酮、动情激素与酒精外便空无一物的同侪,记得他是如何像一头在伦敦动物园饱受煎熬的猛兽,在囚禁他的铁牢中徒然地踱步、咆哮、哭嚎,直到逃跑的念头毅然罢黜理性思考。他知道自己只要忍耐四年,四年乖乖地待在名为“无聊”的囹圄中,然后这广大无垠的邪恶世界里的所有都将属于他,但无论是过去、当前或是未来的歇洛克,向来不将耐心当作美德。

而他的确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代价就如同大卫王谋杀了乌利亚,咒诅效用直到今日,

麦考夫进了厨房,他手里拎着贝莉儿的宝石蓝陶瓷饭碗,对自己的膝关节无比谨慎地在歇洛克脚边蹲下,拉开流理台下的活动柜。

兄弟俩都没说话。歇洛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麦考夫之间从无话不谈变成无话可说。他不想知道;他的兄长很在意,(甚至成了麦考夫生活的重心)然而,他就无法表现出同等程度的重视。

当麦考夫将狗干粮盛满陶瓷碗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开;相反的,他站在歇洛克身旁,看着弟弟将抹布拧干。歇洛克没有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在麦考夫充满裁决意味的沉静眼神中绷紧了,他大剌剌地将抹布甩
上─页 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