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神探夏洛克同人)餐桌上的大博奕》作者:Fantome Loup_第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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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残无情,作哥哥的节节败退。

“你很清楚它根本不在里面!”

“再过两个小时,我相信它就会抵达贝格街221B,”麦考夫退到沙发背后,企图争取喘熄的机会。大多数时候,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战场在办公桌上,除了一个精密的脑袋与耐坐的屁股之外,真的不需要多余的心肺耐力,“签收人将是你家忠实的约翰.华生。”

“邪恶!”歇洛克咆哮,他轻松地跃上皮沙发,在跳下椅背时朝麦考夫使出一记强而有力的挥砍,麦考夫差点招架不住,仓促后退。歇洛克趁胜追击,料理杓潇洒飞舞着,长柄狠狠击中捞面杓,金属强烈的共振使麦考夫的手臂一阵酸麻,但他依然将歇洛克的攻击工工整整地一剑一剑挡回去。

“这是运筹帷幄。”麦考夫低吼,惊险地低头闪过歇洛克朝他脑袋挥来的一记,然后回报歇洛克的胫骨以阴险的突刺──当然,这只是一支面杓,并不能减低歇洛克的行动能力,“小心妈咪的相框!”

“有罪!”歇洛克的双眸燃烧,他狂暴地刺向麦考夫的腹部,后者以捞面爪钩住料理杓的长柄,奋力挥动手臂,将歇洛克的攻击导向一旁,两人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刮过沙发椅背,“你看你对妈妈的沙发做了什么!”

“我必须为了对妈咪的承诺牺牲我的道德!”麦考夫挡下歇洛克朝他左肩膀袭来的重击,歇洛克运用全身的重量压向他手中的料理杓,武器在两兄弟之间交叉成在压力下激烈颤唞的X形。他们四目相接,不轻易向对方屈服的意志力在面杓与料理杓中间如炽烈迸射的闪电。

“那你对我的承诺呢?”歇洛克从紧咬的牙关中低声说,“你曾经在乎吗?”

麦考夫可以看见歇洛克放大的瞳孔的色彩,或许那是祖母绿,或是融化黄金般的灼热,镶嵌在流动的水银上,然后,他看见那双眼睛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他突然看见,自己成了歇洛克眼中的唯一。

麦考夫.福尔摩斯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在此刻溃决,他没有放松手臂加诸在捞面杓上的力道,但他知道有某些东西摧毁了他的攻击能力。

“歇洛克,”他呐呐地说,喉结颤唞着,“我很抱歉。”

歇洛克盯着他的哥哥半晌,没有任何人能读出他脸上的表情,然后,他放开麦考夫,退了两步,仿佛沾湿的海绵涂过画布般,几分钟前所有的愤怒与激情瞬间消弭于无形。

“男士们,”瓦奥蕾特的声音从厨房飘了过来,“在你们继续拆毁房子的工程前,能不能先来帮我把羊排腌下去呢?歇洛克,拜托你,别再拿餐具捅你哥哥了。”

一抹微笑浮上歇洛克的嘴角,他挥动料理杓,将之甩上肩头,爆出一阵大笑。

“老天,我真想知道约翰签收包裹时的表情。”他转身走向厨房,“希望你不是派直升机降落在贝格街上,你知道,他说不定会跟你的送货员行军礼呢。”

“陛下跟你说了些什么?”当麦考夫在烤箱旁看着母亲调整他永远也搞不懂的最适当烹调温度与时间,他问道。

“我想女王陛下差点为了我贡献出两条X染色体而封我爵位。”

“你没有接受吗?”

“然后让这两条X染色体的兄弟阋墙毁灭全英国?”她消遣地瞥了她的大儿子一眼,“我受之有愧。”

XXX


歇洛克.福尔摩斯在浴室门口狼狈地梳理濡湿的鬈发,他现在看起来邋遢得介于在单身派对被扔进高级饭店造景水池的醉鬼与刚从泰晤士河打捞上来的无名尸之间:吸饱水的丝绸衬衫与长裤紧紧贴覆在他身上,以一种姿态丝毫不廉价的情色,出卖了布料底下`身躯紧实但仍略嫌瘦削的线条,湿答答的袜子套在脚上,当他走动时,那恶心的触感大概与黄金葡萄球菌生物膜包裹着他的皮肤没什么两样。对向来在外表上干净得体的歇洛克.福尔摩斯而言,如果现在有个天赋异禀的神经病挟持了无辜的民众,威胁他得在柯芬园广场与约翰携手演出《猫》剧里的“蒙歌杰利与兰普蒂瑟”(Mungojerrie and Rumpelteazer)才得以解救一条性命,都不见得比此时此刻来的事态严重。

“我要跟妈妈说!”歇洛克对着紧闭的浴室门大吼,当他徒劳地整理着自己时,从袖口甩下的滴滴答答把原木地板弄成一片沼泽,“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们把你诊断为亚斯伯格症候群(Asperger syndrome)根本就是高估你了!”透过连绵的水声,歇洛克听到对方回应以模糊的咆哮,“你这根本就是低情绪成熟度反社会型人格异常!”

“DS·Μ(注六)上没有这个东西!”冷冰冰的水从他的头发与脖子上洒下,歇洛克打了个哆嗦,但依然不愿意示弱。
※※
“你相不相信我可以为了你逼他们在第六版放上这一条!”

与长年在大英国协政治风暴中心处之泰然的权贵人士吵架,永远不要期待自己有多少胜算,虽然自二十岁起歇洛克就将这条诫命谨记在心,但被堵得任何回击都是透露出自己正屈居下风的羞辱,令他必须按捺住再次闯进门内挑战他兄长的底线的可怕冲动──反正除了被浇得更湿之外他不会有任何的损失,除非麦考夫将他那把光是甩出去就脑震荡一好球的沙漠之鹰藏进了牙刷杯里。

歇洛克察觉自己正喘着粗气,气流通过紧咬的潮湿的牙关,发出尖锐的嘶嘶声,脉搏一下接着一下的重击从胸口传至冰凉的四肢末稍,情绪强烈的震荡令他头晕目眩,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兄弟都会干这种事,歇洛克告诉自己,他们都会为谁可以多吃一根薯条或谁可以多玩一分钟的电脑大打出手──这是父权社会的滥觞,罗穆卢斯杀死了瑞摩斯(注七),雅各用一碗红豆汤陷害中暑的以扫,而就在五分钟前,歇洛克.福尔摩斯用“除了这间浴室的洗手乳外,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一罐洗手乳的成分都会引起他严重的荨麻疹。”为由说服了正在洗澡的麦考夫让他进到浴室里,然后,他在慢条斯理地洗完手后,盛了满满一盆冷水,朝浴帘里面泼进去,就在麦考夫的惊叫、再一盆冷水、麦考夫的咒骂、再一盆冷水、麦考夫的警告、再一盆冷水之后,歇洛克尝到了乐极生悲的滋味,导致他现在浑身湿透地站在浴室门口,就像《毕业生》海报上手足无措的达斯汀.霍夫曼,不知道该拿刚上了女友的老娘的自己如何是好。

“歇洛克,你敢再踏进来就给我试试看!”他听见他兄弟的吼叫,依然带着几分钟前毅然踏出浴帘,抄着莲蓬头仿佛那是奥丁的永恒之枪,用冷水的强力喷洒把他逼得整个浴室乱窜的来势汹汹,“赶快去把湿衣服换掉!”

“你说呢。”歇洛克悻悻地嘟囔,抖着身子踏进卧房。在得知歇洛克曾在情人节送给麦考夫十三条精心扎成玫瑰花形状的同志畅销款内裤之后,约翰给伦敦首席顾问侦探的心智成熟度评分为智商的开根号除以十。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此事后是否会重新修改他的评价。(当然,歇洛克绝对不会把浴室里的故事告诉他忠实的鲍斯威尔──天知道约翰是如何筛选具公开价值的部落格文章,说不定他还会考证麦考夫到底是左脚还是右脚先踏出浴帘!)

他将行李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倒在床上,在三件折叠整齐的衬衫、一条马鞭、一件内裤(歇洛克的眼角掠过一阵抽搐)之间疑惑地翻找着,直到黑莓手机备用电池从暗袋里掉了出来。

这就是阿富汗的戎马生涯,歇洛克轻蔑地想,我呸!我才不相信联合国部队可以就穿着那么一条裤子把宾拉登从地下碉堡里挖出来。他只好从衣柜里面搜出充满大学城欢乐的堕落气息的深色丹宁裤,并经过一会儿的挣扎,才压抑住把湿衣服裹进麦考夫的床铺里的冲动。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视线在摆置了两张平行的单人床的卧房里茫然搜寻着,仿佛盘旋于浓雾里的飞机,寻找象征着可以让思绪安然降落的跑道灯光。卧房是他和麦考夫共享的空间之一──说是共享并不精确,因为福尔摩斯兄弟差了七岁,当他知道隐私权为何物的时候,麦考夫已经离开哈顿勒摩尔,前往南方的哈洛公学。他兄长每年两次的返乡,对歇洛克而言如同节日或特赦,他们永远都不会计较谁在谁的书桌上摆了一叠画得乱七八糟的计算纸,或是谁在谁的枕头底下塞了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因为七年的差距无法阻挡福尔摩斯兄弟的意识相互流通,多年来相互理解的宁静渗入时空的缝隙,将他们共享的一切凝结成琥珀般不朽的存在。

温伍德.瑞德的《人类的殉道》摆在单人床之间的床头柜上,仿佛将两兄弟已分道扬镳的生活连接起来的血浓于水的图腾,那股撼动理智的不安再次在他的肋骨后方出现,歇洛克思索,当我们将琥珀对着阳光,我们将从其中看到的,是否为已无法存活于此时此刻的湿度、温度、气压与空气组成的古老事物?

“我们活在两个世界之间,”在他十岁生日的那晚,麦考夫坐在这张床上朗读他的生日礼物。《人类的殉道》是一本艰涩的作品──一如麦考夫送的每一本书:从康拉德的《黑暗之心》到威廉.高汀的《苍蝇王》,歇洛克直到从剑桥返家的第一个耶诞假期才将它读透,(那年麦考夫公事缠身,没有回家过耶诞。)但他记得麦考夫朗读时的嗓音,回忆清晰,一如他第一次看穿那双灰眸中深沉的自省与忧伤,“我们飞升于大气之中,我们蠕动在土地之上;我们兼具造物主的抱负与四脚爬物的癖好。”

完美的发音,带着暗喻俯卧于灵魂深处无法平抚的伤口的沙哑,以及超龄的沧桑与沉着。麦考夫的嗓子适合在阶梯教室吟唱时间到底属于物理还是哲学的范畴的催眠曲,他的思考拥有纯逻辑超然的美,推理与演绎对他而言更像一门艺术或娱乐,而非谋生的方法,一如苏利文.卡波尔(Slyvain Cappell)的形容:“所有的数学家都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他们活在透明无瑕的柏拉图境界,也生活在变化无常的残酷现实中。数学家穿梭于这两个世界之间,在透明无瑕的世界中他们是成熟的大人,但在现实世界中他们不过是婴孩。”歇洛克认为,这就是对麦考夫最佳的诠释:跟他一样为愚蠢而混浊的世界所困,被迫逃向一个完美而清澈的世界的麦考夫。当歇洛克必须回应深处狩猎的呼唤,追随黑暗扭曲的心灵在这片充满敌意的土地上留下的血腥痕迹而去时,麦考夫依然会在那由拓扑学、代数数论、费马定理构成的象牙塔里,在和谐的复杂中保持着亘古的单纯,从他的安乐椅宝座上赐下心灵的平静给歇洛克。福尔摩斯兄弟,必然有一位要去到遥远的地方,有一位要一直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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