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鞋合脚时》作者:昔年烟沙_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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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撑它也不会像其他温顺的动物,伏下`身子哀哀乞怜,等人宽慰。
他们强烈的自尊筑就了布尔什维的长城,也烙下了红墙外枯花的沉香。


注释:
伊万上司珍宝岛站之后,在边(度)境大量陈(度)军,还在智囊团怂恿下想要“一举消灭耀君,一劳永逸。”结果被阿尔家报社披露。——这位上司很复杂,露中关系在他手里由最僵,到解冻。嘛……其实他人还好= =,就是有时候蠢了些= =
橙剂:越战是阿尔家投在越家的化学(度)武(度)器,造成了大量树叶枯落,环境恶化……总之很没rp……
马多科斯:阿尔家一艘舰船,开进越家,诬陷被越家击沉,然后开始狂扁越南妹妹= =
伊万家上司在去世之前挂念着和耀家的关系,他曾经做了这么多僵化双方交情的事,幡然悔悟意识到棋差一步时,人生却也到了尽头。这样的故事伊万经历了太多,上司一届一届地换,遗憾他们无法从尘世带走,便统统淤积在伊万心里,皲裂成枯槁的河床,凝铸出北方战士最骄傲的脊骨。
“……我不该这么对他……”皱纹纵横的苍老容颜上爬满晶亮的泪,伊万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紫色的眸子里碎了淡淡的痛苦,老人浑浊的眼神落在天花板上,红漆图案拼凑成年轻时的野心,争霸,梦想,“我不该这么对他的……”

原来一切竟是这么可笑,他穷尽一生在争夺的,竟是他带不走的遗憾。
多么可笑。

一合眼,什么都没了,弄权者除了生命什么也带不走。伊万凝视着上司干裂的唇开开合合:“……我只是从一个小镇走出来的穷人……我知道贫穷的痛苦,可是我却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
“伊万啊……我真是后悔……”他轻声说,“那年你看望小越回来,追问我究竟想对王耀做些什么,我不肯告诉你……”
伊万也轻声答复他:“我后来还是知道了,阿尔弗雷德告诉了我……”
“是核(度)打击。”老人说着,突然发出一声类似于讥笑的咳嗽声,嘶哑不堪的爆破音。
“……我不怪你,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伊万说。

老人疲惫而自我宽慰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很轻却很坚定地对他说:“……我不该这么做……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你不能没有王耀……伊万,你必须去找他明白吗?……你必须去找他。”
反复。近似呢喃。
你必须去找他,去找王耀。

人之将死,其言……
其言,也善。——不过伊万不知道这一点适不适用在当权者身上。他只是用力握着上司的手,轻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抢回身边的,我早就很想他了。”
上司苦笑着摇头:“……别用抢的……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好好去说,他会回来的。”末了,伸出一根枯黄的手指,想要戳一戳伊万的额,可是才颤唞着抬起一半,手臂就脱力,重重跌回被子上。
药冷了。
伊万闭上眼睛,在他床边静静端坐了很久。
苍老的灵魂回归雪原深处,从此和这个勇敢,骄傲的民族融为一体。
再不分离。


王耀将那信笺本的第二页小心翼翼地裁了下来,交叠四折,收入衣袋。他听说伊万最近身体不太好——
“那个家人心里纯朴的上司过世了,伊万同志最近总是很烦躁,饭不好好吃,前几天把托里斯骂哭了,只因为人家忘了在饺子里放醋,结果自己也气得咳血,那家伙又很固执,根本不肯去看医生。”小蒙晃荡着腿坐在沙发上对王耀说,后者正在清扫屋子。
“……”王耀从乱七八糟的瓶罐里抬起头,然后故作毫不在意地问,“吃饺子干什么?托里斯又烧不好。”
“……那家伙是偏执狂啊,他强迫托里斯学着做哪些你给他烧过的菜吃,烧不好就干脆倒了,绝对不吃第二口,都不知道在和谁怄气……”

王耀沉默了。后来两人也再没提起伊万的事,不过小蒙临走之前,王耀偏着脸塞给他一个纸包:“……给布拉金斯基送去……”
“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镇江陈醋而已。刚才整理厨房多出来的,丢了浪费,给他算了,让他吃饺子的时候沾着。”王耀有些局促地说完,瞥了一眼小蒙,有些心虚,又把话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结果更加心虚地转过了脸。
长得和伊万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一幅了解的表情,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三天后王耀收到了一个包裹,没有署名,拆开来,里面放着一个白毛熊布偶,笑呵呵的样子,眼睛眯成两道线。王耀拎着那蠢极了的玩偶,瞪着看了几秒钟,然后把它和滚滚丢到了一起:“……你的新朋友。”
黑黑白白的团子抬起熊爪,不分轻重地拖着布偶到处打滚,不一会儿便把小白熊弄得脏兮兮的了。
王耀看着它们,嘴角不自觉地斟出一杯浅笑。

那天之后,他常常托人往列宁格勒捎东西,有时是一包中药,有时是一条围巾,还有别的零零碎碎的东西。
那天之后,他也常常收到从列宁格勒寄来的东西,一支钢笔,一方俄式手帕,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



然后某一天,当王耀推开门,迎接满目阳光和万里无云的长空时,他见到了小蒙捧着一大束向日葵微笑着站在院落间,绒帽戴歪了,滑下来,遮住了一只紫灰色的眸子。那一瞬间,他简直以为那是伊万,戴着熊毛帽子,穿着鼓鼓囊囊的大衣,嘟着腮帮大声呼喊着:“哥哥。”的伊万?布拉金斯基。

蒙走到他面前,把花递到他手里,笑着说:“伊万同志托我给你送来的。他采了一个下午,找的是整个花园最好的向日葵。”
“……”
灿烂眩目的金黄色,仿佛那人身边不可正视的光芒,美极了。
王耀捧着花,深深呼吸着,香味很淡,但好像能将这二十多年的痛苦都从肺里刮去一般,他觉得那么温暖,暖得皮肤都快融了,暖得像那人宽阔可靠的怀抱,在大雪天紧紧环绕着他。
那时候,他固若金汤的心城里淌出了一张一张尘封许久,却依旧鲜亮的相片。

二战时,逆光的微笑。
——你会用枪吗?
深夜里,极力的安抚。
——我迟早会让本田菊付出代价,可是我们不能急。
雪地中,亲手佩上勋章。
——是傻乎乎的工人,王耀同志。

原来我真的忘不掉你的好,布拉金斯基,我真的忘不了。
他抱着长茎向日葵,轻轻地,无奈地笑了:“真蠢啊……我们。”




一天后。他收到了来自克里姆林宫的邀请函——
王耀同志,明天是上司的葬礼,我希望你能陪着我,看他离开克里姆林。
我在莫斯科等你。




王耀定了当天晚上飞往莫斯科的机票。他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捧着一杯袅袅香茶,望着舱外深蓝的云烟。那些深深浓浓化不开的沉霭就像他拥挤不堪的心事,一滩一滩泼在胸腔的裂痕上,刺痛了鲜红的回忆。

他想着伊万高大孤独的背影,那就像一场酸涩的梦境,揉碎在世界角隅,兀自腐烂,然后滋生出耀眼的向日葵光辉,照亮家人前行的路。

他想也许他从未真正考虑过伊万的感受,伊万选择的是一条没有先贤指引,貔貅觊觎的道途,他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勇者,用自己的血泪撕开大深渊的黑暗,高举挖出的燃烧的心脏,带着他们找到光明与希望。

他是这么勇敢,骄傲,坚强,他死守着脸上苍白的笑意,情愿让人误会他不会痛苦,不会害怕,他是他们的先驱,所以他不能让人表现出哪怕一丝软弱。不能让人知道,他也会在夜里被孤独冻醒,偷偷蜷缩在被子里哭得迷惘而压抑。

其实布拉金斯基很累。
其实革命者已遍体鳞伤。

王耀想,或许他们都是这样,从来不肯正视自己的错误,甚至不惜用尖锐的词藻刺入对方身体,然后把还淌着血珠刀刃没入自己胸膛。
伤人三分,再把剩余的七分痛苦服入自己口中,悲怆地消化掉。

“伊万……我们真蠢,是不是?”他喃喃自语。
他将手虚虚摁在胸口,那个伊万曾经亲手为他佩上勋章的位置,现在那里仅剩衣料的质感,再也没了金属的冰冷,温暖得令他发堵发慌。


原来他们真的一无所有了对吗?﹌﹌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在这二十多年的互相伤害中,他们真的磨尽了所有美好的棱角了,对吗?



他只记得,自从勋章摘下来之后,
——左胸腔内的那个跳动的器官,就再也没有了归属感。
就好像是皮肉被火焰烧出一个窟窿,剜出心脏,弃于焦土,踩碎。剧痛过后,便什么也不剩了。

以前他总是嫌那五星勋章太麻烦,有时不小心就会被别针划出一道深深细细的口子,但现在他情愿被冰冷的针刺破皮肤刺疼血肉刺得黄粱梦醒南柯腐蠹,刺得伤痕累累疤伤重重。
至少心里是暖的。
心里是暖的,这就够了。
……吧?



抵达莫斯科的时候是深夜,飞机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王耀搓了搓冰凉的手背,紧了紧大衣四处张望,然而他并没看见那一抹熟悉的白金色。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他独自站在这个清冷的异乡机场,端得有些不安——一个人在外处的无依感浸没胸襟。胸腔里的热度和焦躁渐渐降了下来,直到冷的像一滩死水,寒凉的夜风将他冲动的大脑洗了个彻底,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来这个地方,毕竟……
毕竟那个布拉金斯基是个淄珠比较的人物吧。
他甚至忐忑不安地想,也许他根本不欢迎他,也许他还在计较联合国大会那天他的失约。


王耀拎着笨重的行李箱,有些懊恼。
——你现在该怎么办?回家?找个破酒馆住下?他瞪着自己的脚背不着边际地琢磨。——王耀你丫就是一傻子,纯傻子。纯的。
他恶狠狠地拖着行李箱往候机室门口走去,拼命责备自己,蠢货啊,病才刚好,家里又穷,花这么多钱来莫斯科自作多情只为伊万寥寥几笔邀请,真是蠢透了。他赌气地对自己说,布拉金斯基真过分,布拉金斯基的家人更过分,看吧——这个等机的人,居然躺在长条凳上睡着了,真是失礼阿鲁。
心情跌倒谷底。看谁都不顺眼。
他急匆匆地跑来,不过是被泼一瓢冷水。

“这位男同志。”口气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愉快,“麻烦你起来一下好吗?你挡住我的路了。”
没反应。
王耀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调:“这位男同志请你起来好吗?”

那男人似乎很不满意候机室里的灯光刺眼,把一张报纸盖在了脸上,王耀一开始并没看清他的长相。所以当男人一扯报纸极度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时,王耀对着那两池紫色愣住了。





“……布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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