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鞋合脚时》作者:昔年烟沙_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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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偷偷拥抱着沉睡的他一样,有些感情经过时间的压制浸泡是会发酵的,等看到对方的那一须臾,长堤决坝,再怎么尽力也不可能掩饰得了。他觉得自己真失败,真他妈的失败透了。旁边坐着的贵族罗德利赫看了看王耀,又看了看伊万,然后轻笑,修长的指尖衬着嘴角那滴细痣,显得十分优雅。

在这方面伊万显然比他聪明,他低下头,根本不去和王耀对视,只把目光停留在王耀周围那群孩子身上。

阿尔挠了挠脑袋,重重吸了一口果汁:“……好吧……就让你们讨论王耀先生的事吧。……那么现在……请王耀先生找个座位坐下来。我们开始议事。”

灯光很亮,他握着阿尔及利亚的手,和那群孩子慢慢往前走。本田菊身边有一个空位,不过他们并没有停留,而是转向了左边,本田菊盯着资料,却丝毫看不进半点字眼,他听见他们的脚步缓缓临近又慢慢远离,心脏的跳动也从快速变得缓和。
合上眼睛。以手加额,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开玩笑,让他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名义加入?太荒唐了,这绝对不行。
亚瑟哼了一声,驳回,我说可以就可以。
弗朗西斯暧暧昧昧地笑,小亚瑟难得和哥哥我意见相同,我可是完全支持小耀的呢。
给我滚吧,白痴——红茶男的皮靴不客气地践踏上红酒男的大腿。
阿尔把手搭在亚瑟肩上,不知是劝架还是助威——既然这样,那我也无所谓好了。


——哦?我吗?我没有什么意见……随便吧……奥/地/利先生你呢?
贵族依旧高傲矜持地十指交叠于下颔,微笑,我赞成他回来。


他们开始投票。
“现在是75票赞成。35票反对。17票弃权。”伊万大声宣布。紫色的瞳水温温和和像是花香溢满。然后他抬起脸,眯起眼睛,嘴角衔着淡淡的笑:“然后是我……我投赞成。”
王耀的眼睛在那一刻溼潤了。
他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地方。
20年的冷遇后,他重新回归,带着他的骄傲,带着他的家人,带着他们的执着,忠贞和不屈。带着第三世界的友谊,理想和奋斗。

1971年10月25日。纽约的联合国大会室爆发出震裂山河的掌声。
那些孩子围在他身边开怀大笑,阿尔向他伸出手,说:“祝贺你,王耀先生。”
伊万从人群中远远望着,同样在远处默默看着的还有本田菊。
然后伊万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围巾飞扬。
王耀在他转身的那瞬愣了一下,因为他无意间看到,伊万胸口的那枚勋章变了,那是刚才他不曾注意到的。

——原本是一枚五星,下面系着红白绶带。
现在却在绶带末梢又别上了另一枚五星。
质地精致,色泽老旧,正是他们分离那日王耀还给他的布尔什维克勋章。


他一直珍藏着,和那枚代表着他生命与决心的五星一起,别在胸口,别在靠近心脏的位置。
他一直珍藏着。


王耀忽然很想跑出去拽住他和他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可是周围拥挤了好多人,人头攒动,阻绝了他溼潤的视线,等到他再看到伊万站的地方时,那人已经连高大温暖的背影都消失了。
“祝贺你王耀。”娜塔莉亚将手伸给王耀。然后就势抱了抱他,就在那一瞬她贴近他的耳畔,轻声说,“哥哥在广场上等你,他说想送你一双新鞋。”
王耀有些不知所措。


走出会议楼的时候,他看见伊万坐在喷泉旁,围巾温顺地垂落,正仰着脸望着各国国旗。
“王耀,走吧,看什么呢?”阿尔推了推他。
——没错,那枚是曾经别在我胸口的勋章。王耀有些出神。他还留着它,可那双鞋已经被我烧了,我如果去找他,他问起来只会让彼此更尴尬。
所以——

“没事……走吧。”
他转身。
一面鲜红的五星旗在广场上冉冉升起,和镰刀旗靠在一起。
骄傲的飞扬。
就好像他们的理想从未远去,就好像他们从未互相背离。

伊万坐在广场上等了很久,等那个注定不会来的小布尔什维克。等着送那双注定不会有人收的新鞋子。
日影西斜。







焚香炉烧出一溜淡蓝烟气,伊万用金匙小心翼翼地挑了挑香油焰心,火苗噗地窜起,映照得紫眸一瞬清明。
娜塔莉亚哂然:“哥哥,你老情人送的青木香还没烧完?”
“……最后一罐了。”伊万有些消沉地望着火焰,轻声说。
娜塔莉亚撇撇圆润的嘴唇:“我可是和他说过了,他自己不来找你的。……好了不就是一双鞋吗,王耀家没穷到这份上你放心吧。”
伊万不理他。
娜塔莉亚站了一会儿,无趣地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喂。”伊万在她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的时候开口了,“让托里斯去烧晚饭,我要吃包子和汤圆。”
东欧姑娘冷哼:“托里斯不会烧这些东西。”
伊万咳嗽几下,一双眼睛阴恻恻的写满固执,“……不会烧不能学吗?这么蠢为什么不去死一死呢?”
目光犀利像是两段刚出匣的兵器。
“……哥哥你清醒点或许会比较好。”
布尔什维克的轴心是伟大的理想,还有盘虬在理想周围的鼓励,支持,宽容,共图富强。但是伊万心乱了,除草时一并扯断了青藤萝,手被粗糙的边缘划伤。血流了下来。
时间一久,水凝成的沙子开始干了,恐怕轻轻一碰,就会散了。
娜塔莉亚走在街道上,不断听到人们的切切私语。

——你说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谁知道呢。
——这个国家真的可以带领我们找到光明吗?
——……谁知道呢。

娜塔莉亚抿抿嘴,裹紧寒衣走远了。






小越依旧没有起色,所以同样陷入尴尬,甚至比伊万更尴尬的是阿尔。

“无耻!我们不可以这么做,欺负一个小女孩不是好男人的作风!!”
“撤军!我们要求撤军!”

阿尔一大早就被吵醒,他走到白宫的落地窗前,透过窗帘缝看着拉着横幅鼎沸高呼的家人。

他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楼下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将手中的花插入步枪枪口,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人们更激动了:■■網■
“反战!我们是和平的!是正义的!撤军!”

撤军——
阿尔烦躁地将窗帘彻底拉上,一头扎进被子里咕哝:“本hero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他侧身,一把抱住旁边躺着的亚瑟,那家伙昨天拉他去喝酒,结果两杯下去就把自己给先放倒了,于是便留在阿尔家过夜顺便被阿尔吃干抹尽充当住宿费,到现在头仍旧晕乎乎的。
“……吵不吵啊混账……”翠绿的眸子带着水汽,柯克兰揉了揉金发,明显还没睡够。
“亚瑟。”阿尔闷闷看着他,后者动弹了一下酸软的身体,撑着额角抱怨:“滚开你这笨蛋,别压我身上重死了。”
顿了顿,他见阿尔没什么反应,只要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松了躺在床上,问:“楼下在吵什么?”
“……”金色的脑袋动了动,却依旧不肯开口。
“……你不说我自己下去看,给我起来白痴!”
阿尔揉着鼻子的大声嚷嚷:“撤军撤军!那帮家伙看我不顺眼了你知道吗亚瑟。”
亚瑟一怔,随后沉默了,淡淡望着天花板,任由阿尔紧抱。
“……你啊……阿尔弗雷德,你这是自作自受。”他将手覆在阿尔的金发上,声音沉和,“……你这是自作自受。”他觉得阿尔现在像极了那个在大草原上一身泥巴脏兮兮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懂自由不懂独立不懂手足背离,只用一双蓝润的眼睛仰望着年轻的柯克兰,甜甜糯糯喊了一声哥哥。
“……亚瑟。”眼睛依旧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声音却不再稚嫩,阿尔弗雷德将左手肘撑在亚瑟枕边,觅到他依稀带着酒精香味的嘴唇,吻上。那个吻的力度由浅入深,最后染上了粗暴和嗜血的意味。铁锈的气息在唇齿间融化开,亚瑟几乎呼吸不及,手推着阿尔的胸膛开始反抗。
拉紧窗帘的昏暗卧房很静,除了两人粗重的喘熄基本上什么声音也没有,这衬得楼下的呐喊更为响亮:“撤军!我们要和平!”
亚瑟狠狠一擦被吻得红疼的唇,轻声对阿尔说:“两百多年前他们在我家楼下叫嚣着要独立,过了两百年后他们在自己家楼下嚷嚷着要和平,阿尔弗雷德,你的家人为什么总是安静不了片刻呢?”
阿尔亲吻着他的颈不回答。
亚瑟将背脊靠在床头,继续说:“每一次……都是那么烦人,你为什么不干脆学布拉金斯基家很早以前的上司,把游(度)行的队伍骗集到广场统统杀了埋了烧了呢?”
“闭嘴。”阿尔将额抵上亚瑟的额,声音却很轻很平静,“我亲爱的亚瑟,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愚蠢的好主意。”
亚瑟嗤之以鼻。


“那你准备怎么办?”当阿尔的手移到他精练的腰时,亚瑟低哼一声然后问:“下一步你该怎么走?阿尔弗雷德你不要太忘形了,这种情况下棋错一步都是死局,坐在你对面博弈的不是别人是那个为了霸主王冠连他最亲爱的小布尔什维克都会亲手抹杀的布拉金斯基。”
阿尔的眼神有那么一瞬捉摸不定,然后他拙劣地笑了:“亚瑟你什么时候可以停止对我的说教呢?”
“那家伙吃人不吐骨头。”亚瑟白了他一眼依旧固执己见,“你如果急着去送死大概棺材钱都可以省下。”
“……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
“亚瑟——”

“不。”柯克兰说,“我不会。”
阿尔扬了扬眉,毫不意外。

“弗朗西斯他们给我的压力太大,我不能和你走得太近,否则陷进泥淖谁也救不了我。”亚瑟大大方方供认不讳,于是阿尔笑了:“你是在步步为营。”
“每一个国家都在禅精竭虑。”亚瑟摘下阿尔的眼镜,吻上他的睫毛,一层温暖的眼帘轻颤,不知偷偷泄露了多少内心的秘密,“我在步步为营,你又何尝不在审时度势,阿尔弗雷德,你也该学会游戏规则了。”
他进入他身体的时候很顺利,借着昨夜残余的润泽,逆天而为显得那么轻而易举。
亚瑟压抑着低吟,眼里蒙上一层水汽,阿尔十指搅乱他的金发,轻声说:“……我想这个月去一趟王耀家。”
“……被中华锅砸是你的新癖好?”
“一只病猫能做什么。”他嗤笑,“嫉妒了?”
亚瑟哼了一声:“怎么可能。”
手抚上阿尔的背脊,有些话亚瑟并没说出口,窗外依旧喧闹吵着要撤军。

——你在害怕,阿尔。你不再是那个勇敢无畏的孩子了,你的年轻锐气早在你成为强大的国家时就已衰退。
每个强者都会患得患失,然后固步自封,这条路王耀走过,安东尼奥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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