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牌子的香煙,到了最後,沒有人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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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師在某個上午來到了我們的小屋,他叫張叔平,聽說在國際上的造型都很有名,他先在胡軍的臉上比劃了一個上午,然後笑著告訴他不能
再黑了,現在他已經是給他用最深的一號粉底了。 我在旁邊蹲著笑起來,胡軍沒看我,伸手把我的頭髮抓亂。
阿關也樂,把我推到前面去:「叔平,看看這孩子。」
造型師打量我,示意胡軍起來,我坐下。 然後掏出什麼東西在我的臉上抹來抹去。
我以前拍的片子都不大用上妝,因此不大習慣,坐在座位上總想扭來扭去,眼睛也難受的半睜半閉。
造型師過了半晌嘟囔了一句:「這小子,怎麼跟夢遊的表情似的。」
我倏的睜開眼睛,還把他嚇了一跳,我睜大眼睛認真的看他:「師傅,你怎麼不誇我眼睫毛長啊?」
……
然後我聽到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那個該死的造型師甚至扔掉了一把刷子,笑得手舞足蹈的。
我有點發呆,有那麼好笑嗎?
……
我看向胡軍,那天我在車裡給他講笑話的時候他都沒笑成這樣。 他那天為什麼不笑呢? 我忿忿的想。
他那天為什麼不笑呢?
為什麼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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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唱首歌吧。
——算了吧你。 你最討厭聽我唱歌了。
——誰說的? 來嘛! ……老了吧,嗓子啞了?
——瞎說!
——真的不唱?
——好,我唱。
……
我們背靠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著戲,旅館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陽光很溫暖,我忽然覺得自己困倦起來,身後的後背很寬大舒適,我閉起
眼睛,聲音低下去……
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濛濛黑了,我睡眼惺忪,下意識的擦擦嘴邊的口水,身體一個不穩,險些滑到床底下。 這才發現我竟然還靠著他的背。
他轉過頭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住,笑笑的:「醒了?」
我嘿嘿的笑,不好意思的抓頭:「……你看我,就這麼睡了,哎呀!」
突然反應過來,我睜大眼睛:「師哥……你就這麼坐了一下午啊!」
他沒說話,看著我又笑笑,把劇本放到一邊:「燁子,出去吃飯吧。」
「……可是關導不是說讓我們就在這房間裡……」
我話還沒說完被他打斷,聲音低低還帶點調侃:「你還真聽話,你沒看他也沒鎖房門?壓根兒也沒打算控制人身自由不是?」
……我又覺得自己像傻瓜了。
想起飯店裡的東北菜,我口水快流下來了,披起衣服往門外就走:「師哥,我們去哪個飯店吃?……」
……
我回頭叫他,抬起眼睛,卻看到他正費力的,把手伸過一邊的肩膀,揉著後背。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沒有註意我,也沒有抬頭。
昏暗的光線射到房間裡,安靜的,映出他高大而微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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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半夜,我從到這間小屋子以來,第一次失眠了。
半夜的時候我起身,站到窗口,把窗簾拉開一點,看外面的景色。
我和胡軍的手機都被關導收繳了,說是怕分心,關導有時候真的像個孩子,舉止幼稚的有趣。
劇本已經對得差不多了,可是關導堅持還不肯正式開拍,他說:我和胡軍之間,還差了一點東西。
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 關導也沒說。
……
太陽穴又有些疼,一跳一跳。 我煩,我知道。
我突然很想喝酒,想了想,我悄悄的拿起一件衣服,躡手躡腳走出門去。
下樓,還好有家超市還亮著燈,買了一兜子啤酒,又上樓。
推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胡軍正站在窗前,背對著我,沒披衣服,在吸煙。
「師哥……」我叫他。
他回過頭來,看見我手裡拿著的啤酒,有點驚訝,又笑了:
「我還以為你出去玩兒了呢,沒想到是去偷酒喝。」
「什麼叫偷酒?」我不滿意的走過去,拿啤酒撞撞他的胸膛,冰得他哆嗦了一下。
「突然想喝,就去買了幾罐……一起喝吧?」我徵詢意見的看著他。
他掐滅了手裡的煙:「好。」
我們坐到地毯上,各自起開一罐,我順口問道:「怎麼會以為我出去玩兒了?」
他頓了一下:「……年輕人嘛,總是耐不住寂寞,出去見女朋友,跳個舞唱個歌,都有情可原。」
我眨眼:「好像說得你比我大很多一樣。」
「我……年齡比你大,什麼也比你大呀。」
他突然冒出這句劇本裡的台詞,我撲哧一口酒幾乎噴出來,好不容易嚥下去,看著他在那裡開懷大笑了起來,不由得哭笑不得。 這個人,平時
溫文儒雅的要命,居然還有這麼無釐頭的一面,我又下意識的抓抓頭,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乾。
他還在笑,我也只好跟著傻笑。
……
喝得有點多了,我有些暈暈的。
「師哥,你和嫂子怎麼認識的?」我捏著罐子,靠在床沿看他,人影模模糊糊的。
「我們是一個劇團的啊。」他晃著手裡的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那時候她和我合演了一部戲,就熟悉了,然後就請她吃飯啦……」
他也靠過來,靠在床邊上,很舒適的樣子。 我閉起眼睛聽他說。
「你不知道,第一次和她吃飯,開始我還裝裝樣子,只喝茶,後來實在憋不住了,就問她:哎,我喝口酒行嗎?她就說:行啊。我就要了一瓶
啤酒,一邊喝一邊聊,後來她也憋不住了,就問我:哎,我也喝,行嗎? 我說行啊,就要給她倒上,她一擺手說:不,你喝你的,我另要……
結果,我們你一瓶我一瓶的,喝了十六瓶啤酒,呵呵……完事兒了,她還沒用我送回家,自己擺擺手就走了……」
我笑起來,又喝了一大口,冰冷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哆嗦:「嫂子還真行。」
「……後來我就想啊,現在假淑女實在太多了,像這樣的花木蘭哪兒找去?就她了吧。」
「再後來,我們正好去羅馬演出……那天我們倆就在酒吧街喝啊,喝完了,我藉著酒勁,就去買了一支玫瑰……你不知道啊,羅馬玫瑰可不是
論捧賣的,是論枝賣的,一枝……這麼長! 」
他比劃著,邊比劃邊看,看來也有點多了。
「在羅馬廣場我把玫瑰給她,然後問她……哎,我們倆的事兒,定下來了吧?她說那哪兒成啊,人家求婚都要下跪的……當時我也藉了點酒勁
,騰地一下子就跪了下去……當時人群呼啦就散開了,都看著我們……她嚇壞了,也不好意思,拼命拉我起來:我答應了,答應了……我一起
來,旁邊人就都開始鼓掌,還喝彩……呵……那是我平生幹得最大膽的一件事了……」他笑著,盯著罐裡的啤酒。
我呵呵的笑著,冷不丁冒出來一句:「你只是因為她能陪你喝酒,才喜歡她?」
「也不是……」他有點困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的問題:「……也可能是……」
「我不也能陪你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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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住了,我也有些發楞。
我在說什麼?
我喝多了。 這是我第一個意識,我把罐子扔到一邊的地板上,想站起來回到床上去。
溫熱的氣息撲過來,下一秒我感到有人有胳膊壓住了我。
我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漂浮,不穩卻依然帶著濃濃的吸引力。
「……不光是喝酒……還有這樣……」
一個溫涼溼潤的東西重重的壓到我的嘴唇上,我幾乎窒息的感到濃烈的煙草與酒精的味道,一瞬間我頭暈目眩,四肢幾乎脫力。
不是沒接過吻,但是這個吻,簡直是巨大的震撼!
他用胳膊狠狠的固定住我的頭,頭髮被扯得隱隱疼痛,他的舌在我的唇齒間熟練的滑行,菸酒的味道在慢慢變淡,我彷佛覺得有甜而澀的東西
在味蕾間湧動……我說不出話,其實我只想告訴他不用那麼用力的壓住我,因為我沒想躲開。
我聽到他模糊低沉的聲音……
「你知道嗎?那天試妝的時候……你的表情……真無辜……就像個嬰兒一樣……」
……
我在胸腔間發出壓抑的一聲嘆息,反手抱住了他。
(五)
阿魏說:燁子,你知道嗎? 你真的很像藍宇,同樣都是東北來的,同樣對感情很敏[gǎn],同樣的青澀,同樣傻的可愛。 你似乎,天生是為這個角
色而生的。
我笑:那我最後也會出車禍嗎?
阿魏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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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僅限於一個吻,儘管我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當我們氣喘籲籲分開的時候,他把頭埋在我的項窩裡,沉重而潮濕的呼吸,我在他
懷裡,眼睛睜得大大的,看黑暗中的牆壁。
後來我聽到他均勻的喘熄聲,我知道他睡了。 不由得苦笑。
本來想學他那天一動不動的堅持著,任他睡一夜,後來抬頭看看窗外絲毫沒有變白的天色,終於確定自己沒有這個實力。 只好慢慢抽開身子,
再費力的把他拉上床去,折騰到最後我也筋疲力盡了,癱在床上就睡死了過去。
睡著的前一秒我的潛意識裡居然還在想:他是有意睡著的嗎?
……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聽到他在衛生間裡譁譁的洗漱聲。
宿醉的頭疼在有了意識的一瞬間迅速的侵襲了我,我捧著頭呻[yín]出聲,隨手抓起一隻枕頭壓在臉上。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拿著牙缸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嘴裡似乎還有泡沫,含糊不清的問:「怎麼了,頭疼?」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臉騰的一下紅了,還好有枕頭,我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 也含含糊糊的應道:「……還……還好。」
他重新走進衛生間裡,譁啦譁啦幾聲以後,又走出來。
我感到他坐到床邊,把我的枕頭扯下去,我愕然的張著眼睛看他。
他輕聲說:「閉眼。」
我乖乖的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