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作者:烽火戏诸侯_第28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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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然相反。

本朝早朝遵循舊例,皇帝親臨,除去天災,嚴寒酷暑一日不間斷,不過對於絕大多數品秩不高的京官而言,還算不上如何勞累,只需要參加五日一次的大朝以及朔望朝,那些個住在臨近皇城幾條權貴紮堆的大街上的官員,大概是四更起床,其餘官員每逢大朝,若是買不起越是離皇城近越是寸土寸金的豪宅大院,恐怕就要三更半夜就要動身,穿過小半座廄才能不耽誤朝會。今日大雨,文武百官出門就都帶了雨衣,此時披雨衣等候大門開啟,因為是大朝,不光是公侯駙馬和近千京官,許多世襲勳官散官也都按例前來早朝,足有一千四五百人,密密麻麻站在皇城大門以外的雨中,黃豆大小的雨點敲打在傘面上,砰然作響。

這是一幅太平盛世獨有的候朝待顱面。

這個前無古人的龐大帝國,無數政令就交由他們下達到版圖每一個角落。

鐘響以後,這些大權在握的朝參官警官就要棄傘前行。過城門以後,不得喧嘩不許吐唾,近侍御前有病咳嗽者即許退朝,前者往往也因人而異,低品小官一經發現,自然會被監察侍衛和宦官驅逐出去,以往許多祖輩建功的勳官子弟也都對此不搭理,踏階入殿以前的一路前行,都會與世交官員竊竊私語,說些不甚恭敬的言語,直到張首輔掌權以後,這種陋習才得以滌蕩,每次朝會因此愈發肅穆莊嚴。大黃門晉蘭亭撐傘而立,依然孤單伶仃,對此人相當不喜的大部分京官們都私下取笑“並非鶴立雞群,而是雞立鶴群”,尤其是這位鯉魚跳的小士族黃門郎一次早朝,竟然拉肚子,差點憋死,所幸黃門郎不像四品以下官員只在殿外跪地無法入殿面聖,被皇帝陛下看出異樣,特准他退班離去,才算沒有鬧出天大笑話,於是這個好不容易靠賣熟宣與幾位大人物拉上關係的黃門郎,徹底成了廄顯貴們茶前飯後的取笑談資,尤其是桓溫遙領國子監左祭酒去廣陵道擔任經略使後,一偌大座廄,四品以上官員中唯一一位願意讓晉黃門入府門的廟堂重臣也沒了,誰讓這小子好死不死偏偏與北涼走得近?

以遞補大黃門身份躊躇滿志步入廄的晉蘭亭,早已沒了起初的書生意氣,磨光了棱角,對於鋪天蓋地的冷嘲熱諷也不再在意上心,他清楚記得當自己被桓祭酒邀請上門的第二天朝會,那些嫉妒羡慕的眼神。晉蘭亭伸出一隻手到傘外,雨點敲打掌心,一陣生疼。一直以油紙傘遮掩面容的他微微撐起傘面,看著那些每一個熟人紮堆便意味一座小山頭的百態官員,聽著他們的談笑風生,這位被京官集體排斥在外的熟宣郎輕輕踮了踮腳跟,因為他的身份清貴,大朝要嚴格按品秩依次魚貫入門,得以靠近皇城正門,於是晉蘭亭看到了幾個顯眼傘面,其中一柄是身材高大故而超出常人傘面好幾寸的首輔張巨鹿,傘下除了這位“三百年獨出砥柱”的大人物,還有可以不上朝卻執意上朝的門下省左僕射孫希濟,大概是首輔大人擔心孫老僕射的身體,就幫著撐傘擋雨,這是一份莫大的殊榮,比較皇帝陛下准許老僕射臨朝坐椅,絲毫不差。

晉蘭亭縮回冰涼的手,低斂眼皮子,握緊拳頭。

他悄悄望向不遠處同是北涼出身的一名大臣,貴為皇親國戚的禮部侍郎,嚴傑溪。本是北涼陵州州牧的後者敲也望來,雙方視線一觸即彈開。

晉蘭亭不露痕跡收回視線,重重深呼吸一口,眼神堅毅。他要做一名諍臣。

而今日即將被他彈劾的誤國奸臣,正是提攜他入京為官的北涼王徐驍

他知道早朝以後,不管大雨是否停歇,自己都會震動朝野,清譽滿天下。

而此時,徐鳳年轉入了橘子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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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想拎酒而回
徐鳳年想通了一個道理,所謂的拔劍四顧心茫然,除了憂國憂民,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迷路了。因為修改了既定路線,只能循著大致方向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所幸路途上遇上了一隊正被馬賊剪徑的讀書人,算是沒拔刀就給相助了一次,然後一同折向龍腰州和橘子州邊境。之所以出手,是看出了這些人的net秋遺民身份,而且馬賊也不陌生,其中兩名就是上次要搶人回去給女當家壓寨暖床的。這群年齡參差不齊的書生士子應該家境不俗,不知是家族聘請護院教頭還是臨世雇傭了五六名jing壯武人,對上三十幾名來去如風的馬賊也稱不上毫無還手之力,幾名佩劍士子也表現頗為出彩,劍術花哨歸花哨,嚇唬馬賊綽綽有餘,幾名裝扮男裝的年輕女子看得兩眼放光,反倒是出力最多一錘定音的徐鳳年,讓她們興致缺缺。

這大概是他戴了一張平庸相貌生根面皮的緣故,世間情愛大多文縐縐講求一見鍾情的感覺,可說到底,才子佳人小說裡的主角,男子怎能不玉樹臨風或者滿身書卷氣濃得嗆鼻才好?女子怎能不可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徐鳳年對此倒談不上有什麼失落,反倒是跟隊伍裡幾名老儒生談得來,才知道一行人都是姑塞州幾個同氣連枝世交家族的子弟,聖人教誨要讀萬卷書還要行萬裡路,隊伍裡有幾人同時及冠,恰巧一名老學究和橘子州大族有聯姻,也想著遍覽邊塞風光,就一起出行,年輕人趁著風華正茂去遊學,年邁的趁著一隻腳還在棺材外就趕緊遊歷,至於三名女子,都是愛慕及冠士子,雖然也是北逃的遺民後代,感染北莽風氣後,就壯起膽子來了一出私奔好戲,徐鳳年略作琢磨,也知道她們所在家族多半比起幾位青年俊彥要稍遜半籌,希望能夠借機在遊歷途中生米煮成熟飯,攀上高枝,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徐鳳年和天南地北間隙套話的閒談中,也得到了佐證,北莽分四等人,net秋遺民都在第二等,後來北莽女帝淨九流清朝軌,排姓定品,除了朝野上下心知肚明在為慕容氏鋪路以外,也並非一無是處,南朝除了高踞甲字的“高華”三姓,接下來一線所謂的高門大族大多是丙丁二字居多,和徐鳳年關係親近的老儒生,便因為族兄曾經擔任南朝吏部正員郎,得以躋身丁字家族,而隊伍裡為的世家子,雖然士子北逃時只是中原三流士族,但紮根北莽,約莫是水土適宜,家族先後有兩人位元列南朝九卿高位,一躍成為丙字大姓,三名家族不在丙丁之列的女子,有兩位元思慕物件都是這個姓駱的瀟灑公子哥。

路途上她們得悉姓徐名奇的年輕人只是姑塞州流外姓氏的庶出子弟,連給個笑臉的表面功夫都不樂意做了,好似生怕與這人說一句話,就要被駱公子當成水xing楊花的輕佻膚淺女子。

離橘子州邊境城池還有一天腳力,暮sè中一行二十來人開始紮營休憩,徐鳳年手腳利索幫著幾名老儒生搭建羊皮帳篷,在有心人勢利眼看來就愈沒有結交的興趣,只有那幾名差點喪命在馬賊手上的扈從,偶爾和這名武力不錯據說是半士半商子孫搭腔幾句。北莽中南部偏北容易水草肥美,靠近離陽王朝的錦西州還有連綿山脈,不過他們不敢跨境幅度太大,遇上了北朝的權貴,不管是草原上的悉惕,還是軍伍的將校,別說碰一鼻子灰,能否活著回姑塞州都要兩說。粗略安營紮寨,就開始燃起篝火烤肉,順便溫酒煮茶,昨ri一名箭術jing湛的扈從shè殺了一頭落單離群的野馬和幾隻天鵝,還未吃完,徐鳳年沾了幾位老儒生的光,才嘗到幾口烤得半生不熟的馬肉,坐在篝火前,年輕士子們高談闊論,好像一個吐氣就是經國濟民一個吸氣就是山河錦繡,老書生們則緬懷一些年輕時候在中原的光景歲月,不知為何話題就集中到了兩朝軍力,再推衍到弓弩臂力,丁字家族的羅姓老者見徐鳳年好像聽得入神,就笑著解釋道:“這弓弩強度,即所謂的弓力,就是用懸垂重物的法子,將一張弓倒掛,拉滿為止,重物幾斤,這張弓便有幾斤,也有相對少見的桿秤掛鉤,後者jing准一些,一般用在軍營裡,老夫那名拉弓shè落天鵝的扈從,就有接近兩石的臂力,百步穿楊不敢說,八十步左右,透皮甲一二還是可以的,用的是冬天津-液下流的上好柘木,水牛角和麋鹿筋也都是制弓美材,可惜魚膠和纏絲差了些,否則他背的那張弓少說能賣出三百兩銀子。”

徐鳳年笑道:“羅先生,如此說來,那張上好弓起碼能挽出三百斤弓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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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姓老儒生撫須笑道:“不錯,不過三百斤弓力,怎麼說都要戰陣上的驍勇健將才拉得出來。他若是拉得開,就不會給老夫當扈從了。徐奇,你可猜得到此人年輕時候是一名北涼軍中的擘張弩手?”--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鳳年瞥了一眼那名沉默寡言的擦弓漢子,搖頭道:“還真猜不出。”

興許是隔壁篝火堆的俊男美人聽到了北涼軍三字,談興大漲,就將北涼軍裡的武將排排坐了一番,有說陳芝豹槍術天下無敵,也有說袁左宗是真正的戰力第一,更有說那人屠怎麼都該有一品境界,否則十歲從軍如何活著拿到北涼王的藩王蟒袍,對此爭論不休,大部分俊彥公子都比較偏向徐驍城府深沉,一直在戰場上隱藏實力,不可能是二三品武夫境界,二品小宗師境界,的確很出彩了,可擱在一名幾乎要功高震主的大將軍身上就難免有些拿不出手。老儒生見徐鳳年默不作聲,笑問道:“徐奇,你怎麼看?”

徐鳳年擦了擦嘴角烤肉油漬,“我想徐驍撐死了二品吧,也就是運氣好,才活著走下戰場。聽說成為將軍以後,每次跟隨他衝鋒的大雪營折損人數都是所有北涼軍裡最多的。”

一位對徐人屠推崇無以復加的年輕公子耳尖,作勢要丟一根樹枝到篝火,卻砸到了徐鳳年腳下,譏笑道:“小泥塘裡的小魚小蝦,不知道就別信口開河!”

徐鳳年笑著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羅姓老儒生趕緊暖場笑道:“大家各抒己見,咱們這會兒都離家千里,沒有一言堂。”

年輕公子千金對這位丁字家族裡走出的長輩,明顯敬重許多,幾個原本想要借機難的俊彥也都將話連同烤肉一起咽回肚子,遷徙北莽的net秋遺民二代子弟,雖然不如中原那般唾棄將門種,在北莽寄人籬下,也不敢一味輕視武夫,可畢竟家學淵源,許多習xing一脈相承,像那名駱家世子有書劍郎的美譽,但依然書香在前,劍術在後,尤其是這個叫徐奇的,僅僅是姑塞州的末流士族出身,自然肯定是學文不成,才退而求其次學武,好攀附邊軍去積攢功名,高不成低不就的破落玩意兒,竟然也敢妄談國事軍政。

風度翩翩的駱家公子拿著樹枝指了指一名溫婉女子,笑道:“蘇小姐,你不是有個最敬佩那位北涼世子殿下的弟弟嗎?”

正在把玩一枚玉佩的女子柔聲道:“一丘之貉,都是不成氣候的紈絝子弟,也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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