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安妮》作者:露西·莫德·蒙哥马利_第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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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有过接触,不过她们知道西奥多太太不太友好。她们该走前面还是后门呢?正当她们叽叽咕咕地商量时,却看见西奥多太太抱着一叠报纸出现在前门,她小心翼翼地把报纸一张张地铺在门口和台阶上,然后顺着通道继续铺,一直铺到满腹狐疑的来访者脚下。
  “请你们在草地上认真把脚擦干净,然后踩着报纸走过来,好吗?”她忧心忡忡地说,“我刚刚才把屋子打扫干净,不想让我的屋子染上一点儿灰尘。自从昨天下了雨过后,这条小路一直泥泞不堪。”
  “千万不要笑,”当她们走在报纸上时,安妮低声叮嘱戴安娜,“拜托你了,戴安娜。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看着我,否则我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报纸一直向前伸过大厅,来到她家的客厅,客厅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安妮和戴安娜小心谨慎地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向她解释此行的目的。西奥多太太一直很有礼貌地听她们说话,中途仅有两次打断了她们,一次是起身追赶一只勇于探险的苍蝇,另一次是看到从安妮的裙子上掉下一根草屑,她赶忙从地毯上捡起来,这让安妮惭愧万分,西奥多太太捐了两块钱。
  当她们告辞后,戴安娜说:“她恐怕是担心我们还会再回去找她捐款吧?”
  在她们开始解开小马时,西奥多太太已经把报纸收了起来,而她们赶着马车离开庭院时,她们看见西奥多太太正挥舞着扫帚在大厅里忙碌着。
  “我常听人说,西奥多太太是全世界最爱干净的女人,今天见了她,才觉得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戴安娜说。等她们驾车刚一到安全的地方,戴安娜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万幸的是,她没有孩子,”安妮一本正经地说,“要是她有的话,那么对她来说,‘孩子’将是最可怕的词语了。”
  她们来到斯宾塞家里,伊莎贝拉·斯宾塞太太把安维利镇里每个人的不足之处都挑出来,恶狠狠地讽刺了一通,这让她们心情变得很糟糕。
  在托马斯·鲍尔特先生家里,他说二十年前建造会堂时,他推荐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但是没有被采纳,所以他拒绝捐款。
  埃斯特·贝尔太太简直就是健康的化身,可就在安妮她们来拜访她的半个小时里,她不断地详细述说她哪里痛,哪里不舒服,然后很难过地掏出五角钱,她说因为她明年也许就不会到会堂去了……是的,明年她将长眠于坟墓里了。
  然而,她们受到最糟糕的接待并不是上述的家庭,而是在西蒙·弗雷奇家。
  当安妮和黛安娜驾着马车来到门前时,她们看到有两张脸正透过门廊的窗户窥探着她们。可是她们敲门后,耐着性子等了很久,怎么也等不到有人来开门。最后这两个愤怒的女孩驾着车离开了西蒙·弗雷奇家。
  这个遭遇甚至让安妮都感到有些泄气。不过后面的情况却发生了改变。她们接连拜访了几个姓斯劳尼的农庄,他们思想都很开明,慷慨大方地捐了款。一切都进展顺利,一直持续到劝募活动结束,只是偶尔会遇到冷落。
  她们的最后一站是住在池塘桥边的罗伯特·迪克森家。虽然这里离她们家已经很近了,可主人仍坚持挽留她们在那儿喝茶。迪克森太太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气,所以她们显得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她。就在她们还在迪克森家喝茶时,詹姆斯·怀特老太太前来串门了。
  “我刚才去了趟洛伦索家,”她宣布说,“现在他是安维利镇最骄傲的人了。你猜怎么了?他家刚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她们家一连生下了七个女儿,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儿子,这真是非比寻常的大事件啊!”
  安妮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当她们要驾车离开时,她对戴安娜说:“我要直接去洛伦索·怀特家。”
  “可是他住在白沙镇那边,离这儿太远啦,”戴安娜不同意,“吉尔伯特和弗雷德会去向他劝募的。”
  “他们要等到下个星期六才开始募捐活动,到那时就太晚了,”安妮坚决地说,“到时就没有什么喜庆气氛了。洛伦索·怀特小气得要命,平时他根本不可能捐款的。可眼下他心情大好,不管什么捐款他都会答应的,我们千万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戴安娜。”
  结果证明安妮的判断是正确的。怀特先生在大门口迎接她们,喜气洋洋的,仿佛今天是阳光明媚的复活节一样。当安妮请他捐款时,他欣然同意了。
  “一定,一定捐!我要比你们收到的最高捐款数目还要多捐一块,你给我登记下来!”
  “那就是五块……丹尼尔·布莱尔先生捐了四块。”安妮有点担心地说。
  不过洛伦索毫不退缩。“那就五块吧,我马上就给你们。好啦,我想请你们进屋来,这儿有样东西值得你们看看……还没有多少人看过呢。快进来,说说你们的感想。”
  “要是婴儿长得很丑,我们该说些什么呢?”她们跟着情绪高亢的洛伦索进屋时,戴安娜惴惴不安地小声问安妮。
  “噢,肯定有好的地方值得赞美,”安妮轻松地说,“每个婴儿都会有的。”
  不过,这个婴儿的确太可爱了,两个姑娘由衷地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小生命,这让怀特先生非常开心,觉得这五块钱花得太值得了。不过,这是洛伦索·怀特第一次、最后一次和唯一一次为某件事情捐款,真是空前绝后。
  虽然安妮极度疲劳,可是当天傍晚,她再为公众的福利事业做了一次努力。她悄悄地穿过田野,去拜访了哈里森先生。哈里森先生像往常一样,在阳台上抽着烟斗,姜黄就待在他身边。严格说来,他属于卡莫迪的居民,应该由简和格蒂负责募捐,可是她俩并不熟悉他,只听过关于他的一些不可靠的传闻,于是胆小地央求安妮去向他劝募。
  可是,哈里森先生断然拒绝了,一分钱也不捐,安妮所有的劝说都落空了。
  “可我以为你很支持我们的活动的,哈里森先生。”她很失望地说。“当然……当然……支持没问题,只是还没有达到要掏钱的程度,安妮。”
  当天晚上,安妮睡觉前看着绿山墙东屋里的镜子,对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如果多经历几次今天遇到的这些事情,说不定我也会像伊丽莎·安德鲁斯小姐一样悲观厌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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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义不容辞
  十月里一个暖意融融的傍晚,安妮斜躺在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她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满教科书和练习本。放在她面前的几张纸上写得密密麻麻,可这与功课或教学没有任何关系。
  吉尔伯特从开着的厨房门走进来,这时恰巧听到了她的叹息,问道:“怎么了?”
  安妮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把她写的那几张纸塞到学生作文下面藏了起来。“没什么太糟糕的事情。我只是照汉密尔顿老师建议我的那样,试着把自己想的一些东西写下来,可我对写出来的东西极不满意。当我的想法变成白纸黑字时,看起来是那么的生硬和傻气。幻想如同影子……是自由驰骋,跳跃不定的东西,你没法约束它。不过,只要我这样继续努力,也许我真的能发现一些东西。可我的闲暇时间太少了,你是知道的。等我批改完学生的作业后,我往往就没有兴致再写我自己的这些东西了。”
  “你在学校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安妮,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吉尔伯特坐在石头台阶上,对她说。
  “不,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喜欢我。安东尼·派伊就不喜欢我,而且永远不会喜欢我。更糟糕的是,一点儿也不尊重我,就是这样的。他从心底里蔑视我,他坦白来说,我真是烦透了。并不是说他就是个坏孩子……他只是很喜欢捣蛋,其他地方跟别的学生差不多。他很少顶撞我,可是他顺从我的那副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好像是不屑与我争辩,随我怎么样都可以,而且这也会影响到别的孩子。我试着用各种方法去打动他,可我现在有些灰心,恐怕永远也做不到了。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我很想用爱去打动他。如果他是派伊家别的孩子,只要他愿意,我就能做到完全喜欢他。”
  “也许他在家里听到了些流言飞语,阻碍了他的进步。”
  “也不尽然是这样。安东尼是个很独立的小家伙,对任何事物都有他自己的一套看法,之前他一只都生活在男人堆里,所以他说女老师都不行。好吧,让我用耐心和仁爱去感化他,看看结果会怎么样。我喜欢克服重重困难,教书真的是一项非常有趣的工作。当我对孩子的缺点感到不满时,保罗·艾文驱散了我的这种不满。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孩子,吉尔伯特,他不仅贴心,而且聪明得让人惊讶,终究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他的。”安妮用很坚定的口气结束了对保罗的评价。
  “我也喜欢教书,”吉尔伯特说,“一方面,这是很好的锻炼机会。安妮,我这些年上学所学到的知识,还远不如这几周里在白沙镇教那帮小脑瓜学到的东西多。我们这几个新老师好像都干得不错呀。我听说纽布瑞切镇的居民很喜欢简,白沙镇的居民对我很恭敬,可以看出他们对我还算满意……除了安德鲁斯·斯宾塞先生外。昨晚回家时,我在路上遇见了彼得·布列维太太,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我,说斯宾塞先生不赞成我的教学方法。”
  “你注意到没有?”安妮沉思着说,“每当某人说有责任让你知道某件事时,你就得做好心理准备,通常是坏消息来了。为什么人们不说有责任告诉你好消息呢?昨天,那位‘冬——尼尔’太太又来学校找我,她说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我,说哈蒙·安德鲁太太反对我念童话给孩子们听,还说罗杰逊先生认为普利莉的算术学得不够快。普利莉·罗杰逊老是用石板遮着脸同男孩子们做鬼脸,每天要是她能在这上面少花点时间,算术会进步得很快。我敢肯定的,她的算术结果是抄杰克·格丽丝的,可我没法当场抓住他们。”
  “冬尼尔太太那位大有前途的儿子改名叫‘圣’,你叫习惯了吗?”
  “习惯了,”安妮大笑道,“不过这个任务真是很艰巨呀。刚开始我叫他圣·克莱尔时,他都充耳不闻,装出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直到我叫了两三遍,他旁边的同学用手肘碰他,他才很委屈地抬头回应我,好像我可以叫他约翰或者查理,但绝对不能叫他圣·克莱尔。我只好在一天傍晚放学后把他留下来,温柔地告诉他,是他的妈妈希望我叫他圣·克莱尔的,我不能违背他妈妈的意思。当我把这一切向他解释清楚了,他就明白了——他真的是一个很懂事的小家伙——他说,只有我才能叫他圣·克莱尔,要是别的孩子这样叫他,那他就不会客气,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从这以后,我就叫他圣·克莱尔,而其他同学仍然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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