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认为合适,在任何你觉得需要进一步叙述的地方上标记星号。
第三部分:10分钟
选一个星号。回忆一个与之相关的故事、场景或事件。然后闭上双眼,仔细思考这起事件中的某个精确的时刻。保持双眼紧闭,细细品味、用心体验自己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仿佛它们已融入你所选的这段叙述之中。注意这个时刻的构成要素,注意这段回忆的背景。(例如:你当时是站着,还是坐着?是身体伸直地平躺在光秃秃的土地上,还是站在摩天大楼的顶层上?等等。)此外还要注意与这个时刻相关的气味,以及与这个时刻相关的各种味道。倘若没有发现任何易于察觉的味道,那么你可以想想在回忆这一片刻的时候,你的嘴里有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四部分:5分钟
睁开双眼,无须思考,尽可能快速、简单地将记起的与这一时刻相关的具体的感官细节罗列出来。无须顾虑这些细节是否切题。只需开动脑筋,把想到的写下来。
第五部分:15分钟
在一页纸上,集中精力将这一时刻描述成一个场景,仔细留意其中那些具体的、有形的、基于情节动作的细节。
多年来,我在作家兼教师的帕特里夏·汉普尔和希拉·奥康纳首度介绍的写作练习的基础之上,修改完善了这个练习。
作者介绍:Barrie Jean Borich,著有My Lesbian Husband,获得过美国图书馆协会的石墙图书奖(Stonewall Book Award)。Borich还是《水石评论》(Water~Stone Review)的非虚构文学作品编辑。她是美国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哈姆莱大学人文学科研究生院创意写作硕士专业的核心教师。
“那是怎样一种感受?”或者说,如何找到一个…
Madeleine Blais
每当我觉得无从下手,不知道应该写什么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在马萨诸塞州西部的邻居罗兰·梅鲁洛讲过的一个故事。那时他刚刚出版了一本新书,某高端报社的新闻记者想要采访他,两人便约在咖啡馆见面。开始就是一些千篇一律的礼貌性问题:记者问梅鲁洛的灵感从何而来(我总是会回答说:“嗯,灵感来自思想仓库。善良的人穿着橘黄色衣服,爬上长长的梯子,把灵感从高高的书架上拯救下来。”),他下一步有什么写作安排,他是直接在电脑上敲字,还是先列出个提纲等诸如此类无关痛痒的问题。但是,不知是否是有意的,记者随后问了一些更为深刻的问题。他看过梅鲁洛的简历,发现其中有两个地方对梅鲁洛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一个是他长大的地方——马萨诸塞州的里维尔市,它位于波士顿的郊区,类似一个贫民窟,里面居住着大量的蓝领工人,还有一个赛狗场,典型的意大利风格。后来梅鲁洛离开了那儿,到新罕布什尔州的菲利普斯埃克塞特中学读高中,这是另一个对他产生深远影响的地方。这所学校被称为培养统治阶级的摇篮,《独自和解》 《独自和解》(A Separate Peace)这部小说就是以此为背景。在这所学校里,每个班只有不到16个学生,学生们围着老师在圆桌旁坐成一圈。这两个地方,一个贫穷破旧,但至少充满活力与激情;一个典雅高贵,备受关注,与前者相比风格迥异。
“那是怎样一种感受呢?”记者很想知道,可是梅鲁洛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好像必须要做出个选择,承认这两个地方一个好一个坏,而不能有中间状态。
梅鲁洛的回答很短,有回避的意味。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什么,然后就把话题重新转移到了他的新书上。毕竟对于这本新书,他的感觉更明确一些。后来,他觉得采访时引发的那点不愉快似乎是某种启迪和暗示,他觉得记者提到的东西很复杂,很值得以一种更深刻的方式重新审视,重新面对。
自从听了这个故事以后,我就开始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明明知道回答的多一点会更真实,可偏偏给出一个很短的答案。我把这种时刻叫做“梅鲁洛时刻”。如果你也有类似的困惑,即某个问题让你感觉模棱两可,让你觉得困惑,那么你就已经找到了写作的源泉,至少说明你有这种潜质。问题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触动了你,触碰到了你内心的最深处,把你引到记忆和疑惑的交界处,引到贴着“私人地界”和“禁止穿行”标志的地方,那么这个问题就很有可能成为你下一篇文章,甚至是下一本书的主题。
几年前,我在写回忆录时有意识地使用了这一技巧,仔细深入地挖掘那些小时候陌生人理直气壮向我提出的问题:
“你父亲去世时你多大了?”
“你还记得他吗?”
“你母亲有没有再婚?”
“为什么没有?”
对于这些问题,简短的回答是“5岁”,“也许”,“没有”,“去问她吧”;长的答案则是一本264页的书,书名叫《上山的行者》(Uphill Walkers)。
练习
列出三个可以简短回答也可以详细回答的问题,写出详细的答案。以下是我的回忆录写作课堂上的学生最近提出的问题:那是怎样一种感受?如果……
1在美国长大,但父母却是伊朗籍?
2在阿拉斯加度过你的童年?
3从一年级到高中一直都在与他人竞争?
4在8岁的时候父亲自杀?
5你的父亲是著名的右翼脱口秀主持人,只能和你在广播里交流,而且总是给你消极的回应?
6家里有8个兄弟姐妹?
7假装自己是拉丁美洲人,可事实上又不是?
8 55岁时重新上大学?
9生了一对双胞胎?
10参加一场甲级比赛?
梅鲁洛的详细答案成就了一篇精彩绝伦的文章,题目叫《我的两个天堂》。在文章中,他详尽地描述了那两个对他影响深远的地方独有的魅力,以及离开里维尔去读高中的得失。节奏从容且词藻优美,描写客观又蕴含着微妙的感情,娓娓道来,令人信服。
所以以后,在沉思冥想的时候,你也可以像梅鲁洛一样,去思考一些内心深处的问题,最终给出一个你所希望的全面、坦率、详尽的答案,写出属于你自己的美文。◇◇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作者介绍:Madeleine Blais,其作品The Heart Is an Instrument曾获得美国普利策奖;此外,她还著有In These Girls,Hope Is a Muscle以及Uphill Walkers。Blais是马萨诸塞大学阿姆赫斯特分校的新闻学教授。
在散文写作中挣脱“事实”的束缚
Jenny Boully
2006年春天,我有幸聆听了散文家约翰·德阿加塔 朗读他即将出版的第二部书中的选段。在作品朗读之后,听众应该或是应邀就这部作品向作者进行提问。然而那一次,听众却想听听约翰·德阿加塔对最近围绕詹姆斯·弗雷的《岁月如沙》引发的争论有何看法。一个听众和德阿加塔的意见相左。她坚持认为弗雷已经大错特错,非虚构文学作品的作者应该忠于事实。德阿加塔反问道,从艺术角度上说,散文家为什么必须被束缚在什么能做与什么不能做的规矩中呢?散文家为什么必须生活在栅栏里,而且还是带电的栅栏里呢?虽然他的反驳很幽默,但这的确是个事实:一步走错,散文家或非虚构文学作家就会被读者大众所扼杀,因为读者已经曲解了散文家的概念。
我们似乎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公众对艺术家的迫害远胜以往。公众想保持艺术家的可靠性;公众所要的似乎是少一点艺术,多一点“事实”。我在“事实”这个词上加引号,正如我给“非虚构文学”加引号一样。因为作为一个创作所谓的“非虚构文学”的作家,我自己几乎都不敢妄言,我理解什么是“事实”,什么是“非虚构文学”。但是,我非常清楚,作为一个实验性散文写作的指导老师,我面临的最大困难是,教会我的学生如何摆脱散文作者必须接受并严格遵守规则这一信条的束缚;艺术家可以打破这些规则,不必向任何人解释这么做的理由。
我总是向学生们说起安妮·狄勒德在《溪畔天问》《中的精彩开篇。同时,我也常常提到听众在演讲会上听到安妮·狄勒德说她自己没有养猫时所表现的惊恐。
当我还是大一新生,第一次上诗歌写作课的时候,我的导师告诉我们,在诗歌中,虚构是为了叙述事实;可是,当散文家在散文中“编造”事实的时候,这样的写作却被视为一种犯罪行为。在很多方面,散文家不允许自己虚构,或使用隐喻和修饰,因为他们“想让故事真实可信”。
如果这样,我们怎么能拥有自己的经历?更重要的是,对于散文家来说,我们的经历又将如何表达我们的思想?
爱默生 拉尔夫·沃尔多·曾在一部交响乐中听到了泛琴(Panharmonicon)的演奏,并为之着迷。因此,他在文章中提到,散文写作就应该像用泛琴演奏交响乐一样。在散文中,“允许出现任何内容——哲学、伦理、神学、批评、诗歌、幽默、娱乐、临摹、趣闻、笑话、口技——最自由的交谈、最高雅和最低俗的个人话题所表现出的生机与多样性,所有这些都是被允许的,都可以被运用到一篇演讲当中。” 那么,这样的“散文”如何同杜绝多样性的写作联系在一起呢?当我们大多数人想到“散文”的时候,我们会想到,在这样的文章中有很多内容是不允许出现的。这是为什么呢?
下面这个练习不仅意在帮助散文家同事实保持必要的联系,因为事实是散文最具吸引力的主题;同时还希望能培养并鼓励他们“跳出栅栏”进行思考。
练习
有时,我们的梦境、白日梦或幻想出的生活是如此深刻和真切,以至于我们常常会信以为真。当我们为某些想法而近乎“着迷”的时候,这些想法也许正是这个练习可以描述的最完美的“经历”。这个练习具有挑战性的地方在于将这些经历当成真实发生的事,加以叙述,仿佛它们切切实实地发生过一样。
你可以写一篇关于梦的日记,但试着不去提及你正在写的是梦。在文章中,你可以在梦境与现实中穿行。你也可以写一个大脑中一直想象的场景或结局。比如,你是否经常想象得到了一些自己梦寐以求的事物,或者相反,得到了一件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再比如,你也许很想将自己为之着迷、为之欢喜的想法同自己挥之不去的、痛苦的思绪交织在一起……无论你最终选择写什么,无论你想如何描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