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防备时再下手,下手就要向其要害部位狠啄。
杨一清不让他动用官吏查马肚带一事,倒是个上乘的好招,我不如再装得若无其事一些。心中想着,便照着张旺的肩膀拍了一巴掌,说道:“好兴致好有趣,你怎么只看不战?”
张旺一看是张永,急忙应承道:“这种斗法,只有钱大人最通,小的只是捧捧场,哪知道个中的妙处。”
武宗见张永来了,便召呼他坐到身边,一起观看。又看了几场,武宗道:“这些小玩艺,斗起来不如虎豹那般凶猛。”
钱宁急忙说:“豹房的武士已经几日不曾斗虎了,正欲向皇上显显身手。”武宗便从园中起身去豹房那边。
自从钱宁进了豹房,又在豹房附近专门修了一个露天斗兽常场子呈圆形,两人多高的围墙围着,有一条甬道,直通场内和虎、豹伺养处。场子一边搭着一个半圆形的台子,皇上看斗兽时,两边坐着乐工、鼓手。先是奏乐、擂鼓,然后将虎豹从笼中放出,通过甬道,进入场内。斗兽场的墙上挂着两副软梯,供武士上下斗兽或逃避野兽的攻击。
武宗来到斗兽场上,鼓乐齐奏。钱宁带着那一百多人,身穿将官的盔甲一字排好,等待皇上点将。另有一名伺兽太监,捧着个簿子,趋到皇上面前献上。皇上打开薄子,上面尽是些虎豹的名字,从大虎、二虎排下去,并注有老虎的产地、特点等。豹子,也是这等排法。
武宗点了两只新进的虎,让虎与虎斗。一通鼓,鼓声停止,伺虎人便把老虎从笼中放出来,经过甬道,跑入场中。这些虎,全是戍边的将士抓获献来的,只只野性未改,咆哮跳跃。斗虎前,如与武士相斗,就饿虎一天,饿虎见了人,便会猛扑下来,凶狠非常。若是虎与虎斗,便给它们吃个半饱,在场中丢下肉食,二虎抢食,就会发生火拼。
今日这两只虎,一只身长约有七尺,象一头牛犊,另一只身长虽短些,看起来却是目露凶光,齿寒爪利。两只老虎进了场,互相盯视着对方低吼,似是陌生人互相察问。伺养太监把一块马肉丢进场中。两只老虎见了,飞扑过去,那只短些的老虎一口把肉叼住,另一只也扑过来,也一口咬住这块肉不松口,两虎你争我夺,谁不肯相让。肉被撕烂了,一只虎咽下一块,又敌视地望着对方。又有一块肉丢下来,两只虎又奔上前去,这一次,没等叼住那块肉,两虎便扑打起来,或许是它们已经清楚,不打倒对方,那块肉就吃不进嘴里。两只虎,你扑过来,我扑过去,利爪相搏,虎尾如剪。那身长的猛虎或许是上了年纪,斗来斗去,反而被那身短的占了上风,一爪子拍在额上,便跪倒不起了。那胜利者就急忙跑过去,把肉吞咽下去。伺养太监又扔下一块肉,那只虎又叼进嘴里,另一只虎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却再也不肯起身相搏。
武宗又命换豹,点了一名武士下场与其相斗。如果说搏虎难搏豹更难,豹子身体灵活,要避过它的攻击,很是不易。那武土利用软梯为退路,赢了第一场。
第二场下场的武士,看模样只有十七八岁,肤色漆黑,手握木棒,也挺神气。他也是与钱宁一起选进来的,如今看钱宁如此得意,心中不服。自恃武艺不比钱宁差,欲在皇上面前显露几手,与他相斗的那只豹子,圆颅如铁,四蹄如风,身子直立,高度比他还要高。这武士利用娴熟的躲闪功夫,赢得了看台上一阵阵的叫好声。心中更为得意,绕着豹子急走,棒子向豹子身上、头上急点,弄得那豹子性起,一扑一扫,他躲了过去。豹子又扑上来,他飞身踩着围墙,蹬蹬蹬上了几步,便欲往下跳,只见那豹子呼地一下,纵身跳起来,没等他跳下`身来,便被扑住,按了下去,只听台上一片尖叫声。
楚玉看看不好,便从看台上,飞身跳了下去,不等身子落地,使个鸳鸯脚,照那豹子头颅踢去,那豹子纵是铁头铜头,也吃不住这有力地一击,被踢开一丈多远,躺在那里,动也不动,断了气。伺养太监急忙打开甬道门奔进来,把那武士抬了出去。楚玉身子向上一纵,又稳稳地站在看台上。
武宗哈哈大笑说:“如让楚玉搏虎,就没有看头了。看来我这一百勇士也不敌这女子。”此话说得钱守满面羞愧,低下头来。他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楚玉的身手,心中暗暗佩服,却又有几分怯她。他偷眼看她,她朝他莞尔一笑,走了过去。
午后,武宗请张永在豹房用膳。言语之间,张永佯做不经意地提到刘碧。
“刘健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武宗问。
张永就把刘瑾将刘碧弄到宫中并派人监守的事说了一遍,武宗心中不快。张永趁机说:“皇上,豹房有美女两万,自然有皇上没有见过面的。何不把那些女子叫出来亲自过目。皇上中意的,便自留下,不中意的,便打发出去,再进新人,也省得她们占着住处。”
武宗一听此话,觉得甚有道理,便派人准备此事。
张永下午入宫,只见一心腹急急跑来说道:“张公公。你派小人打探马肚带的事,小人已查出来了,那行事之人正是刘瑾手下。可是今日那人就失踪了,小人四处找他不着。”
张永一听,心中暗自叫苦,这刘瑾也太阴险了,看来朝中之事,无论如何隐秘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刘府按插的人,可有什么消息?”
“刘瑾近日与内行厂的人来往频繁,却也不见有什么举动。”再说,杨一清自与张永联手欲铲除刘瑾以来,暗中联络了朝中的几个正直大臣,可他们均敢怒不敢言,畏前畏后。又听说刘瑾杀了弄断马肚带的心腹,使张永断了线索,心中急急难熬。与刘瑾相斗,如若不能一下致其于死地,必会被其所伤。
与其被他暗中所伤,不如光明磊落,奏他一本,或许皇上肯听。
想罢,连夜起草奏本,历数刘瑾的罪状,准备次日早朝呈递上去。
次日早朝,皇上没到。一连几日,也不见皇上的面,只有那刘瑾耀武扬威主持朝政。杨一清怀揣奏本,见刘瑾代皇上行事,心中气愤不过,站出来说:“刘太监,不知今日朝中谁是皇上?”
刘瑾自主持朝政以来,从未有人胆敢如此顶撞质问,一时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正直的大臣也为杨一清如此行事捏一把汗。“皇上不朝,代理朝政,如何不见皇上有御笔诏命?”
“大胆!”刘瑾恼羞成怒喝道:“你一小小的吏部尚书,竟敢如此无理。来人哪,把他哄下去!”
一伙人冲过来,架起杨一清便走,杨一清拼命挣扎,不想奏书从怀中掉了出来。有人捡了起来,交给刘瑾。刘瑾一看,却是弹颏自己的奏章。心中大怒,便加以污陷重臣,图谋不轨之罪,把杨一清交于刑部司和锦衣卫会审。
张永正在豹房陪武宗选美女。这天阳光明媚,天气甚好。
豹房园中搭一帐亭,与武宗坐于其中,令那太监把那些美女如赶羊一般从屋中驱出,一队队从皇上眼前走过,看到中意的皇上只需点点头,太监就给她胳膊上系上绛纱,记下名字。只见粉白黛绿,齐集帐前。看了半晌方才过了一半,武宗一边品茶,一边赏花兴趣不减。俄而,有一女子冉冉进来,生得一貌如花,格外娇艳。武宗语张永道:“此女大佳,这宫中果然有我不曾宠幸的美人。”
又见此女身后一人,也是生得娇美灵俐。一个太监站在帐外向张永施眼色。
张永对武宗道:“此女即刘健之女刘碧和她的女婢莲儿。”
武宗闻言站了起来,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但见:嫣嫣润润,袅袅婷婷。不绝朱粉,自然体态轻盈;懒御铅华,生就天姿秀媚,眼含一眶秋水,眉弯两道春山。惯寻善救西厢月,最解临邛月下琴。
刘碧也是第一次看到武宗,看他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心中很不自在。走出帐篷,她与莲儿都被系上绛纱,又送回去。
刘碧与莲儿回到住处,心中尚在想刚才之事。刘碧已听说今日皇上选美,那些落选的便可打发出去。心中怀着无限的希望,希望落选,能出宫去。所以,她没施脂粉,穿着也是平时穿旧了的衣服。谁知,她这种不施脂粉的天生丽质却在那施铅华的美女群中显得更加出色,一下子便被武宗盯上了。武宗喜欢美人,尤其喜欢没曾宠幸的美人,刘碧自然逃不过这一关。⑧⑧網⑧
不知皇上如若召她,如何才能躲得过去?想想,心中烦闷,晚饭也懒得吃。那膳房的太监送进饭盒,却不肯走,一再指示饭盒,似有话要说。刘碧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他,他却又退出去,并带上门。
“莲儿,这太监今日有些怪异。”
“我也觉得奇怪。他一再拍那饭盒,似有话要说。小姐要与他说话,他却又带上门走了。”
“往日,也不是这个人送饭。我看他面生的很。”
“是嘞,好象挺陌生的。莫非这饭盒里有什么文章?”莲儿说着,打开饭盒,第一层是几样小菜,第二层是鱼肉,第三层是主食烙饼。揭开一张烙饼,只见里面有一张条,就拿过来,递给刘碧。刘碧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欲除刘瑾,进言皇上。既可保身,又可报仇。如此良机,切莫错过。刘瑾善淫术。”
刘碧将那纸条反复看过,心中寻思,此事不知何人所为?
刘瑾,杀害她一家的奸臣,她早就恨不能亲手把她撕为两半。可是,我的话皇上会听吗?条子上说,既可保身,又可复仇指的是什么呢?刘碧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脸上一红,明白过来。
二人吃过晚饭,又有人来收走饭盒碗碟。刘碧正欲与那来人说话,却见来人是平日里那个老太监,便把话咽进肚里。她起身到床下摸出那把匕首,藏在怀中,心想如若皇上不听,也决不容他弄脏了自己的身子。心中主意:“刘郎,我刘碧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心中打定主意,这才安稳下来。
二更刚过,便有太监来宣刘碧侍寝。刘碧恋恋不舍与莲儿道别,随太监们去了。刘碧哪里知道,与皇上过夜,先要沐浴,然后被人用被子裹着送了去,身上是一点东西也藏不住的。刘碧尚未沐浴,便有一个太监悄悄走了过来,刘碧一看,正是今晚那个送膳的。
“小姐可曾怀有匕首等物?若有快快交给我,一会儿沐浴是藏不住的。如若被人发现,便是死罪。”
刘碧尚自犹豫,只听他又催道:“叵坏大事。”只听得有人声过来,刘碧就把怀中匕首交给那人,那人接了匕首袖在袖中,侍立在旁。
刘碧被人用棉被裹着,横抬着不知走了多远,方入一室,但见此室四面悬镜,人入其中四面见影。她坐下来,左右张望,心怦怦地跳个不止。
门,被推开了。只见武宗带着酒气走了进来。他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