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旺日夜随在皇上身边,是武宗的心腹,又救过武宗的命;刘瑾自小随同皇上,主政以来,武宗把他视同膀臂。“这两个人难道真会于我不利?”如果是别人诉说刘瑾的不是,武宗根本不会往心里去,而如今是他视为膀臂和心腹的张永说出了此话,他心中不能不为其所动。“皇上,刘瑾野心薰天,不可不防。”
“这个,我知道了。你给我把这次事件查清楚,如若真是刘瑾所为,此次,我决不饶恕!”
张永松了一口气,拿着马肚带起身告辞。出了门口正碰到张旺向里走。张旺见张永手中所持之物,吃了一惊。“皇上没有重办张永,却把断了的马肚带交给了他。此事看来不妙。”
张旺心中想着,与张永打个招呼,急急入内。
再说慧能自从入了豹房,与楚玉、彩云鬼混,甚为得意。
没想到竟把楚玉弄得怀了身孕。楚玉吃了他从外面弄进来的打胎药,去了胎之后,却再也不肯与他来往,这和尚便心中怀恨,日夜留心,发现她与一个斗虎的年青人好上了。
武宗在豹房养子不少凶猛的虎豹,均是各边镇守太监带领军士捉拿进献的。白日里经常入其中在高台上观看虎虎相斗、豹豹相斗,虎豹相斗。看得久了,也觉无趣。又下令广召天下善搏虎豹者,入豹房做“勇士”。选进京的有上万人,武宗又从万人中选出了一百名勇士,住进豹房。武宗逞勇用武,对骑马射箭很感兴趣,观看武士斗虎豹比那些筋斗杂耍更觉有趣。
正因为如此,狡狠的武夫倍受宠幸。
那选来的勇士中,有一名叫钱宁的,此人较狡诈,善骑射。
他高高的个子,结实的身板,眉毛粗黑,眼睛大而细长,闪着亮光,鼻梁挺直,只是略嫌短粗,嘴唇较厚,线条却很清楚。
所有的五官配上一张长方脸,显出一副标准的男性形象。他喜欢赤身搏虎。他脱下上衣,雄壮的身体上长满常人少有的胸毛,一块块肌肉清楚地显露出来,很象故事中的豪杰英雄。他搏虎时,肌肉便出现优美的变化,这一切对楚玉来说,具有无限的魅力和吸引力。她自小及大,见过的男人很多,象钱宁这样既有力量且面貌英俊的男子确实不多。楚玉看他搏虎,甚是为他担心。当猛虎扑上去,尾巴随后一剪,她便揪着心为他捏一把冷汗。他很自如,厚厚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大而长的眼睛嘲笑般地看着他面前的猛虎。他使它愤怒,一再呼啸飞扑过来,他一次又一次轻轻旋身躲过,直到猛虎累得口吐白沫,眼中的凶光收敛,他才寻机会骑到它背上,狠擂数拳,把它打昏在地。看他搏虎很刺激,也是一种享受。
每当他爬上观台,身上汗浸浸地闪着油亮,她情不自禁地向他看去,想像他在床第之间会是怎样?
钱宁受到武宗宠幸,赐国姓,收为义子,紧随武宗左右,与楚玉日日相见。钱宁见楚玉模样俊秀,盈盈有情,怎能不动心。只是二人日夜守护在皇上身边,不敢放肆。
一日,武宗在豹房排宴,喝得酩酊大醉。楚玉和钱守把他扶回“乐室”,按排睡下,两人站起身来,只见对面镜中一男一女双双而立,两人对视良久,楚玉故做娇羞,低下头来。钱宁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猛地把她抱入怀中,急煞煞地便欲行事。楚玉女乔喘数声,又把他推开,附耳道:“随我来。”
钱宁尾随楚玉又去一室,只见室内四壁挂满春宫图,男欢女爱,百态纷呈。钱宁入豹房以后,日日眼见男女寻欢的场面,心中之火早已被撩拨的甚旺,又见这满室春宫,更是浑身燥热,一刻也挨不住了。如猛虎一般扑上前去一个是惯征能战的枭雄,一个是贪淫争欢的怨妇。说不出送迎丑态,描不尽颠倒模样。争奈心急难熬,少不得云收雨散,如飞仙峡一般。
钱宁本是个舞刀弄棍卖野药的,所卖药物也不全是假,不少采自深山。在山中生活,难免遇上狼虫虎豹,练就了降虎伏豹的手段。他年近三十,尚未婚娶,走州过府,见识颇广。他的这种春[yào],自己轻易不用,他知道此药的厉害,只有遇上那女中奇人,才用上一二次。今日碰上了楚玉,不得已才使用了此药。楚玉与钱宁如此这般,却被一人看了一嘲好戏。此人正是慧能。慧能见皇上喝醉,楚玉与钱宁双双把皇上扶走,他便尾随而至,所有的举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钱宁掏药用药的手段,心中便想把那药物偷过来自用。待这二人睡去,撬门进来,摸索着把药揣入怀中,带上门,又偷偷回房。
楚玉与钱宁相抱而眠,睡了一个更次,便醒来。推那钱宁起身离去。钱宁起身穿好衣服,却不见了药包,楚玉又发现门闩已被人打开,心中吃惊不校二人急忙各回房间,心不宁了几日,却没见武宗有何异常的举动,便又定下心来。
慧能在豹房偷鸡摸狗,不敢任意胡为,只与彩儿打得火热,但仅此一个女人已满足不了慧能的淫欲。一日,慧能在假山那边巧逢楚玉,便拿话威胁她,想迫她继续来往。
“楚玉姑娘,近日来更加美艳了,却不知是哪方的水浇过?”那和尚一双贼眼粘在楚玉身上,生生揭不下来。楚玉听他如此之说,也不愿和他罗嗦,抬腿便走。慧能拦住她,见四下无人,便贴上去说:“你不想它,它却想你。”
“秃驴!”楚玉柳眉倒竖,喝道:“如此无理,想是活腻了!”
“你我之间确有一人活腻了,与那搏虎的小子私混。”慧能嘻皮笑脸地说。
楚玉听他如此说,便知那日起身后,见门闩已开,定是这僧人所为。
“搏虎的小子如何?他如今是皇上的义子,你若血口喷人,才是活腻了!”
慧能心想:“钱宁眼下正受宠幸,又被收为义子,倘若此次叫开了,二人死不认帐,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他原本也只是想吓吓这小荡妇,使她就范,没想到她如此厉害,软硬不吃,心中正思索下文,只见楚玉将膝盖一弯,撞向胯中,说道:“收起你那活宝,如果再来罗嗦,姑奶奶就先把你给收拾了!”说完,竟自走去。
慧能只觉得胯间一阵钻心地刺痛,蹲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腰来。他知道楚玉的武功厉害,刚才这一下,如果不是手下留情,他就没命。他嘴里骂着:“小淫妇、小荡妇,”心中对楚玉也自怯了三分,不敢再找她的麻烦。
张旺连续多日不见皇上召唤,心中也是别扭,却见慧能脸色煞白走了过来。二人施礼毕。张旺说:“国师脸色不好,可是有病在身?”
慧能是被楚玉顶了一下没恢复过来,见张旺如此相问,急忙掩饰道:“近日正在悟习一门功夫,用气不慎,一时走叉了气,过几日便会恢复。”
“国师练的什么功夫?”
“尽是些佛家的内里功夫,却也算不得什么。张公公近日如何这般闲散?”
慧能这一问,正中张旺的心玻近些时日,皇上已逐渐疏远于他,不再重用,想必是对刘瑾和他已产生疑心。他正不知如何是好,见慧能如此问道,便叹了一口气说:“皇上如今有了义子,用不上小人了。”
说到钱宁,慧能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这小子横插一脚,那小淫妇也不会对他如此无礼。眼下见张旺对钱宁似乎也不满,就说道:“那小子不就是会斗斗虎、射射箭,与张公公哪能相提并论。
“话不能这么说,我张旺又有什么长处,只不过是个打杂的罢了,而人家却是义子。”
“张公公,话说白了吧。我虽身为国师,却是你张公公引荐的,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言声。我就不信,那小子能长期取悦皇上。”
张旺心想:“皇上确实是个没长性的,钱宁要长期取乐皇上,也实在不易,等武宗看够了搏虎斗豹,钱宁也就没有用处了。可眼下,我所面临的事情却比单单失宠严重的多。打杀攻伐,均非己之所长,只有重新取悦皇上一条路。可是,用何法取悦皇上呢?”他眉头紧促,愁苦满面。
慧能见张旺如此模样,也无话可说,告辞道:“寺中新设求子一课,下午尚要讲经说道,我先回去了。”
“求子”,张旺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国师还会做求子的佛事?”
“那个自然”慧能嘿嘿笑道:“和尚对此道最精。”
“皇上妃妾成千上万,至今尚未产下一瓜半枣,国师为何不为皇上专设道场?”◆◆網◆
“这个”慧能言语犹豫,他心中知道,那求子的事情,完全是骗人的把戏,不能当真。平民百姓,有那不生育的,是男人无种,把那女子弄晕,稍代他劳作,生儿育女也还有望,只是那女人不育的,总也无法代劳。这种事,如被戳穿了,就如通奸一般,有何神秘。可是,张旺此时,只求取悦皇上之法。
他见慧能犹豫不决,急急地求道:“此事若成,皇上必然大喜过望,你我也都有了重新出人头地的机会。”
慧能心中寻思,在宫中求子,却也是一场好事。武宗对后宫防范不严,弄得好,那些美女尽可享用。一时淫心大发,便一口应承下来。张旺见慧能答应了,满心欢喜,便欲寻机会向武宗献媚。
张永拿着马肚带,自己打不定主意该如何行事,便偷偷来到杨一清府上,告知此事。杨一清劝张永不要打草惊蛇,不必大张旗鼓地去查,可暗中派人打探,抓住人证,以防对方杀人灭口。“如抓到人证,那刘瑾再能狡辩,也无济于事。张公公可趁机再向皇上进言,我在朝中也联络一些官员一起上书弹劾那奸贼,里应外合,必然得手。”
“皇上眼下似有些心动,只是刘瑾伺候皇上太久,皇上必不忍心除他。”
“我上次所说刘健女儿一事,不知公公可否联络?”
“没有用。我打探过了。刘碧入宫几年,尚未得近皇上。
“如何能说上话。”
“难道就不能想法让皇上召刘碧一次?”
“这个,却也不难。只不知那刘碧是否真如人们所说那般美丽?”
“这个假不了。”
“如此,事情便好办了。”
杨一清留张永小酌几杯,二人这才分手。
次日,张永入豹房,皇上正在看钱宁带着几个小太监斗鹌鹑,张旺也站在一旁插科斗浑。连斗几场,各有胜负。钱宁从身边的袋子里又取出一只鹌鹑在手,将指甲弹着引了一会儿,轻轻放入盘中。那只连连得胜的,奔过来连啄几嘴,那鹌鹑缩着头,扇着翅沿盘而走,追逐者又奔上来啄,却见对方不动口势,便渐渐慢了,目空一切地开始四下张望。那鹌鹑趁它不防备时,猛跳起来,咬着它的项皮,摔咬得血流。鹌鹑护疼飞去。武宗大声叫好。又叫钱守教小太监们如何斗鹌鹑,分作两队进行比赛。
张永见了斗鹌鹑,心中似有所悟:与刘瑾斗法,不如佯做无所作为,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