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的风花雪月之事,甚至该说正好相反。
“那、那是个误会……”
“啰嗦、啰嗦、啰嗦!我听不见!啊,混账!我本来想泡高千的,却被匠仔这种长得活像小孩乱画的棉花糖、没半点紧张感的抽象人物捷足先登,真是老天无眼啊!”
“你误会了啦!”学长的眼神本来还带有几分调侃之色,如今却已完全失去了笑意;见状,我拼命辩解。“冤枉啊!”
“你当我是包青天啊?好,我知道,既然你想保密,我就当做是误会。反正高千就交给你处理,她不来你要负责,给我牢牢记住,懂了没?”
用上幸亏二字或许奇怪;本来我还在努力思考如何拜托拒绝了的高千,但是当我提议前往R高原游玩时,高千——高濑千帆一口便答应了。看来她似乎也想在新学期开始前转换心情。
“那里风景很美吧?”在我们这伙人中,她是少数的外县市人;瞧她双眼闪闪发光,口中似乎并非是溢美之词。“其实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平时高千的态度冷淡,总是带着隔岸观火般的僵硬冰冷表情;难得看到她如此和颜悦色,我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对了,也邀小兔一起去吧?”
小兔本名为羽迫由纪子,与我们一样为安槻大学二年级生。
“她之前要我有活动时邀她一声,看来她也很闲。”
“好啊!这样正好,女孩子越多,学长越高兴。”
“既然是坐小漂的车去,”安槻大学校园虽广,但将漂撇二字更加简化为小漂的,也只有高千一人。“就好好巴结巴结他吧!”
于是乎,我们四人便敲定了为期四天三夜的R高原之旅。除了高千与小兔之外,漂撇学长似乎是采取乱枪打鸟战术,见了女孩子便开口相邀,但全数落空。
就结果而言,这趟小小旅行可说是大成功;我们投宿的国民旅馆才刚重新装潢完毕,房间各个美观整洁,宽广的大浴场舒适得教人一天忍不住想泡上好几回。
第一天到第四天皆是晴空万里,天空如同一只传世的青花瓷,心旷神怡的舒适感充斥全身。我们手拿导游手册,一面认识学名,一面欣赏各种高山植物,时而漫步于山中,眺望悠闲吃草的牛群,享受洗涤心灵的美好时光。
我专攻步行,好动的高千、小兔及漂撇学长学长则是租了旅馆的自行车漫游高原,有时走得太远,到傍晚吃饭前都不见踪影。
每到夜晚,自然是大开宴会。虽然男女分别定了两间双人房,但我们每晚都聚在同一个房间中,一面玩扑克、一面聊些没营养的话题,开怀畅饮。
喝累了,大伙儿便就地睡下,隔天早上便抱着醉宿的脑袋飞奔至牧场;到这里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虽说我们年轻力壮,但也未免太耐操了。
漂撇学长也逐渐打起精神来,看来他似乎确实“重生”了。我一提起这事,小兔便按着随风起舞的帽子,浮现出布偶般的甜美笑容:
“嗯,就是说啊!”
“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喔!看他的眼神,和刚来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眼神?”
“嗯!起先他看着牛时,眼神多愁善感,好像在和朋友说话一样;但是现在截然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变成看着牛排的眼神了。”
好敏锐的观察力。我想,这也是漂撇学长一种探究生死的方法吧!只不过其意义为何,姑且不加以讨论。
R高原之行虽然极为圆满,但故事尚未结束——事实上,应该说正要开始。意想不到之事,居然在最后一刻发生了。
第四天下午,我们办理退房手续之后便去吃午餐,剩下的工作便是开三小时车程的山路回市区。
这时候,漂撇学长却不见了。退房后,我们各自上化妆室或到商店里买纪念品,度过最后的短暂自由时间;当我回到大厅时,高千与小兔都已经乖乖坐在沙发上,而超过约定的时间后,漂撇学长依然没有现身。起先我们还乐观的认为是上厕所耽误了,但半个小时之后,他依旧没有出现,叫我们不由得担心起来,于是便由我前往厕所一探。
没想到他竟然不在厕所中,到处不见人影。我想都已经办完了退房手续,总不可能回到房间里吧?但为求慎重,还是请求柜台人员代为查看并广播寻人。
然而,漂撇学长仍未出现。即使他这个稀世的迷糊男,也不可能忘了我们自个儿下山吧?以防万一,我到停车场确认过:当然,漂撇学长的车还停在那里。
过了两、三个小时,连柜台人员也开始担心起来了。本来一直强调这一带附近没有危险场所,又说存在学长跨越护栏,不慎掉落悬崖的可能性。
就在我们的不安终于到达极限、开始决定是否要报警时,漂撇学长现身了。
“哎呀,抱歉、抱歉。”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给我来杯饮料吧!”
“学长,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我们都很担心,正讨论着要不要报警耶!”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学长大口喝着小兔从贩卖机买来的乌龙茶,拼命地擦汗。“我抓贼去了。”
“抓……”出现的字眼是在太过意外,令我好一阵子无法理解其意义。“抓贼?怎么回事啊?”
“其实啊——”
漂撇学长所言如下。
退房后,学长去上柜台旁的厕所,当时窗户开着,一阵凉风吹过,因此他方便时漫不经心地看着外头。外头正好看得见停车场,也看得见自己熟悉的车。哦!原来是从这里看见停车场的啊!正当学长一面如此感慨,一面眺望之时——
有两个男人出现了。倘若光是如此,到也不足为奇;但他们居然靠近学长的车,并拿出疑似汽油桶之物,开始偷偷摸摸地办起事来。
汽油贼……漂撇学长顿时醒悟,便翻过厕所的窗户,冲向停车场。另一方面,两个小偷见学长一面大叫“你们在干嘛?”一面跑来,连忙拔腿鼠窜。
逃走的男人们与追逐在后的学长,就此展开了一场捉迷藏;两人抱着汽油桶一味奔逃,学长则一路追赶。
然而,追至牧场外时,竟出现一辆小型车将两个男人迅速接走,这场捉迷藏便这么分出胜负。之后学长仍不死心地追赶小型车,但他自然追不上。
学长只好放弃,返回旅馆;此时他却发现了一件大伤脑筋之事。原来他一心追赶小偷,竟然迷路了。
“——后来我到处乱走,好不容易才走回来。”
“这么说来,汽油全被偷光了?咦?奇怪了。”小兔听到这里,突然歪起头来。“可是,学长停车的位置在玄关正面,是位于旅馆的另一端,不是从厕所的窗户就可以看得到的吧?”
“咦?”
小兔想到的是正确的。学长的车仍然停在旅馆正面的停车位上,而在厕所窗外看到的那个车位上,虽然车型和颜色相同,却并非学长的车。
“啊?搞什么,原来是别人的车啊?”确认那台车的车牌与自己的不同之后,漂撇学长仰天长叹:“真是的,混淆视听嘛!我那么辛苦跑了一大段路诶,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台车的汽油被偷走却是事实啊!”高千辩解道:“我们应该通知车主一声。”
漂撇学长喃喃附和,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威吓声打断了他:“你们在干什么!”
回头一看,一名戴着横长型墨镜的年轻男子站在那儿。他的年龄和我们相去不远,宛若夸耀那黝黑且无赘肉的身体一般,刻意将T恤袖子剪断,露出肌肤;那剃得精短的头发像是抹了油,闪耀着溼潤的光辉。
漂撇学长代表我们说明原委之后,那个男人哼了一声,态度冷漠得教怯懦的我几乎掉出泪来。
“嘴巴上这么说,该不会你们就是汽油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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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
自己方才如此辛苦奔波,换来的却是这种态度,令漂撇学长少有地面露凶光;看来对方想找茬,他也打算奉陪到底。
“——别理他,小漂。”高千如一道干冰似地冷冷介入这一触即发的险恶气氛。“反正伤脑筋的又不是我们,理会这种人只是浪费时间,我们走吧!”
或许是被高千的冷漠美貌所震慑,那年轻男人顿时面露错愕之色,微微往后仰;小兔便乘机对他吐了吐舌头。我们见好就收,迅速离开现场。
如此这般,我们从国民旅馆出发时,已经接近伴晚五点了。不过,这成不了大问题;我们乐观地认为,要是没塞车的话,晚上八点左右便能回到市区。
“——欸,”出发不久后,小兔回头一看,皱起了眉头。“那不是那个墨镜讨厌鬼的车吗?”
凝神一看,虽然跟在身后的小轿车如同火柴盒一般,仍可看出与我们所乘的是同一款车、同一颜色。
“啧!真倒霉。”漂撇学长恨恨地咂道,用力踩下油门。“看我甩开他!”
“喂,小漂!”高千严厉地制止他。“开车时冷静点,别开太快。”
“放心,交给我。何况我可不想和匠仔死在一块儿……和高千倒是可以。”
“我也不想和学长死在一起!”
“别随便指定陪葬的对象啊。”
即使来车已从视野中消失,学长依旧没减速,巧妙地转动方向盘逐一过弯,飞快地奔驰着。
山路约走了一半,在车身震动下昏昏欲睡的我突然被紧急刹车唤醒。一看之下,前头有个路牌挡在道路中央。
《危险!前方土石坍塌 禁止通行 请改迂回路线》
“哇!什么鬼啊?”驾驶座上的漂撇学长焦急地拍打方向盘,喇叭发出了短屁般的噗嗤声。“不会吧!真是的。”
“来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啊!”和我一起坐在后座的小兔只是略微不耐烦地皱了皱那可爱的半圆形眉毛,此时她的口气还相当冷静客观。“路牌上有迂回路线图,我下去看看吧?”
“不用,看这个就行了。”
高千打开车内灯,取出导游手册,如钢琴师般的修长手指沿着上头的R高压周围地图移动。
顺便一提,分配座位的自然是漂撇学长。既然是他开车,决不允许带把的坐在助手席上;而若要小兔坐在他身边,高千与我就一定会比邻而坐。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发生,往返的座位都是如此安排。
不光是车上的座位,这四天来,漂撇学长总是处心积虑地防范高千与我两人独处。其实他根本不必那么卖命,我都说了之前的全是误会啊!
“可是,得走一大段回头路耶!”
“没办法。”漂撇学长凝神看完高千递来的导游手册后,熄掉了车内灯。“既然这里走不了,只好绕路了。”
根据导游手册上的地图所示,要从这里驶上国道并回到市区,除了这条被封锁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