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时期伦敦哨兵和向导的观察报告》作者:Ruuza Kochou_第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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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稍微恢复了点秩序。苏格兰场的哨兵们制服了大部分的船员。那些剩下来的人都没了心跳。四周海上的光点现在已经变成由各色各样的船只组成的包围圈,被引导或指挥着靠进这艘叛船。即使是现在,这艘船上的哨兵们都能听到那些船上的人在用十多种语言彼此喊话。

先选们还是在船背后,靠近船尾的地方缩成一团。Hope则在另一边,充满警惕,焦躁不已,他从头到脚都被血浸透了。留在甲板上脸部朝下的那一堆东西,已经连人类的形状都很难辨认得出,更不用说看出是以前的Drebber了,没有人为他悲伤。

先知在越来越疲惫。但值得提醒的是,Holmes也一样。只不过先知的疲惫更加明显——他全身都是汗,希腊雕像般的侧面镀上了一层红色,呼吸也很快速,准确说来,是在急喘着。Holmes曾击中过他一边的太阳穴,现在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肿得不得不闭上。他的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湿透。套着利爪的一只手中,两只手指已经变了形,而从他呼吸喘熄间的短气音里,可以听出他的肋骨出了大问题。一边的肩膀形状已经变形,全身更是布满了淤青。

Holmes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毫不夸张地说,从近百处细小的刮擦和割伤处滴下的小血珠已经撒满了甲板的每个角落。他的衣服参差不齐,像是被划得破碎的破布拼起来的,上面都是黑红的印迹。

先知很沮丧。对方就是不停手。先知让他流了更多血,这点是没错的,但Holmes在承受这些攻击时都带着准确无误的计算,从不让自己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在擦身而过的同时抓住空隙,给予对手最大程度的损害。这实在很让人恼火。


突然,Holmes抽搐了一下。他的全身都抽[dòng]着,好像被突然扇了一巴掌。然后他突然扑向了先知,拳头无情地飞出,一拳拳都带着之前尚未完全展现的,彻底的决心。先知抵御着回击着,突然变成了防守的一方,但Holmes的动作如此之快,几乎无法被肉眼所见。在先知能好好防御攻击前,痛楚已经在全身的十几个地方绽开。

而在这时他听到了那声音,他无意识追随着的那道美妙的心跳声……正在不断地减弱……

先知在盛怒之下咆哮着,他对着全世界大声吼叫,但Holmes的怒火却与之并不相像。它安静、致命而无情。在那一片空白的脸上,没有欢乐,没有胜利,没有愤怒。先知是他要除去的一个障碍,再没有别的意义。

木制的剑鞘迫使先知双手的利爪往上抬起挪开,然后是三下快速的攻击,打中了对方的胸膛,快到看上去几乎像是同一击。

先知的心跳几乎暂停。在适当部位受到足够多的创伤就会有这样的结果。肾上腺素的作用让他一下子抽回了一只利爪,向前刺去。

但剑鞘飞快地冲着而来,这一次角度笔直,他的气管将要彻底地被击碎了。

“我的主!”一声惊恐的尖叫,一个白衣的身影冲入了两个战士之间。

对于Holmes来说,这一幕验证了他无比的自控力,让他能够在给Gabriel带来致命一击前及时扭开剑鞘。不管是不是敌人,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向导,而有些本能就是不能被无视的。

尽管如此,浑身燃烧着疯狂怒火的先知,却没有这样与人为善的冲动。他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空隙,利爪于是被狠狠地刺入了Holmes胯骨上方的肋侧。但刺得并不深,还不足以深达内脏器官。

因为它们必须先穿过Gabriel的身体。先选困惑地看着被血染红的利爪从自己的胃部冒了出来。他的嘴无声地张开又闭上。当利爪被抽出,他在震惊中转身面对他的先知,脸上是无言的祈求。

毫不在意地,先知另一只带着利爪的手扫开了Gabriel的脸,把他推到一边的甲板上。“让开!”先知大叫,“让开,要不然我把你们都杀了!”

Gabriel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哭喊,一手按住上腹部的那个洞,另一手握紧了他面目全非的脸庞,从他的发线开始到下巴,一条条伤口裂了开来。如果Holmes判断得不错,这个向导的一只眼睛刚刚也被弄瞎了。

受伤的人、疯子,或者走投无路的困兽,Holmes想。这三种最为危险的对手。聪明,聪明的向导。他之前就注意到了。一直以来,在这三类中先知都至少占了两类,而现在……

如果先知能够对一个向导做出这样的事,那他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当然话说回来Holmes本来也没有什么拯救他的打算。

“为这荣耀自豪吧,你的死是为了一个更崇高的目标。”先知转身,背对着哀号的Gabriel。

Holmes冷冰冰地瞪着他,然后开口,“毫不遗憾地说,”他站起身,“你的死将不会有任何意义。你就只是应该去死而已。”

然后整个世界就这样骤然变成了一场盛大的屠戮。Holmes突然就到了近前,凶猛而无可阻挡,剑鞘因为变得碍事已经被他扔开了。骨头被折断粉碎,器官被撕裂,肌腱被拉断,肌肉变成了血糊糊的软组织。在这大约五秒的时间内,Holmes裂开的指关节完成了三个拿着钢棍的人所做的工作。

先知哀嚎,一边试图抵御一边吐着白沫。但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抵御的。对这样快速,这样坚决的攻击,抵御都是徒劳。两下重击,他的脸就已经完全不可辨认。随后的几下攻击,他的腿就已经站不住了,倒在Holmes步步进逼的纯粹压力下。

Holmes跟着倾下`身,裂开嘴,脸上溅满了血。在绝望之下,先知往前刺出了双手,试图刺穿他眼前这张恶魔般的脸庞。但两只铁手像钢一样紧抓住他,阻止了他的行动,就好像在阻止一个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黑暗哨兵Holmes往下看向他那彻底垮掉的对手,先让体内黑暗哨兵的一面享受了片刻敌人眼中濒死的恐惧,然后再把掌中对方的双手向内折去,顺带在这一过程中捏碎了对方的手腕。

在哨兵来得及哭喊出声之前,Holmes已经把利爪刺回了它宿主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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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个出路!想个出路!要动起来!但Watson眼前的灰暗世界已经褪成了黑色,而当他试图再次睁开双眼时,他所能看见的,只有沙漠。

沙粒在令人炫目的风暴中打着卷,但这世界本身是安静的。太阳被遮盖住了,变成上方某处一种晦暗不明的光。但还有别的光源——哦,那么多亮光。萤火虫在他们的四周成群结队。

Strangerson也在那里。他站着,一脸空白地面对着Watson,依然身处风暴之中。他原本该有心脏的地方,只有一个空洞。

不,走近前去,Watson意识到,那不是一个空洞。那是一面镜子。细小的,圆形的,一如自己的剃须镜。它被嵌在了那里。

他要怎么才能与上帝对话,如果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进入他的心?Watson想要问,他是和谁在交谈?又是谁给予他答案?

Watson隐约地意识到自己在一点点死去。随着他越走越近,太阳的光芒在不断变暗,变暗。▲▲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面镜子真的很让人不安。它什么都不反射。时不时地会有一只萤火虫撞上去,但在那暗色的镜面上却不会出现光亮。没有东西能够进入,也没有东西能够出来。这样来看,他可以没有自身的信号,做到销声匿迹也就不奇怪了。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献。

在他的上方,太阳在迅速地变暗。沙漠之夜就要来临,严酷而孤独。


突然,有一种声音,那是水流奔涌而下的轰然声响,自划开天空的、高高的悬崖上落下。那么多水,来到这干涸的土地上。风暴已经平息到足够让Watson看清,在被嶙峋的岩石包围的沙地上,水流正不断涌入一个深而黑的排水口里,而且……是的,就在那里,隐约可见地,从那轰鸣的瀑布上落下的薄雾灌满了五个粗糙的泥杯。Watson颤唞了一下,因为想起了那段痛苦的记忆而觉得一阵恶心。

他转回身面对那毫无表情的Strangerson,明白他必须要做的是什么。但他抵触这个想法,满心厌恶。那个可恶的、邪恶的向导,那个潜入他毫无防备的大脑,把那么糟糕那么痛苦的事强加于他的向导,而自己就要变得和那个人一样?不行。一直以来,他倾听着他身边之人的灵魂,因为他别无选择,但他永远,永远不会干涉他们,强迫他们。他不能对别人干这样的事。

“那么,你就必须做好准备,看着他倒下。”那老妇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当他转过身,他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就在那里。

他看着高崖,看着那急流怒吼着奔涌而下的地方,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人,身影被萤火虫的光和逐渐减弱的日光照亮。那个人就站在悬崖的边缘,水流在他的身边分开。

不。即使要付出一切代价。也绝不。

当最后的日光逐渐退去,Watson努力伸出去,把自己的手放在了Strangerson冰冷的胸膛上。

然后转过了那面镜子,让它朝向里面。

——————————5.20————————————

Lestrade终于成功来到了船尾的甲板处,在脑子里对目前的进展列了张清单。船长已死,打钩。士兵或死或被俘,打钩。向导们从下面涌了上来,正被迅速转移到各个国家的船上(哦天哪,这会变成怎样一起纠结的国际事件),打钩。

就在那里,在船尾甲板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白布的哨兵毫无生气地倒在那里,打钩。而当Lestrade看向这个人时,他不禁皱起脸来。对方的手正以不自然的形状扭曲着,而那著名的,还附在他指上的利爪,已经被全部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他被平放在地面上,双手交叠于胸`前,自己的武器冲着自己,像是对骑士形象的一点也不有趣的戏仿。

一个浑身浴血的白衣向导正趴在那具尸体上,啜泣到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双手捧着那张被击垮的脸,打钩。Lestrade觉得最好还是别去打扰他了。有些程度的悲伤是没有办法被体会衡量的。而且,从血腥味里参杂的胃酸气息来看,这个向导也快要不久于人世了。如果那是他的哨兵,那么随他去或许对他来说更好。即使是天主教徒都不会把这种情况算作自杀。

他在旁哀泣时,他那一群穿着白衣,受到惊吓脸色苍白的同事正无言地在甲板上挤做一堆,打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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