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时期伦敦哨兵和向导的观察报告》作者:Ruuza Kochou_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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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一起像闪电一样落在了最近的可接收的精神世界中。哨兵们的精神世界或多或少都能接收这样的碎片。他们必须能够接收,要不然他们和向导也就无法结合了。

于是追赶着的那群哨兵们都猛地跪了下来,痛苦地大喊大叫。当然,Watson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剧变无法通过共感力的形式传达给哨兵,因为他们没有感觉情绪的能力。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就好像是最剧烈的感官混乱,喧闹声、恶臭、味觉、强光,属于整个城市的,粗糙又令人厌恶的黏滑触感。

但这种情绪的涌入的确告诉Watson一件事……


他的大脑瞬间重新集中起来,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哨兵的颈部。Watson从来不祈祷,从来不。在战场上,他常常觉得不管上帝在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些角色中肯定不会包括拯救者。与其祈祷,不如动手给人包扎。但刚刚在情绪涌入里感受到的,就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微弱的沮丧与保护感的呼应……

拜托,Watson在心里发疯一样地祈求,拜托,拜托,拜托……

他找到了!在那里,在他梭巡的指尖下,在那美好的皮肤下,跳动着一个平稳的脉搏。Watson呼出一口气,满是安心。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他把自己的脸埋进脸颊下的那个黑发脑袋,几乎要在无法自控的狂喜下笑出声来。他的双手着急地梳过对方的头发,当他发现在一侧的太阳穴那里有一块温暖潮湿而粘稠的触感时,倒吸了口冷气。很轻柔地,他试探性地碰触着那块地方,然后标示出了头皮上那道浅浅的沟痕。是枪弹擦伤,Watson诊断着,试图重新召唤回他的职业态度。子弹擦伤了他的太阳穴。

多么幸运,这是Watson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我也一样幸运。


外界的声响猛然打断了他的专注。四周有哀嚎声,咒骂声,有呕吐物和鲜血的刺鼻味道。Waston可以感到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咆哮。他们试图杀死他,杀死这个从自己这里夺走呼吸的,像磁铁一般的哨兵。

Watson的腿上传来了一阵剧痛,在他倒下的时候他的腿被压到了。他的手杖在别的什么地方……在某个时刻它从自己的身边滑开了。而他的左轮手枪——该死的——被他留在了公寓里。那里现在至少有五名哨兵。他们还在勉力从感官的混乱中恢复过来,一个向导在他们之间穿梭着想要帮助他们从神游状态中挣脱出来,最后他们还是会弄清楚他们的追捕目标到底发生了什么,而Watson那该死的瘸腿身体还不足以让他们两人在这样的人数比例下突围而出。

但要把这个失去意识毫无援助的哨兵留在这里?绝不可能。

Watson发疯一般地想着。要怎么逃脱,要这么让他们两人都得救?脱险……


当那个有着绝对冲击力的想法击中他的时候,Watson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当然他是做不到的。他只看过别人的几次尝试,成功的例子则更少,而且也无一例外地不能没有他人的协助。


追捕着他们的哨兵们开始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


Watson把倒在他身上的男人抓得更紧了。


有个问题浮现出来:为了救他,你愿意做些什么?


唯一的答案只有:任何事。一切的一切。


Watson深呼吸,然后集中注意力。


“哨兵……”他低语着,语声轻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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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城市正是一片废墟。钟表机械的巨大碎片撞向了满是裂痕的地面,建筑物不断地下陷,水流从洞穴与沟坎里奔流而出。这个城市正在自我下沉,它的地下管道四处坍塌,让每一处精美的建筑都有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相互撞击粉碎。城市的一半被淹没进了洪流里,瀑布的水流下坠着,冲刷向已经无力负载和引流的管道。损坏已经造成了。

Holmes挣扎着想要修正它们,一砖一瓦地重新拼凑着,固执地不肯放弃。他需要弄清楚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他需要从这意识的废墟里脱困而出,他需要保护他的向导!


“哨兵……”

这声音穿透了他,像星光一样温柔而令人着迷。“你……”Holmes回应。

管道们开始弯曲着扭转着重新归位,水管们开始在漫天飞舞的石砖间不断修复,连带着那巨大的钟表机械。Holmes除此以外别无选择。他强迫自己的大脑听从号令。他的向导正在外面,孤身一人,孤立无援,而且……是的,他怒哼一声,他现在已经能够在他的精神图景里看到那些人的信号了,那些粗俗而野蛮的哨兵们,正毫无阻碍地走近他的向导。黑暗哨兵咆哮着,但却依然有一半被困在那崩塌的城市废墟里。他带着盛怒怒吼。如果他们敢再靠近他的向导,那么他们曾遭遇的每一次战斗加起来,比起他将要带给他们的打击,都只会变成轻轻的擦伤。他要彻底把他们从这个世界抹去……


“哨兵,”那柔和而美好、充溢整个世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相信我吗?”

在如今被扭曲弄弯的街灯后,像水流一般飘来了许多细小的闪光;是萤火虫。成打成打地,不断流进他的精神图景里,像是永恒漂流着的、发着光的雪花。这是多么惊人。在他的精神图景里,从未有活着的生物存在。鬼魂般的身影和信号都不是活物;它们都只是被记录下来的,游走的思绪。

而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灿烂,如此美丽。


“你相信我吗?”(Do you trust me?)

“坚信不移。”。(With everything.)Holmes回答。面对这样的声音,不会再有别的符合逻辑的答案。

“那么跟着我来。”(Then follow me.)

“形影相随。”(Anywhere.)Holmes跟随着萤火虫的亮光,它们像是一道闪动着流光的溪流,潺潺流向泰晤士河的方向。而他就这样追随着它们。

他一直追到了城市的边缘,到了那条寂静而快速地流淌着的河的堤岸上。他冲过了流水,因为这是他城市里的河,不会很深。他奔跑着,速度让肉眼都很难追上,而发着光的光点就这样快速环绕在他的四周。

当他的城市逐渐在身后隐到了黑暗中,他听到了——在他的大脑深处永远在呼啸着的那块水域。他城市里的河流并不会流向大海,而是汇聚成了咆哮着的瀑布,一直下坠到无底的深渊中。在锯齿状的、突兀的边缘后是不断搅动下坠的白色瀑布,和流到边缘之前那如镜子一般平滑的水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直落到深处不可知的彼方。这,是他精神世界里的最边缘地带。



Holmes明白现在需要做些什么了。他毫不犹豫。


萤火虫在他的身旁像是盔甲一般旋转环绕着他,他俯冲而下……

▃▃
Watson,他的精神被包裹在了他的哨兵的精神图景里,然后他们一起落进了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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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去描述那晚对氏族而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Lestrade和他的妻子从酣睡中猛然惊醒。在苏格兰场加着晚班的Bradstreets夫妇都像是被闪电一样的恐惧击中,双双不自觉地扔下了手里握着的任何东西。在街道上巡逻的巡查官们,都在大步前进的过程中突然跌跌撞撞。

仿佛要撕裂世界的爆炸声,震动了大地,在夜空中爆发了出来。

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反应过来,从向导之家那里就传来了此起彼伏不断呼应的尖叫声。绝望悲痛的情绪开始在成打甚至更多的向导间传开来。即使是在城市边缘的哨兵们都被这情状惊醒了。无一例外地,他们一起冲到了街上,抬头望向上方的塔。


哦是的,塔——城塔,瞭望塔。自从伊丽莎白女王时代开始,就由来自皇家哨兵协会的哨兵们把守着它们,看守着整个城市,倾听着它的哭喊和心跳。在阻止具体的、个人的犯罪上,它们几乎无能为力,因为伦敦城集合着各种噪声,喧闹无比。即使是最灵敏的哨兵的双耳都不能完全确定他们到底听到了些什么。但塔的作用就是存在于那里,伫立在每个氏族的区域里。无论是富人区还是贫民窟,它们横贯每个城区,一路排列着像一条线一般从泰晤士河到蒂尔伯里,从格雷夫森德到海边,和几乎遍布整个英格兰与苏格兰海岸线的,用古石制成的石头城塔们相呼应。所有这些城塔,像木桩一样围起了整片欧洲大陆。它们穿透过伦敦的天际线,向所有看见它们的人们警告着:我们正在听着一切。

在这个世纪更早些时候,在电报出现以前,“呼叫”是整个英格兰地区最佳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各种消息沿着海岸线从一个哨兵的高呼中传到另一个哨兵的耳朵里。曾经它被用来警惕侵略军的攻击,后来变成了横贯整个英格兰的,粗糙的信息网络系统。现在电报已经占据了优势,因为它们更可靠,更不易篡改,更易保证信息的隐私,但整个英格兰的氏族们依然会使用“呼叫”。毕竟一件机器不能判断出你是否在说谎,但一个哨兵可以。


在危急时刻,哨兵的眼睛会自然地看向塔……

而在那里,在圣所之塔的高处,红色的火光像不详的低矮星辰一般,照亮了夜空。破坏、攻击、侵袭。整个城市的哨兵都向着圣所飞奔而去。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皇家宫廷塔突然也燃起了红光;但它并不会得到什么援助了,因为所有的哨兵都赶向了正深陷困境的,向导之家的向导们。


在雾气环绕的街道里发生的那起戏剧性事件,在这突如其来崩塌而下的混乱中变得无足轻重了。向导猎手们走过来绕着这两个倒下的猎物打了个转。

“他们死了。”一个人低语说,“两个人都死了。听不见心跳声。”

“我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那个身份不明的向导补充说,“走吧,我们得去别的地方,那个该死的写手现在应该正从皇宫里出来。”

“我们也许应该再检查下……”

“不,别碰他们!我们的气息已经留在这条街上了!”一件细小的用玻璃做成的东西被砸碎在了石路上。“走吧,得动身了。我们必须得要准备好帮助他们……”一声窃笑,“扩散战争。”


他们退进了雾气中,而整个伦敦的塔们都开始在它们的烽火坑处燃起用镁点燃的白色火光。白、白、白,蔓延到城市里每一座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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