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五股烈焰托天叉是沾着死碰着亡。有一次我做梦,梦见元朝发来大兵包围了小张庄,我的五股叉一连挑了几员大将,我一高兴就醒啦!”
朱元璋说:“姚壮士你可要小心啊!”
姚猛说:“主公,舅舅,你们放心好了。”
姚猛带了几百名庄丁,出了东门,吩咐一声:“放下吊桥!”
这吊桥两旁有两个一丈深的大坑,每个坑里有一架辘轱、八个庄丁。姚猛叫放吊桥,庄丁一齐用劲,吱扭吱扭,桥放下了。庄丁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壮小伙子,血气方刚,每人一身灰色布的裤褂,头戴罗帽,青缎号坎,走着白边,前后心白月光,月光中两个大红字:“庄兵”,下面打着花绷腿,脚下搬尖大叶帮靸鞋,手中拿着长枪、短刀各种军刃。
过了吊桥左右一分,中间闪出姚猛,手托五股烈焰托天又,胯下一匹菊花青。这匹马头至尾、蹄至背完全是黑的,上有白花。张占川一瞧,出来这人凶似瘟神,猛如太岁,心中暗自吃惊,没想到这小小的村庄竟有这样的大将。他正准备上前搭话,忽听后面有人高喊:“大王,我等前来助阵!”
张占川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帐下的李虎、张豹两员大将,他们带着二十名亲兵跟下来了。张占川问道:“你们到此何干?”
李虎说:“您走了之后,军师不放心,让我们保驾来了。”
张占川把追朱元璋的事一说,又指着姚猛说:“我要朱元璋出来会我,不知对面这个使叉的出来是什么意思?”
李虎说:“待我去问问他。”说罢催马上前。
姚猛这么一瞧,对面这位金盔金甲,阴阳脸,凶眉立目,胯下马,掌中一口狼牙刀。二人碰面,各自扣镫。李虎问道:“你是庄里干什么的?通上名来!”
姚猛说:“我是宰人的!”
李虎又问:“我大王追的是朱元璋,你算朱元璋的什么人?”
姚猛说:“我是保护朱元璋的!”
李虎哈哈一笑:“原来你是保镖的。听我相劝,快快回去换那朱元璋出来!”
姚猛人往上撞,一摇手中五股托天叉:“你少说废话!要让我主公出来,除非你先把我置于死地!”
李虎说了声:“看刀!”大刀就下来了。姚猛用全身气力一别他的刀,说声“撤手!”李虎还真听话,一撤手刀飞了。姚猛手疾眼快,五股叉平着奔了李虎的下巴额底下。李虎见势不妙,哎呀的呀字还没出口,噗哧一声脑袋就下来了。
庄丁们一阵呐喊:“表少爷真勇啊!……使劲打呀!……把那两个也收拾了吧!”
张占川火往上撞,他正要催马,一看张豹抢先出阵了,急得他哎呀一声:“张将军,别出去!”可张豹的马已然出去了。
这时姚猛心里痛快,心说我这第一仗开张了,以后的买卖就好做了。他把马圈回来,往对面观看,只见上来这位将官全身披挂,黑脸膛,胯下马,掌中枪,马到近前,也不报名,说声:“休走!看枪!”摔杆一枪,奔自己胸`前刺来。姚猛拿叉一砸,张豹的枪往下一沉。不容他把枪抽回,姚猛的叉就把枪杆给别住了,然后用足了膂力往外一掰。“撒手!”枪飞了。五股叉奔向张豹的下巴额,张豹赶紧低头,叉扎空了。二马冲锋过镫,姚猛回身一抡叉,呜!叉头直奔张豹的后脑海。当啷!张豹盔碎了,噗哧!脑袋开了花,马驮着死尸落荒了。
庄兵齐声喝彩:“碰面见输赢,太好了!……”
张占川一瞧,心里话,李虎、张豹,你们这哪是保驾来了,简直就是送死来了。他撒马近前,高声喊道:“使叉的小子,报上名来!”
姚猛说:“你爷爷姓姚名猛,你是何人?”
张占川说:“姚猛你快回去,唤朱元璋出来,我有话对他讲!”
姚猛把眼一瞪:“唤我主公出来倒也容易,你先问问这五股叉答应不答应?”
张占川闻听,气得哇呀呀怪叫:“好你个姓姚的,竟敢用大话压我!我让你死在我的棍下!”
姚猛说:“咱俩还不定谁把谁打死呢!”说着,使足了劲将叉举起,呜!带着风声就砸下来了。
张占川手擎盘龙棍,龙头朝上,双手一举,就在叉盘后头把叉杆顶住了。姚猛想用叉头的两个犄角别棍,心想只要别上,你就得撒手,你的命就算完了。谁知刚一别,张占川把棍撤回来了。姚猛右手攥把,反腕一叉奔张占川左脸打来,张占川立棍一磕,把叉磕出去了。二马过镫,姚猛回身一叉奔张占川脖项而去。张占川回身悬裆换腰,横棍一挂,把叉挂出去了。庄丁们一瞧,这使棍的可跟前两个人不一样,他还真有点能耐,都替姚猛提心吊胆。
两个人打到四个回合,二马冲锋八个照面,马打盘旋,来回乱转。张占川想一棍把姚猛砸个人死马塌架,姚猛心里也恨不得一叉把张占川的命要了。打着打着,姚猛鬓角见汗了。张占川是练过硬功夫的人,越战越强。时间一长姚猛就有点支持不住了。张占川步步紧逼,姚猛节节后退。眼看着姚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就在这时,张占川抡起盘龙大棍,照定姚猛头顶,呜的一声狠砸了下来。姚猛一见,叫了声:“哎呀,不好!”
第四十二回 遇徐方张占川废命 追吴王李德才围庄
张占川棍砸姚猛,姚猛说了声:“哎呀,不好!”急忙拨马闪身躲过。
庄丁们一看不妙,慌忙跑回庄去通报:“老员外,表少爷有点顶不住了,请员外拿个主意。”
朱元璋一听,不由得暗暗吃惊,心说这张占川确实厉害,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便对张员外说:“请员外在此稍候,等我出去会他。”
话音刚落,噌,噌!从屏风后跳出一人,只见他身材矮小,瘦小枯干,用又尖又细的嗓音说:“主公,姚猛不行,还有我呢。”
朱元璋眼望张员外问道:“员外,他是何人?”
张员外哈哈一笑:“主公,他是我的朋友,姓徐名方,人称圣手小白猿。今日有他出阵,定能取胜。”
朱元璋心想,姚猛身材魁梧,武艺高强,尚不能取胜;让这个病夫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因此没有马上答话。
徐方是个精明人,一眼看出朱元璋不相信他,便说:“主公,您可别隔着门缝瞧人,把人瞧扁了。实话对您说,十八般兵器,带尖带刃的,带环带刺的,没有我不会使的,我要没有点能耐,敢在您面前说大话吗?”
朱元璋一想也对,常言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他真有点来历。不如让他出去试试,即便不行,还有我接着呢。想罢说道:“徐壮士,你要战那张占川解救姚将军,这是本王求之不得的事。那张占川十分凶猛,你要量力而行。”
矬子说:“主公放心。您别瞧我个儿小,显得岁数小,其实我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要是没有点把握,怎敢出来见您?”
朱元璋一听这矬子还满有把握,便说:“请徐壮士先行一步,孤王随后就去。”
徐方说:“先等会儿,我还有事呢。”
朱元璋说:“有什么事,壮士请讲。”
徐方说:“主公,我出去会那张占川,他若问我‘你是西吴王驾下的什么人,报上名来’,您说我该怎么报呢?”
朱元璋一听就明白了,徐方这是拐着弯儿要官做。徐方跪在地下,那意思是讨封。朱元璋瞧了瞧他那个猴相可为难了,心想,一顶乌纱还不把你压趴下,开口问道:“你让我封你个什么呢?”
徐方说:“就封我个大将军……不好,不好,我这个长相不像大将军,就封我个侯爷吧!”
朱元璋笑了,说:“我看你骨瘦如柴,小脸枯黄,哪像个侯爷,倒像个小瘦猴。”■■
徐方赶忙磕头:“谢主公封侯之恩!”
朱元璋可愣了:“我何曾封你侯位?”
徐方一笑说:“您说我脸黄,此乃金面相也;又说像瘦猴,连起来您不就是封我为‘金面相寿侯’吗?您是金口玉言,可不能说了不算。”
朱元璋心说,这矬子多可气呀,他连蒙骗带诈唬,抢了个侯位去。想我帐下这么多的战将都是将军,今天他一张嘴就诓了我一个侯去,我跟大家怎么说呀。朱元璋呆呆地望着他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时候徐方倒笑了:“主公,您也不要为难,这话说了先放在这儿,我马上到庄外去会战张占川。我把张占川的脑袋拿来,您封我金面相寿侯的事就算定了,如果拿不来他的脑袋,您也甭为难,我是跺脚一走,远奔他乡,咱就算没有这么回事。您看怎么样?”
朱元璋心想,拿张占川的脑袋换个侯位还说得过去,可是这话怎么说呢?
张员外看出朱元璋不好答话,便说:“我看徐壮士的主意甚好。我们快快出庄去吧。”
朱元璋这才同张员外和矬子徐方来到庄门内厦,顺马道上了庄墙。朱元璋和张员外在庄墙之上手扶垛口往外一看,只见姚猛在那儿招招架架,躲躲闪闪,已然是力不能敌了。张占川的一根盘龙棍上下飞舞,招数多变。
徐方见此情景,直气得咬牙切齿:“好贼子,你太猖狂了,我今天不拿下你的脑袋决不回庄!”说完一闪身,如同青烟一般,来到庄外。他一边跑一边喊:“哥哥,回去,回去!我来收拾这小子!”
张占川闻听一愣,暗说道:他们庄门没开,吊桥没放,人是从哪来的呢?光听见说话的声音,人在哪里?他见姚猛撤马往庄内走,刚要去追,听身背后有个声音说:“哎哎,你往哪里去?”
张占川拨马回来,扭头一看,自己的马屁股后边有个身高不足五尺的小矬子,见他生就两头尖的枣核脑袋,嘬腮帮,瘪太阳穴,鸡鼻子,短眉毛,圆眼睛,雷公嘴,芝麻牙,锤子把的耳朵;头戴马尾透风巾,迎门高挑三尖茨姑叶,左鬓边有一朵紫绒球;一身青的短衣襟小打扮,腰系四寸多宽的丝鸾带,带穗子在旁边掖着,脚下是一双牛皮薄底快靴,背后斜插一对少见的兵器。
张占川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玩耍?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出来?”
徐方说:“好小子,你眼眶真大呀,我这么大的金面相寿侯在你面前站了半天了,你会没看见?”
张占川听他的口气挺大,再瞧他那副模样,忍不住哈哈一笑:“小孩子,我不管你是什么猴,我是和朱元璋打仗来的,你快快回去,免得吃苦。”
徐方嘿嘿一笑:“大个子,咱俩说到一块啦,你是打架的,我是劝架的。”
张占川问:“你给谁劝架?”
徐方说:“我由此路过,听说你跟西吴王朱元璋打仗,所以我才来劝架。”
张占川一听把嘴一撇:“就凭你能给我们劝得架?”
徐方说:“试试呗。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