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演义》作者:段少舫_第8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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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地方啊?”
  老头一笑:“贤王您不知道,这个地方叫小张庄,我就是本庄的庄主,不才姓张名文义。我久闻贤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得见贤王,真乃是三生有幸啊!”
  朱元璋一听说张文义这三个字,心中十分高兴。为什么呢?张文义是个有名的文人,他善书能画,是元末的名人哪。朱元璋说:“哎呀,老人家,我虽然没有跟您见过面,却看过您的书法、丹青。今天能在此与您相逢,也是小王之福哇。”
  老员外带笑说:“您过于夸奖了,您能光临小庄,这确实难得。若不嫌弃的话,就请到小庄一叙吧。”
  朱元璋此时已经饿得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眼直冒烟,累得不知如何是好。甭说是进庄去休息,就是有一棵大树能在下面歇会儿也是好的。有心进去,又一想,不能,张占川还在后边追着,若进去,岂不给人家找麻烦。
  他一犹豫,老员外就明白了:“朱贤王,难道您有什么顾虑不成吗?”
  朱元璋见问,心想我不如将实情对他说明,倒看看他是什么意思,便说:“老人家,您有所不知,今天西吴军跟张占川在滁州城外对阵,我手下大将于金彪连伤他四将。张占川老羞成怒,定要与我交战。我与他连战四合不分胜负。张占川下了毒手,用暗镖伤我,这一镖虽没伤了人,可把我的马惊了,这才来到宝庄之外。倘若那张占川追到此处,岂不给您找了麻烦?我还是不进去的好。”
  员外听完一笑说:“贤王您就请放宽心,我既然敢留您就不怕张占川,您就跟我进庄。只要到了我的小张庄,我保您高枕无忧。家丁们,头前带路。”老头说完这句话,就有家丁上前拉过西吴王的马。张文义一拱手:“贤王请!”朱元璋跟着他奔庄门里走。刚过了吊桥,员外吩咐一声:“来呀,吊桥高悬,庄门紧闭,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进庄。”大伙说:“听见了。”吱呀呀吊桥提了起来,咣当当庄门关上了。
  这回朱元璋心里有点踏实了。他跟着张员外走到街心,看了看,这小庄子倒很整齐。东西大街很宽敞,两旁树木茂盛,买卖商号不少。路北是黑漆广梁大门,走马的门楼安着吻兽,门口有两棵棋盘松、两棵龙爪槐,还有拴马的桩子,上马石、下马石。往里一瞧,楼堂瓦舍倒也华丽。西吴王想,庄里有这么一所房子,那就算讲究的了,也不知他手下有多少庄丁。朱元璋还是担心张占川追来,庄丁们能不能抵挡得住。
  这时就听员外说:“贤王请吧!”朱元璋抬起腿来往前迈出一步,刚登上台阶,就觉得那棵大槐树帽上,哧哧,有个什么东西,从树上蹦到门楼子上去了,亚赛四两棉花瓜落到水盆之中,并没有一点声音,又好似青烟一般,恍恍惚惚,好像是个人影。朱元璋一惊,吓出一身冷汗,心里话:我可是一个人来到庄中的,对哪儿也不摸底呀?虽然我耳闻这个张员外是个正直宽厚的人,我们可没相处过。常言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虽然刚见面张文义对我不错,这只是表面上的,谁知他背后怎样啊?我可是到了人家这一亩三分地了,他要一瞪眼,我就是肋生双翅也难以腾空,进去容易出来难呀。西吴王想到这儿没敢往台阶上登,不由自主地又把这条腿撤回来了。
  这一来,张员外看出西吴王的意思来了。他一笑:“贤王不必担心,方才那是个矬子。”
  员外的这句话还没落呢,就听见有人说话:“说我矬,我就矬,矬人心里最明白。我的一身文武艺,神仙都伸大拇哥。往上一纵两支六,往下一落似陀螺。矬人要得凌云志,能在疆场破强贼。”
  “嗯?”西吴王一听这几句顺口溜说得好哇!可是闻其声,未见其人。这是怎么回事哪?偷眼瞧瞧员外,也看不出员外有什么恶意。西吴王一想:得了,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呢?不进去,人家要想暗算你也容易的很,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脆跟着进去看看再说吧。想罢硬着头皮,登台阶,迈门槛,迳直来到了大厅。
  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家人擦抹桌案,摆上了各种点心,沏好了茶水。员外吩咐一声准备酒宴。他对朱元璋说:“贤王啊!下人们备酒去了,我知道您已经是很乏累了,您就先吃点点心垫补垫补,稍候一会酒就上来了。”
  俗话说,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都不甜。西吴王此时早已饿得难以忍受了,一见点心,更勾起饿来了,说了声:“谢过员外。”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刚要往嘴里送,就觉着桌子底下一动,由下边伸出一只小手来。这只小手张着,向西吴王要点心。西吴王瞧了瞧小手,看来桌子下面有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他心里挺别扭,心想:张文义呀张文义,你是两榜进士、一庄之主,怎么一点家教都没有呢?来了客人,你的孩子藏在桌子下边向人要吃的,这成何体统?西吴王只好将拿起来的点心,放在那只小手上,又从桌子上拿了一块芙蓉糕。还没等吃呢,那只小手又伸上来了,西吴王又递给了他。他就这样拿一块,要一块,给一块,工夫不大,一盘点心去了一半。
  张员外就在对面坐着,这宗事他怎么就没有看见?因为朱元璋吃饭、喝酒,习惯用袍袖遮着脸,故尔没有注意,他还以为朱元璋是饿极了,也就没往心里去。时间不大,家人把点心盘子撤了下去,摆上了筷子、酒杯,把一桌热气腾腾的酒席就端上来了。员外说:“贤王,山野村庄只有几杯水酒,算是给您接风,我先敬您一杯。”说着话,他满满地给贤王斟上了一杯酒。
  朱元璋客气了几句,把酒杯端起来,袍袖一遮脸面刚要喝,嗯?那只小手又伸出来了。西吴王一瞧,你这孩子可真有两下子,要说小孩子嘴馋,要块点心吃,这还有情可原。这酒辣辣乎乎的,可有啥喝头呢?有心不给,又怕孩子闹起来,使张员外脸上过不去,给他一杯算了。用袍袖一遮脸顺势将这杯酒递给了小手,人家把酒拿到桌子底下,吱一声干了,把空酒杯又送了上来。西吴王心想,你倒利索。他拿过空杯还得假装说:“啊,干!”员外又给满上了一杯。一连三杯,全让那只小手给要去了。西吴王暗想:别喝了,让小孩子喝多了酒,可不是好耍的。想到这儿,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菜。谁知菜还没到嘴里,那小手直揪他的战袍。朱元璋心说这菜我也干脆不吃了,把酒杯往里一推,筷子往桌上一撂,往椅子背上一靠。
  张员外见西吴王菜也不吃,酒也不喝了,心里直纳闷:菜还没上完,他怎么就放下筷子了,一琢磨明白了,大概是刚才吃多了点心,现在吃不下去了。心想,点心点心,吃一点就行了,哪能当饭吃呀。就听外边有人说话:“报!”
  “进来。”
  家人挑帘往里走:“报告员外,庄外来了张占川,口口声声叫庄主把西吴王献出去。他说得挺横,说您要把西吴王献出去,赏您黄金万两;如果不献,他要杀进庄来,鸡犬不留,望员外定夺。”
  原来张占川见朱元璋马惊跑,他立即放马追了下去。他的马没朱元璋的马快,追了一程就不见人影了。一打听才知道朱元璋进了小张庄,于是就往小张庄追下来了。
  这时西吴王一听张占川跟来了,心里一激灵,忙说:“老员外,那张占川力大无穷,勇猛异常,倘若杀进庄来,唯恐您小庄难保。”
  员外闻听一笑:“贤王,我既然敢把您请进庄来,就没把张占川搁到心里,放在眼上,您就放心吧。”
  朱元璋哪能放心呢,又说:“老人家,让我出去对付那张占川吧!”
  员外说:“虽然我张文义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疆场冲杀,但也不能让您出去。我有个外甥,外号人称铁叉将,姓姚叫姚猛。他为人正直,武艺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擅长祖传的五股烈焰托天叉。只因元朝昏君无道,残暴不仁,万人唾骂,他不愿在朝为官,也曾奔走各方,一心想择一贤主,报效国家。怎奈他心高志远,各国反王都不合他心意,一抱胳膊就在这儿隐居了,情愿务农为业,志守田园。我把操练庄丁的事交付于他。半年的工夫,练出八九百庄丁,个个英勇善战。前几个月听说您火焚真武顶,反下武当山,兵变于桥镇,智取襄阳城,一路之上,上顺天意,下得民心,他心里很钦佩您,正想到滁州去投您。今天您既然来了,把他叫出来,您见见,先让他出去试试,会会张占川。如果把张占川打跑喽,您看着他不错,可以把他留到您的帐前听用。姚猛这人很重义气,能够在您的营前效劳一生,您看如何?”
  西吴王一想,不用说这姚猛有万夫不当之勇,就是身有一技之长我都求之不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好!多谢员外帮忙,您就把姚猛请到厅堂一见吧。”
  员外吩咐:“来呀,快请你家表少爷!”
  家人答应一声,往后边通禀。工夫不大,叭哒帘笼一挑,打外边走进了一个人来。这个人面似紫茄皮,紫中透润,润中透光,浓眉阔目,鼻直口方,准头端正,颔下无髯;头上是紫缎色扎巾,三支软翅朝天,顶门茨姑叶,青色缎条缠头,左鬓边一朵白绒球,上撒红点;身上是紫缎箭衣,上绣白团花,双搭十字拌,腰煞丝鸾带,外罩紫缎英雄氅,大红中衣,薄底快靴,肋下悬剑,威武雄壮,看来不是寻常之辈,颇有虎将之威。西吴王一看就爱上了。@@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此人进门来,拱手抱拳:“舅父在上,甥儿叩拜舅父。”
  员外笑道:“姚猛啊,今天可是喜事到了,你今日想、明日盼、望眼欲穿的人,已经来到了咱们的庄中。赶快上前见过,这位就是西吴王。”
  “啊!”姚猛听说西吴王这三个字高兴得心花怒放,赶紧抢上一步:“姚猛叩拜贤王。”说罢塌金梁,倒玉柱,跪倒在尘埃。
  西吴王赶忙用手相搀:“哎呀,姚壮士快快请起!今日孤王能够得见姚壮士,真是三生有幸。何必客套,赶快落座。”
  “有贤王在此,焉有草民的座位呀!”
  “哎,姚壮士不必如此多礼。来,搭座。”
  家人预备了座位,姚猛谢过坐下,抱拳说:“贤王,您老人家乃一国之君,因何来到这山野小庄?”
  朱元璋就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张员外说:“孩子,眼下张占川在庄外骂阵,正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常言道,功高者莫若救驾,计毒者莫如绝粮。你虽然是个老百姓,寸功没有,可是你要打败了张占川,就算是为西吴王立了一功。”
  姚猛一笑:“舅父大人,既然是贤王愿意让我出马,我姚猛万死不辞!”
  朱元璋说:“姚壮士武艺甚好,不知是否上过阵?”
  姚猛说:“不瞒您说,一次仗也没打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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