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了,他怎么反倒把盔甲都卸了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大家只是纳闷,可谁也不敢多问。只见老胡伸手从令箭壶里抽出一支令箭,叫道:“副先锋听令。”
郭英赶紧答应:“末将在。”
胡大海说:“给你一支将令,我走之后,你立刻带兵隐藏在前边山间林内,偷偷地给我观敌瞭阵。我如果斧劈张占川,你就带领人马一齐杀出,给我接应,杀散他的三军,咱们好夺取滁州城;我若不能取胜,瞧我往下一败,你就带领人马回总营去见元帅交令,跑得越快越好。”
郭英一听,这叫什么话呀,就说:“二哥,咱们为大将者,为国尽忠,杀敌报效,这是根本,敌人来了怎么能跑呢?我可不干这事。要跑你跑,我不跑,我愿讨一支将令,去打头阵,大战那张占川。”
胡大海闻听一笑:“七弟,论官职,我是正先锋,你是副先锋。论私,咱们俩是磕头的弟兄,我可不能给你亏吃。那张占川的本领你是不知道哇,甭说七弟你,就是咱全营众将都算上,也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二哥我对他清楚得很哪。今天我去上阵也得从后营门出去,智取张占川。要不用智取,一百个胡大海也不行。兄弟你就听我的吧,没错。”
郭英双眉紧皱:“二哥,这回我可不能听你的了,你不要长他人的志气,灭咱营的威风。小弟定要讨今去会战张占川,看看他有多大的能为,不能取胜,我死也不回来。”
胡大海一瞧郭英真上火了,知道拦也拦不住了:“兄弟你要一定非去不可,你就去战战试试,哥哥我在远远的地方给你观敌瞭阵。你先匹马单枪一个人去,打不了就回来,千万不要逞强。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败了阵也不算丢人,你回来哥哥我决不怪你。”
郭英说:“你怪不怪的我倒不怕,我担心的是,我打了胜仗你在远处瞭阵,赶不上帮我去闯敌营。”
胡大海说:“这你就放心吧,你真能打胜仗,我管保赶得上就是了。”
郭英说:“那好,咱们就一言为定,来呀,鞴马抬枪!”
胡大海又传将令:“中军何在?”
“末将听令。”
“给你一支大令。我看那副先锋定不能取胜,我走后你就带着这三千五百名弟兄,藏在僻静之处,给七将军观敌瞭阵。瞧他胜了你们就出来接应;他若败了你们就跑,假若人家要追得紧,你们就散开跑,千万别扎堆儿,别叫人家都抓住,听见没有?”
中军一咧嘴,强捏着鼻子答应了一声:“遵命!”
胡大海吩咐完毕,自己上了马,从后营门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中军赶紧带着队伍往回转,一边走一边探听后边的消息,
时间不大,后边的探马来报:“郭七将军被擒了。”
中军一听就害怕了:果然胡大海有先见之明啊!“既是这样,咱们就按先锋官嘱咐的办,赶紧快跑。”一声令下,三千五百名弟兄都跑开了,一下子跑了个满天星。
放下他们不表,再说那张占川。他得知赵胜被杀的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马上把郭光卿爷儿俩绑上,打在囚车,带领本部大军杀出城来,要跟西吴王决一死战,来到胡大海的营前骂阵。郭英一出来,两个人就打上了。郭英哪是张占川的对手哇,没过几合,枪就叫人家给磕飞了,被张占川擒下马来,押进营中,和郭光卿爷儿俩口在一处。张占川手提大棍,闯进了胡大海的营盘。抬起头来一瞧,胡大海的兵将早就跑光了。他气得直咬牙,骑马提棍就迫下来了。他追了没多远,又站住不追了。怎么哪?胡大海的兵不在一块跑,东一个,西一个,追半天只不过抓个三个两个的,这管什么呀!索性他就不追了,站在那直运气,心里这个骂呀:朱元璋这是个什么用兵方法呀?我真没见过。
他正生气呢,忽然听见远处有马蹄声响。张占川回头一瞧,只见南边小道上走来一匹大肚蝈蝈驹。马上端坐一人,身高过丈,面似乌金,青衣小帽,后背包裹。得胜约挂着把大斧子,不慌不忙地向他这边走来。那人来到切近,眼望张占川一抱拳,笑道:“这位将军,我跟你打听打听,上泰州从哪儿走哇?”
张占川一听他说上泰州去,不由得心里有点热烘烘的。因为他是泰州人嘛,就忙问:“哎,我说你上泰州干什么去呀?”
“我找我的徒弟去。”
“你徒弟是干什么的?”
“他在张占川大王手下当差。”
“他叫什么名字?”
“叫金贞元哪。”
“什么?金贞元?”张占川一听可了不得了:原来我师父是他徒弟!不用问了,他准是我师爷爷,那还有错吗?要不怎么说张占川缺个心眼儿呢,他也没细问,噗通一声就给胡大海跪下了。
其实这一招是老胡早就想好了的。胡大海虽然没见过张占川,他可见过金贞元。那金贞元也是江西人,仗着他的一身硬功夫,无恶不作,干了很多坏事。只要是江西人一听金贞元这仨字儿就恨入骨髓。后来叫胡大海的老岳父金朝凤把他赶出了江西,他才投奔泰州,当了张占川的第一护法师,掌握泰州的大权。老胡知道金贞元的师父铜头犀牛刘怀德跟自己长得差不多,他也打听到张占川不但粗鲁无知,而且也不认识他师爷。因此老胡就要智取泰州张占川。他装作了一个问路的。
一说是金贞元的师父,那张占川还就信以为真了,甩镫离鞍,跪在地下就磕头:“师爷在上,小孙孙给您磕头了。”
胡大海假装一愣:“哎呀,这位大将军,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么口称师爷呢,快快起来!”
“师爷,您不要客气,我一说您就知道了,那金贞元就是我的恩师啊!”
“噢,这么说你是张占川吧?”
“啊,正是您的徒孙。”
“那就不是外人了,你先带着我去见你师父吧。”
“师爷,我师父没在这儿。”
“他到哪儿去了?”
“这次他没来,您就先跟我回营去休息两天,我再派人送您去。”
“不用了,我有急事,还是自己去吧。”
“师爷,您干吗这么着急呀?”
“孩儿啊,你哪知道哇?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为什么呢?”
胡大海叹了口气:“我听说你们要和朱元璋开仗了,可你师父那武艺还没学成哪,就拿他那悠锤贯顶的气功来说吧,还欠着很大的火候哪!我怎么会放心呢?万一打仗的时候出了差,那还了得!”
张占川一听,心里暗暗吃惊:哎呀,连我师父的武艺还欠火候呢,何况我呀!他的功夫要是不行,我就更甭说了!“师爷爷,您说我师父还不成呢,那么我呢?”
胡大海说:“你也不行呗!你师爷练悠锤贯顶的时候,正赶上我忙,没顾得给他试试,要不怎么后来他叫金朝凤给打了呢!因为他的功夫不扎实啊!他要是成喽,金朝凤哪是他的对手哇!我这次去就是要把功夫给他补上,今后我就放心了。”
张占川一听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么说,师爷爷您就先别走了,这儿给我补补功行吗?”┇┇網┇
老胡说:“那怎么不行啊?不过我得先试试你练得怎么样了?”
“师爷您怎么试呀?”
“你先把帽子摘喽,叫我看看你的脑袋。”
“哎。”
张占川真听话,伸手就把帽子摘了,把脑袋往胡大海眼前一伸,老胡这回可有把握了:好小子,现在我不杀你更待何时?他一手按住了张占川的脖子,一手摘下了开山斧,抡圆了斧头,照定张占川的头顶往下就砍。
第四十回 于金彪挥刀斩四将 张占川飞镖惊战马
胡大海把斧子一举,照定张占川的头顶就砍,他满想一斧子把张占川劈成两半,万没想到张占川运起了气功,气惯头顶,斧子下去,就听嘭的一声,只是把他的头发砍下来了一大把。这一斧子也够张占川受的,震得他直咬牙,两个耳朵嗡嗡响。他觉得怪不对劲的,我师爷这一斧子怎么下来的这么狠哪?这不像是试功夫,倒好像是拿我解恨呢,幸亏我有功夫,要不然非砍死我不可。你当师爷的哪能这么对待徒孙哪?这里头准有事儿,我别上当。他这才醒过点味来,想看看胡大海。
他刚一抬头,胡大海可就毛了,心里话:这个张占川太厉害了!看样子这小子真有两下子,要等他琢磨过味儿来,我可就完了,干脆再给他来一下子吧。老胡手疾眼快,双手一抱斧杆,三棱尖的大斧攥就抬起来了,直奔张占川的眼睛戳了下去。老胡想,不管你怎么有能耐,眼珠子也练不了功夫,我先把你的眼捅瞎了再说。
他这一下子可把张占川给吓坏了:我的妈呀,他哪是我师爷呀!分明是阎王爷要命来了。他赶紧往旁边一闪,躲得稍慢了一点,耳听噗一声,三棱斧纂就把张占川的右耳朵给开豁了,登时鲜血直流,疼得张占川哇哇直叫。胡大海一瞧没有捅到眼珠儿上,心想坏了,我快跑吧,上马就跑。
张占川捂着耳朵正要上马去追,这时小诸葛李德才领着队伍赶到了。李德才一看张占川满脸血迹,大吃一惊,不知如何是好,赶紧下马上前问候:“大王伤势如何?”
张占川说:“伤倒不重,就是这口气难咽哪!我非追上这小子把他剐了不可!”说着就要去追胡大海。
李德才赶紧拦住说:“大王,您先别着急。这个事儿我打听清楚了,杀赵胜的不是西吴王,是他手下的一个先锋官,名叫胡大海。我听说胡大海是朱元璋的结拜哥哥,很受朱元璋器重。咱们就忍了吧,跟他逗气容易坏事。他杀了赵胜,装你师爷爷,这些事咱们先给他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朱元璋跟咱们合兵,慢慢地想办法杀胡大海还不容易。您先上点药,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带兵去襄阳,直接找朱元璋跟他面谈。见了他用好言说服,他若答应更好,倘若不答应咱们就跟他决一死战。凭您掌中这条大棍,也不愁他朱元璋不灭,胡大海不死。到那时您的仇也报了,咱们还可以一举夺得荆襄九郡。您看如何?”
张占川闻听,哈哈大笑,说:“还是李军师高见。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姓胡的多活一会儿吧。”
这回胡大海可真算捡了便宜了,要不是李德才的这番话,胡大海的这条命就没了。
按下张占川他们暂且不提,单说胡大海。他跑了好大一会儿,回头瞧了瞧张占川没追来,这才放了心,准备回营交令。走着走着,就瞧见了前边西吴王的大营。胡大海来到营门前甩镫下马,吩咐门军往里通禀:“就说先锋官回来了。”
门军跑进帅帐之中说道:“启禀元帅,先锋官回营交令来了。”
这工夫元帅张玉为了胡大海正生气呢。本来叫他当先锋官,张玉就挺担心,为了怕他胡来,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