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没法刨,因为他父母死的时候是天上打雷劈下来的山石给埋上的,要刨就得先开山,那山虽然不高,可是要刨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只好作罢了。他还打听到朱元璋有个舅舅在滁州城里,名叫郭光卿,他的胞姐重阳姑也住在那里。哈米里闻讯,带人来到滁州。
沈不明一听钦差大人到,不敢怠慢,赶快迎了出来,接到后堂。当他知道钦差是为郭光卿而来,心说:好险哪,这要是放了他,就叫放走钦犯,是一大罪状。他赶紧跪倒叩头:“禀大人,下官得到朱元璋造反的消息以后,已经把郭光卿捉拿归案了,现在押在南监。”
哈米里闻听,大大夸奖了沈不明一番:“沈大人办事干练,本钦差回朝奏明圣上,给你记上一功。”
沈不明心里这个美呀,盘算着自己要升官发财了。这两个赃官一商量,事不宜迟,莫按常规,就在今天晚上二更天,在二郎庙立法场,要斩杀郭光卿全家。沈不明传来知州府的八班总头赵恒,要他带领衙役去郭光卿家,把郭夫人和她外甥女重阳姑、外孙李文忠等一并拿到,今夜一齐开刀问斩。
老班头赵恒带领衙役,各持兵刃、刑具去拿郭家满门。眼看快到郭光卿的家门了,赵恒停住了脚步,对众衙役说:“我说诸位,咱们今天这是上哪儿去呀?”
大伙一听全愣了:“老班头,咱们不是奉命去抓郭光卿的家眷吗?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您怎么就给忘了呢?”
赵恒说:“我不是忘了。我是在想,咱们这样去,恐怕是不行啊。郭光卿的老伴和他的外甥女儿都好办,唯独他外孙子李文忠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还记得吗?前几年,咱们滁州城里出了何二愣那十猛净街太岁,个个力大无穷,没人敢惹,把滁州搅得翻天地覆,连知州都怕他们三分。后来,李文忠知道这件事,他立志要降伏那十猛大汉,结果他一个人就在码头上,把那哥儿十个给打得匍匐在地。后来十个人就拜他为师。那年李文忠才十七岁,你们想啊,他十七岁就能力擒十猛,何况是现在呢?我们碰上李文忠,不用说是拿他举家满门,就是他一个人,我们也对付不了,闹不好就得吃个大亏。”
大伙听罢,心里都一激灵:“可不是吗!您要不提我们还把这茬儿给忘了。那么要依您老应该怎么办呢?咱们是不是回去再和知州大人多要点兵呢?”
赵恒说:“要兵也没用,我倒有个好办法,看来只有用调虎离山计才能捉他。”
“您说说怎么用这调虎离山计?”
“你们拿着锁子先在外边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假装找李文忠去聊天。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必然要送我,等他一到门口你们就冷不防地把他锁住,然后咱们再进去绑他的全家,你们看如何?”
大伙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您老一个人进去可也得多加谨慎。”
赵恒说:“料也无妨,你们就在门外准备着吧。”
大家答应一声,都藏在胡同里。赵恒这才登上台阶,前去推郭光卿家的大门。门并没上闩,他轻轻一推吱咛一声就开了。赵恒迈步往里走,刚到院中,老家院郭安就迎过来了。郭安上前给赵恒施礼:“赵二爷,您来了?”
郭安为什么叫赵恒二爷呢?因为赵恒为人正直,与郭光卿挺合得来,两个人常来常往,后来结拜为弟兄,郭光卿居长,赵恒排行第二。二人关系甚厚,穿房过屋,妻子不避。自从郭光卿进了狱,赵恒明里暗里,想方设法,花银子走人情,为郭光卿开脱罪责。好容易活动得沈不明松口放人了,不想又来了一个哈米里。眼看着哥哥的命要完了,他心如刀绞。正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去捉拿郭光卿家眷的命令。他心里难过,一边走一边想主意。他想:老哥哥我是救不了啦,如果能乘此机会给嫂子和李文忠他们送个信,叫他们逃出虎口,也算尽到了我的一份心意。老赵恒使了个脱身计,叫那些衙役在外边等着,自己进到里边送信。
家人郭安看见赵二爷来了,心里特别高兴,满面带笑地走过来说:“赵二爷,您好哇,我听说这几天知州就要放我们老爷出来。您是给我们送信来了吧?”
赵恒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唉!郭安哪,这事情变得太快了。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多说,你家少爷文忠在家吗?赶快叫他出来,我有急事。”
郭安一看赵二爷说话的脸色,就知道出事了,没敢往下多问。他把赵恒让进了书房,自己赶紧转身往里边走,去叫李文忠。李文忠听说赵恒有急事找他,赶紧来到书房,见了赵恒躬身施礼:“二老爷,您什么时候来的?小孙孙这厢有礼了。”
赵恒一伸手拉住了小英雄:“哎呀文忠,你快起来吧,大事不好了,你舅老爷的案子又出了岔头。本来知州沈不明不过想从你们身上诈点财,并非想伤害你舅老爷的性命。今早从朝中来了一位奉旨钦差大人,查办朱元璋一案,只要发现是你舅舅朱元璋的亲威,立即就地正法。钦差一到就和知州商定好了,定在今天夜间二更天,斩杀你们全家,刑场就设在二郎庙。”
李文忠一听如同闷雷击顶,哎呀一声,差点晕了过去。定了定神,问道:“二老爷,这便如何是好呀?”
赵恒说:“知州派我带了八个衙役来抓你们,我已经把他们稳在外边了,你快点准备车辆,带着你舅姥姥和你母亲从后门走吧。只要我在这儿,那些衙役们就不会进来的。”
李文忠说:“我们走后,二老爷您怎么办?”
赵恒说:“你别想旁的了,事不宜迟,赶快套车吧!”
小英雄含着泪水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他又给赵恒磕了一个头,忙咐咐家人郭安:“你快去告诉家里的佣工们随身带些财物,快从后门逃命去吧。你快快套上一辆车,在后门外等候。”郭安答应了一声,忙去准备车辆什物。
李文忠回到舅姥姥房中,把此事对老太太这么一说。本来这位郭老夫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身体又不太好。自从郭老员外入狱,她就病倒了。今天一听到这个凶信,她哪能经受得了哇!登时连急带气,就一命身亡了。重阳姑、李文忠娘儿俩急得泪汗双流。小英雄只好先顾母亲,他擦了擦眼泪,劝重姑:“娘,您别过于伤心,再哭也没用,依孩儿之见,只有快走为妙。娘,您就收拾东西吧!”
重阳姑闻听此话,虽然不哭了,可是面沉似水,用手一指李文忠:“小冤家呀小冤家!你怎么这么狠心肠啊,你舅老爷家对我们思重如山,现在他二者落得这般光景,我们怎么能一走了之?要走你走;我不走!”
“哎呀娘亲哪,事在紧急,您为什么不走呢?”
重阳姑说:“我也知道走能活,不走就得死。当年你父去世之时你才三岁,我们孤儿寡母一贫如洗,走投无路。你舅老爷将我母子接到滁州,供你入学读书,并教你弓马武艺,对你我母子有十七年养育之恩。今日他受你四舅的牵连,眼看就要人头落地了,我们怎能忘恩负义,自去逃命呢?这样做,岂不被天下人唾骂吗?”
李文忠说:“要依母亲应该如何?”
重阳姑说:“咱母子就先收了你姥姥的尸体,后院北屋有给他二老早准备的寿木,先将老人家暂埋花园。然后凭满身的武艺,豁出性命,到南监去劫牢反狱,如能救出你的舅老爷,咱们就同奔襄阳去找你四舅。假如救不出你舅老爷,你恐怕也回不来了,为娘就在家自尽一死。这样死也无怨,也算对得起他二位老人家疼我们一场。孩子,你可敢去?”
李文忠闻听心如刀搅:“娘亲哪,孩儿并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只怕母亲放心不下,才没敢对母亲说明。孩儿打算先把您老人家送出城去,叫郭安护送您去襄阳,然后我再回来劫法场。二郎庙的地形我熟习,又是晚上,我可以突然出现,攻其不备,挑断舅老爷的绑绳,同舅老爷一齐逃出城去。如果事不遂心,只要您有了着落,我为救舅老爷而死,死也瞑目。娘亲,您就先跟我走吧。您放心,孩儿决不是那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重阳姑一听,文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就依我儿吧!”
娘儿俩和几个没走的家人把老太太的尸体装入棺椁,草草掩埋在花园之中。也没顾得收拾什么东西,告辞了赵恒,急忙来到外边上了车。李文忠带好自己的兵器亲身赶车,家人郭安在后边跟随,车走如飞,霎时间就出了滁州的南门。
这时候天可就黑了,重阳姑瞧了瞧:前边有一片密树丛林,忙叫文忠把车赶到林内,先别走了。李文忠问:“娘,您有什么吩咐?”
重阳姑说:“你不把鞭子交给郭安,还等待什么呢?”
李文忠说:“母亲,孩儿再送您一程吧。”
重阳姑说:“天气不早了,再晚了你就进不去城了。为娘我也不走了,我就和郭安在此等候于你。但愿你能救出你的舅老爷,好一块去襄阳。如其不然,为娘也就在此安身了。”
李文忠明白了母亲的心思,眼含痛泪,下车跪倒:“娘啊,无论如何您老人家也要保重,我即便不能回来,您也应该往开处想,设法去襄阳找我四舅,为我们报仇。您可千万不能往别处想啊!”说罢痛哭失声。
这和生离死别差不多,重阳姑心里更难过,强忍眼泪,对儿子说:“文忠,似你这种儿女情长,如何办得了大事,快去办正事吧!”
李文忠收住眼泪,又对郭安说:“老哥哥,您在郭家已经有三十余年了,这事只能托靠给您。我今日进城劫法场救回舅老爷,咱们一同奔襄阳;我如不能回来,就求老哥哥保着我的母亲奔襄阳,我李文忠就是死在九泉之下,也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说到此,噗通一声跪在地下。
郭安急忙也跪在地下,泣不成声地说:“少爷,您就别说了,只要有老奴在,就能保得夫人安然无恙。少爷您一定能够马到成功,我们这儿等你回来。”
李文忠说:“当愿如此,母亲保重,老哥哥保重,文忠去也!”小英雄说罢,牙关一咬,转身形,离树林,直奔滁州城。
天色已然快黑了,李文忠一边走一边想:现在恐怕全城都在缉拿我,假如碰见熟人怎么办呢?到了城门,门军盘查,也是个麻烦。他正想着呢,忽然影影绰绰地从对面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都是戴大尾巴扎巾,身穿铜扣马褂,红中衣,紫战裙,足蹬高腰靴子,肋挎绿库腰刀,看样子都是衙门里的差官。李文忠赶忙往路旁树后一闪,想等那两个人过去再走。他刚藏好,那两个人就走过来了。他们在离李文忠不远的一棵树下的石墩上一坐,高个儿的就说了:“兄弟,依我看,咱们俩这一回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想啊,那李文忠十七岁上就能力敌十猛,凭咱们俩这点能耐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