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擎一对双枪。来者正是三州大帅赵世雍,来到城下叫阵。
范永年一看:这可是个便宜,这员将相不惊人貌不压众,如同病夫一般。我若出去甭说跟他打,就拿我这个头儿跟他比,也得把他比没喽:“我说二愣,你们先别动,把他交给我,等我把他拿住,你们再出马。”范永年满以为自己能行,吩咐一声:“开关落锁,看我去擒敌将。”说罢撒马来到阵前,大喝一声:“来将通名!你家范大爷手下不死你这无名之鬼!”
赵世雍一看范永年,好像去了尖的半截黑塔一样,说话瓮声瓮气的。手里端着一口七星古铜刀。别看他口气挺大,可是赵世雍并没把他搁在眼里,放在心上,微微一笑:“俺乃三州大帅赵世雍是也,你是何人?”
范永年说:“我是西吴王驾下副将范永年!”
他这一报名,赵世雍差点没笑出声来:“哎呀,原来你就是那位脚行将军!”
范永年一听赵世雍耻笑他,不由得脸面一阵发烧:“好小子,竟敢揭你范爷爷的短处,哪里走,看刀!”举起七星古铜刀照定赵世雍的头顶劈了下来。
赵世雍并不慌忙,双枪搭着十字花往上一迎,架住了他的刀杆。然后左手枪往外拨,右手枪顺着刀杆往下一捋。这招叫瓦上除霜。范永年的刀若再不撒手,两只手就被人家打酥了。他万没想到赵世雍的招数竟然如此之快,只好扔下古钢刀,拨马要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世雍双枪并举,奔他的两个肩肿扎来。吓得他赶忙闪身,刚躲过了右边的单枪,左边的单枪可就上来了。耳听啪的一声,打得他甲叶翻飞,哇!口吐鲜血,翻身落马。
赵世雍刚要还枪,左边冲上来了曹武,右边杀上来了高石。两将一挡,何二愣急步跑上前去,背起范永年就跑,一边跑一边问:“范大哥怎么样?”
范永年只觉得头昏眼黑,嗓子眼发干,说不出话来,勉强挣扎着说了句:“快走……快!”还没到吊桥呢,范永年就觉得血往上涌,又吐了一口。
何二愣急得直跺脚,叫过来四个军卒,让他们把范永年送进城去调治。自己想回去给他报仇雪恨,哪知道,何二愣刚把范永年交给军卒,回头一看,可坏了,曹武、高石两个人已经被人家生擒活捉,绑进了敌营。那三州大帅赵世雍,如流星闪电一般,冲到了何二愣的面前,再想跑就来不及了。何二愣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拼着命地喊:“快关城啊!”话音未落,噗噗左右肩头连挨了两枪,登时昏迷过去,元军们一拥而上把他架回了大营。
赵世雍飞马闯过吊桥,后边的飞虎队、弓箭手也都跟了上来。城上的人们再想提吊桥已经晚了,只好紧闭城门。赵世雍传令:“飞虎队搭云梯攻城,远射手往城上放箭,先夺城头者提升三级!”
常言说: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元军们如狼似虎,以一当十。远射手箭如飞蝗,压得守城兵丁抬不走头来。霎那间,已有飞虎兵登上城头,只要有几个人上了城,后边的就好上了。元军们如同潮水般地涌上了城头,西门失守了。
消息传到了东门,朱元璋、张玉大吃一惊,急忙吩咐:“鸣金收兵,赶紧接应西门!”
张元帅真急了,大步跑下城头,提枪上马来到西门。这时元军已把城门打开,赵世雍已经进了城门。张玉一声呐喊:“赵贼休得猖狂,张某来也!”撒马来战赵世雍。城头上的元军与西吴兵也交上了手。
原来是朱元璋带领着众将来夺西城,两方拼命相争,要决一死战。于金彪在东门外一看城上大乱,鸣锣收兵,不知何故。只好虚晃一招,撤回城内。他听说西门失守,吃惊非小,急转头直奔西门。正当张元帅马失前蹄,三州大帅赵世雍正要枪挑张玉的时候,于金彪一马飞来,大刀架住了双枪,与赵世雍战在一起。张玉借机枪纂点地,提起了战马,又与元军混战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东门的军校又来报告:“蒲金龙、蒲金虎杀过护城河。”南门来报:“滚木礌石、灰瓶炮子已用绝。陈庆、冯胜请令开关迎战。”
元帅说:“千万不可开关迎敌,赶快拆民房,用柁架檩木坚守城头。”
这真是一处失慎,其害无穷。正在这千钧一发危急之时,猛然东门外蒲金龙的营盘亚赛翻江倒海、洪水决堤一般,从营盘后边杀来了一支人马。
正是胡大海带领吴祯、吴良、郑主春、汤和、邓俞、丁德兴、陆钟响、陆钟亮、冯国胜、冯国用、廖永忠、廖永安十几位英雄及十杰岭的众喽兵们,闯进了敌营。众英雄真如虎入羊群相仿,杀得元兵弃甲投戈,望风而走。蒲金龙、蒲金虎一看后队大乱,赶紧回马来相救。
蒲金龙一眼就看见了胡大海:“好小子,又是你来捣乱。我定要报前者这一斧之仇!”大喊一声:“巴秃鲁,你们列开旗门,压住阵脚,两旁闪开!”说罢托又直奔胡大海。
老胡一瞧蒲金龙奔自己来了,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赶紧闪到一旁,让过了吴祯的战马。老英雄吴祯催动骏马鹿铁豹花,掌擎秋风落叶扫宝剑,挡住了蒲金龙。蒲金龙没心思跟吴祯动手,只想去捉拿胡大海,举起叉来想虚晃一招,好去擒胡大海。他哪知道吴祯的厉害,嚓楞一声,蒲金龙的叉头被吴祯削落在地下,吓得蒲金龙啊了一声,还没等他醒过味来,吴祯反手又是一剑,蒲金龙惨叫了一声,翻身落马,绝气身亡。那一边铁面灵官郑玉春抖棍打伤了蒲金虎。主将一完,元兵们五零四散,各自逃命去了。
胡大海吩咐喽罗们收拾敌人的粮草兵刃,锣鼓帐篷,带大家来到城下。郭英、梅士祖留守东门,一看胡大海带了这么些个能人,打开敌营,闯到城下,心中百般高兴,赶紧开城放他们进来。胡大海问:“主公、元帅现在何处?”
郭英说:“二哥,方才西门已经失守,主公、于金彪等都去救应,还不知胜败如何。南门也非常吃紧,我和梅老将军去接应南门,你快带着这几位英雄去救应西门吧!”
这时老英雄吴祯搭话:“诸位,既然西门吃紧,你们全去接应,把南门交给我,那武昌大帅飞刀将焦亭乃是我的晚辈,他父与我交情甚厚,我若去南门定能收降他。”
胡大海说:“那太好了,老七呀,既然他包打了南门,那么咱们就都到西门去吧,走哇,跟我来。”说罢手提大斧杀奔西门。
来到西门一看,只见于金彪正在大战三州大帅赵世雍,只杀得赵世雍浑身出汗、遍体生津,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小陈平杨德善已经率领三军杀进城来,西吴王与元帅都被困在敌军之中。胡大海一见就红眼了,催马摇斧杀进重围。这十几个好汉再加上后边的喽兵,霎时间就把元军打得纷纷倒退。汤和、邓俞去见朱元璋,胡大海让郑玉春去救张元帅,自己带着丁德兴来接应于金彪。高老远他就喊上了:“亲家,不要惊慌,俺老胡来也!”
那位说,胡大海怎么管于金彪叫亲家呢?这里边有个原因:因为胡大海最喜欢于金彪的儿子于皋。初到于桥镇时,他见于皋就叫儿子,惹得于金彪挺不高兴,差点没跟老胡打起来。多亏主公在当中给解了围,就叫于皋认胡大海做了干爹。从那起于、胡两家便成了亲家。所以,胡大海一见就管于金彪叫“亲家”。他来到切近笑着说:“得了,你们二位别打了,咱们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说赵世雍元帅,你还不下马投降等待何时呀?”
赵世雍一听,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你是干什么的?说话怎么这么轻快,叫我投降谈何容易?黑小子,先吃我一枪!”
胡大海说:“我可不跟你打,我老胡真的和你一过招,这不就叫欺负你吗?我让我手下的一名随从拿你就易如反掌,来呀,我说丁伙计你还不过来吗?”说罢往旁边一闪。
三州大帅定睛观瞧,从他身后跑过一匹乌骓战马,马上端坐一员大将,面似乌金纸,黑中透亮,亮中透润,头戴乌金盔,身贯乌金甲,掌中皂缨枪。赵世雍一看,正是义弟皂袍将丁德兴。心中很纳闷:他怎么会到襄阳来了呢?赶紧问了一声:“来的可是兄弟德兴吗?”##網#
丁德兴说:“正是小弟。”
“哎呀兄弟,你怎么到这儿了?”
丁德兴说:“小弟就是为你来的。”
“为我来的?”
“对了。”
“什么事啊?”
“我记得哥哥小的时候爹最疼你,说你有远见,最聪明,让我们听你的话。可是你一走就不回来了,爹娘想你都想死了,只剩下我一人,无人管,我就流浪街头,苦不可言。后来幸有胡大海收留于我,我才跟他长大成人,胡二哥对我恩重如山,要不是老胡我八个丁德兴也死了。老胡与朱元璋是金兰的弟兄,我们俩就一同投奔了西吴王朱元璋。我们刚到城中,就听说你打开了西门,我心里很替你着急。咱弟兄情同手足一般,我不忍心叫哥哥你扶保元朝,助纣为虐,帮匪行凶。愿哥哥弃暗投明,你我弟兄同侍一主,永不分离。我已在西吴王的面前夸下了海口,来相劝兄长。那西吴王宽宏大量,不记前仇。哥哥着听我之良言,马上退兵,跟随小弟去见西吴王,管保叫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将来不失封侯之位。哥哥若执意不肯,小弟我也没有脸面去见西吴王,更不忍心与兄长交战,我只好死在你的面前。”
赵世雍一听:这可麻烦了,跟他打吧,他还不动手,说要死在我的面前。他要当真一死,这不就是我逼死的吗?想当年我父亲被害,母亲抱着我逃难,中途遇见了歹人要霸占我的母亲,摔死我赵世雍,是丁老忠豁出性命打退贼人。他为救我们母子身负重伤。以后又收留了我们娘儿俩,还教给了我满身的文武学业。曾记得母亲说过,丁家就是你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自从我上任以后,母亲就催我去接义父、义母和兄弟德兴,同到三州共享荣华,到现在义父、义母已故,只剩下一个独根苗丁德兴,再让我给逼死,这还叫人吗?我能对得起谁呀?回去连我母亲也不能轻饶我。可这件事情又叫我怎么办呢?为了义气,不战自退,又恐难眼三军;和他打吧,兄弟死在我面前,我就要落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坏名声,叫万人唾骂,更对不起死去的义父、义母。
赵世雍在马上心乱如麻,一时难以定夺,便回转身寻找小陈平杨德善。因为杨德善这个人深谋远虑主意多,多年跟着赵世雍当谋士,不管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只要问他,他就能有办法。今天赵世雍更盼望着他能给自己拿主意了。
第三十六回 念旧情赵世雍撤军 提往事项文忠倒戈
赵世雍想找小陈平杨德善商量是战是降,就对丁德兴说:“兄弟,此事关系重大,容愚兄与军师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