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演义》作者:段少舫_第5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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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教师爷也没能在他家呆上过一年,不等几个月他就把你的招数全学会了,你没得教了可不就得走呗。后来根本就请不来教师了,就和父亲学,不久陈也先也教不了啦,只好在各地访查名师高人。他们访来访去就访到了襄阳,听说双义镖局有二位英雄:一名金枪教师梅士祖;一名金刀太斗马从容。这两位老英雄在江北一带,无人不知,尤其陈士仓又善使长枪,如果能把梅士祖的枪法学会,就能纵横天下。
  陈也先满心欢喜,亲身前来拜访。梅士祖知道陈也先是个奸诈贪官,不愿意和他结交,就推说不在家。头一次他没见着;第二次又备厚礼前来拜访,老人家知道了他的用意是为儿求师,就更不能见了,所以还是没见,礼物也没收。陈也先回来跟陈士仓一说,陈士仓这小子鬼心眼儿多,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梅士祖这不是没在家,而是他有意不见,他们这些行快仗义、久闯江湖的人是不愿意和官宦人家来往的。他总不见,这能耐学不成怎么办呢?最后他想了个主意,对陈也先说:“爹爹,咱必须得来个先礼而后兵,不但要带重礼,而且还得多带兵,到他双义镖局,跟他见面直说,他若答应收我这个徒弟,我就磕头拜师;他若不答应咱就想办法叫他吃官司,等他进了衙门口一打官司,就是咱们爷儿们说了算了。”
  陈也先一听,就说:“对!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咱们爷儿俩就一块去,到了那儿好能随机应变,见景生情。”
  爷儿俩商量完毕,这才带着四十名军卒、一份厚礼来到双义镖局,吩咐人往里通禀。工夫不大,伙计马六出来说:“马老东家出门了,梅老东家病了不能起床,我看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陈士仓一笑说:“我们就是来探望他老人家的,他老人家有病,我们更得进去问候了。”
  马六说:“既是如此,你们二位就请吧。”把他们爷儿俩带到房中一看,梅士祖果真病了,二目发浑,没有一点力气。梅士祖瞧见他们来了,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陈也先说了几句话就要走,陈士仓可不然,他在梅老英雄的面前非常殷勤,问长问短,一定要跪倒拜师。梅士祖光是摇头摆手地不应。陈士仓就硬强着给老人家磕了头。回家以后,陈也先还埋怨陈士仓:“不该白给他磕那个头,他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认这么一个空名师父干什么呢?”
  陈士仓说:“爹爹,梅士祖在江湖上是有头有脸有名的人物,他的好友满天下,又都是有能耐的人。我要是打着他的旗号跟谁去学,谁也不能不教。指着他的名望,我就可以学得满身的好武艺。”
  从那时起,陈士仓就带足了盘缠钱云游四方,到处以梅士祖的名义这儿住三个月,那儿住两个月的。一连就是五年的光景。这五年的工夫,他访遍了梅士祖的朋友,才把十八般兵器学得样样精通,江湖上给他贺了号,叫“神手小太保”。这些事梅士祖是一概不知。至于陈士仓当年拜师的事,他根本也没往心里去。虽然陈士仓一直是打着老人家的幌子,可是他们两家并不来往。陈士仓到远方外省见人就说他是梅士祖的徒弟,可是到了本地他就一字不提了。他明白他们爷儿们和老人家走的不是一条路,倘若被老英雄知道还不准答应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今天陈士仓又跪到老头面前叫师父呢?因为他看见老人家上擂台脸上带着怒气,断定此番是来者不善,陈士仓想,他不是想夺这个上江元帅,就是我哪儿得罪他了。他上了擂台,我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不如先说些好话,对他恭敬一些,把他对付走了完事。假若他非打不可,我就跟他递递招,就是我真的败在他手,也不算丢人。因为台下的人都已亲眼见我拜师父了,知道了他是我师父,徒弟当然没有师父的本事大了;如果我要是能胜了他,从今往后不管到哪,我就不承认是他的徒弟了。这小子真是诡计多端,奸诈之极。为了这个,他才跪倒磕头叫师父。他的嘴像抹了蜜似的那么甜,一口一个师父长,一口一个师父短,磕罢头说:“只许师父您老人家忘了我,我一辈子也决不会忘记师父您。不管在哪儿我也承认一个头给您磕到地下了,您是我师父。今天是弟子我立的擂,不管您老人家要什么,只管开口:要钱弟子我给您准备去,想做官我去给您讨封,若是弟子惹你生了气,你要骂就开口,要打就伸手,我决不还口还手;可有一样,我绝不能让您老人家上台打擂。”
  老人家一听,陈士仓真是个巧嘴八哥,怨不得人家都说他嘴甜心辣。今天看来,果然不错。老头想:你今天就是说得天花乱坠,这个擂我也要打。我闯荡江湖一辈子,还不懂得你这套“拴马桩”。你不用想使唾沫把我沾下擂台去。老人家拿定了主意,说:“陈士仓,你既能在大家的面前跪倒磕头,不忘当年,就算是个有心的人,我这里还礼了。不过有句话我要说明:你父子虽然三进双义镖局,可是我并没收你这个徒弟,你管我叫师父,我也不敢答应。江湖上讲究肩膀头齐论弟兄,你算是我个小兄弟,快起来吧。今天的擂我还得打。”
  陈士仓说:“您可不能打擂,不管您怎么不承认,我也是您徒弟。”
  老头说:“那不行,我就是为打擂来的。”
  陈士仓说:“您跟我有仇吗?”
  “没有。”
  “咱爷儿俩有恨吗?”
  “也没有。”
  “莫非您想做官,为什么非要打擂不可呢?”
  老人家说:“刚才有一个大个,因为扶危济贫,路见不平打了三阎王陈贵,被你们叫上擂台,踢倒了他还不算,还给他擦了粉,抹了油,穿上女袄,敲着锣去游街。他说去找他舅舅去,你们说他舅舅是草包,他老爷也是饭桶,有这个事吗?”
  “有哇!”
  “那就对了,你知道那个大个是谁吗?”
  “不知道。”
  “他就是我的外甥孙子,我是他的舅老爷,打了孩子,大人出来。今天咱们俩就得试试,你把我打了我算是名副其实的饭桶。从今往后,江湖上就算没有我这么一号;你如果不是我的对手,也莫怪我不留情面。咱们是挤到这儿了,人有脸树有皮么,这口气我也实在咽不下去。”⊥⊥網⊥
  陈士仓一听可糟了,这真是,是非皆因多开口哇!想不到我这一句话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看样子梅士祖他不能善罢甘休,动说的恐怕不行了,那就得打。又一想,打就打吧,我多少年来只能闻你梅士祖之名,没有见过你梅士祖的实能,这倒是个好机会,我先不跟你撕破了脸,等着动起手来再看。我若真的不是你的对手,我再跪下说好的,哈哈一笑算完了。假如你不是我的对手呢,那可别怪我陈士仓意狠心毒不认人了。今天这里可就是你梅士祖的葬身之地了。这小子真是个笑面虎、杀人贼,他想到这儿,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说道:“老人家,我万没料到那大个是您的外孙。我若知道,要了命我也不敢那么说他,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真格的,咱们爷儿俩还非过过招不行吗?”
  老头说:“还是伸伸手的好,要不传扬出去太不好听。”
  陈士仓说:“那也好,既然师父您非打不可,弟子就跟您学两招,您就请吧!”说着话,两个人摆开架式,打了起来。
  你别看陈士仓话说得好,动起手来他可是一招也不让,招招奔致命处打。老人家看得明白,知道这小子心黑手辣,早就留着神呢,不过是要看看陈士仓的武艺怎么样,瞧他有多大能耐。所以只是闪、展、腾、挪,不拿真功夫。陈士仓一边打着,一边想:都说压霸金枪梅士祖是个高人,今天看来并不怎么样,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呀!要早知道他这样,我也不会三次登门拜师。这小子心里有点后悔了,胆子也就更大起来了,抖擞精神,步步逼紧,招招加快,式式凶猛;可是老英雄还是不慌不忙引逗他的招数,这真是姜是老的辣,醋是陈的酸。
  两个人大战了二十来个回合,梅老英雄仍然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再看神手小太保陈士仓鼻洼鬓角已经见了汗了,出气入气不匀实了,上边的招数乱了,脚底下也拌蒜了。老人家一看,这回行了,这才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只见他身似蛇形眼似电,拳似流星上下翻,闹得陈士仓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陈士仓这才看出这位老英雄的盛名确实不是白给的,那真叫沉、稳、准,脚底下干净,手上利索。陈士仓想:我得赶快收招说好的,等着栽了跟头就不好办了。他想到这儿,刚要撤步,就在这工夫老英雄忽然露出了个破绽,脚底下好像一侧棱,大面让给了他。陈士仓一看这可是个好机会,我一脚就能把他踢倒,又何必往外撤呢?他就势抬起了左腿,照定老人家的软肋踢去。他哪知道,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瞧见他的腿到了,稍一斜身,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老人家手攥着他的脚脖子,心中暗想:我要一使劲就能把他扔到台下摔死,可是他练这一身能耐也不是容易的,我若把他摔下台去,这辈子他就算完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不如把他扔到擂台上,也不伤他的筋,也不动他的骨,教训教训他,让他也知道知道世外有高人就得了。老人家想这些事只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拿定主意,手往上一掫,把陈士仓扔了个跟头,自己也抖身形跳下了擂台。
  看热闹的人们都清楚了,老英雄是手下留着情呢!可是陈士仓并不认输,他从台上爬起来,反倒趾高气扬地眼望着台下的人们说:“诸位,你们看见了吗?方才登台打擂的那个老头,就是咱们襄阳城有名的金枪教师梅士祖。其实我本来不想伤他,因为当年我想拜他为师,对他一直很尊重,总想着和他在一块谈论谈论武艺。后来因为总不得闲,没顾得上去找他,我虽然一招也没跟他学过,可我还是把他当成我的老前辈那么看待。不管他怎么不行,我也得让他三分。可是今天他却蛮不讲理,你怎么劝他,他也不听,非试试不可,挤得我实在无路可走了,才答应跟他过招。我们俩交上手了,我还是一让再让,谁想他总是不依不饶的,让我实实不能容忍,我一怒之下才把他踢下了擂台。他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不是自找丢人吗?这么大岁数了,这是何苦来的呢?我要不看当年之情,非把他劈了不可。我说梅士祖!你要不服气还可以上来,你家陈小爷我接着你的!”
  这小子真是恬不知耻呀!叫他这么一说,台下的人们也都愣了。有的内行就咧嘴,暗笑陈士仓无知;外行们就议论:“这个小太保真有能耐。”
  陈士仓这些话,差点没把老英雄梅士祖气死。他心想:我明明给你留了情,你反倒得便宜卖乖,说长道短,今天豁出我这条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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