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演义》作者:段少舫_第53頁
在线阅读
上─页第53/168页 下─页
可是陈贵还是舍不得放,一定要报挨打之仇,在后边紧紧追赶。
  何二愣跑下擂台,撒脚如飞直奔真武顶。因为他不敢抬头,跑得又猛,道上的人们只好给他让路。他正跑着呢,前边也来了一个人。何二愣收不住脚,与前面来的那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往后倒退了两步,啊了一声。何二愣听声音好熟,抬头一瞧正是朱元璋。
  那位说,朱元璋怎么来了呢?因为何二愣、范永年他们假装上厕所,半天没回来,马从容老头心眼实在,还真以为范永年是去厕所了,没往心里去。等梅士祖接班来一看,少了两个人,就问马从容:“二愣他们俩干什么去了?”
  马从容说:“上厕所了。”
  “什么时候去的?”
  “去了好大一会了。”
  梅士祖很不放心,赶紧到厕所一看,根本没有他们,就知道是马从容上当了,赶紧回来对朱元璋说。
  朱元璋一听就急了,说:“咱们得赶快分头去找,不然闹出点事来,咱们就走不了啦!”他叫马从容看住曹武、高石等人,自己和梅士祖两个人下山,分成两路去找何二愣、范永年。
  朱元璋下了山,逢人就打听,遇人就问,可巧正问到饭棚伙计刘云的头上。刘云就把何二愣在饭馆吃饭、救小凤的事对朱元璋一说。朱元璋听了心中非常高兴,心说何二愣虽然撒谎溜出来玩,却办出这样的好事来,确实不错。又问伙计,后来那个大个又到哪儿去了呢?
  刘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朱元璋跟伙计刘云正说话呢,小凤姑娘慌里慌张地跑来了,说:“云哥哥,可了不得了。刚才救我的那个恩公上擂台打擂去了,他到那儿准有危险,你知道他家在哪儿住吗?我好去给送个信儿去。”
  刘云说:“我不知道。”用手一指朱元璋:“你问这位吧。”
  小凤一看朱元璋,说:“你知道方才救我的那位恩公的家吗?”
  朱元璋点点头说:“你不用去了。我是他舅舅,有什么话对我讲吧。”
  小凤一听是恩公的舅舅到了,就上前下拜:“恩公为了救我,打了陈贵,陈贵使坏,激恼恩公前去打擂。那擂主神手小太保陈士仓心黑手辣,他与三阎王陈贵又是叔伯兄弟,他们准不能轻饶了恩公。您快去找他去,要不他非吃亏不可。”
  朱元璋说:“好,姑娘你就放心吧,我马上就去找他。”说罢辞别了刘云、小凤,急忙赶奔擂台来找何玉愣。因为他心里着急,只顾扬着头往擂台上看,一不小心正跟何二愣撞了个满怀。
  朱元璋刚要道歉,一看撞倒的是何二楞,只见他脸上擦着粉,头上戴着花,鼻梁子上抹着老厚的桐油,还穿着一件女袄,一时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就问:“二愣,你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个什么呀?”
  何二愣听声音耳熟,抬头看见舅舅来了,当时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委屈,唰,眼泪就掉下来了。朱元璋更纳闷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何二愣说:“舅舅别提了,可丢死人了。方才有一个叫陈贵的地痞,在道上欺负民女,让我看见了,教训了他一顿。他硬叫我上擂台,我本不想打擂,可是叫那个擂主陈士仓把我骂得实在抬不起头来,我才上去打擂。没料想,刚一交手就让人家把我踢倒了。他们擂台上的规矩太缺德了,立时三、四个打手把我按在地下,就给我往脸上抹油、擦粉,穿上这件衣服,还说叫我去游街。我一看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把他们挣开,跑了下来,人家还在后边追着呢。舅舅,咱爷儿俩快走吧!”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那件女衣服,扔在路旁。
  朱元璋一听这话,腾地火就上来了,直气得钢牙直锉,心中暗暗骂道:擂主哇擂主,你也太不讲理了。登台打擂,输也罢,赢也罢,不是你的对手,打死也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人哪,太不像话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陈士仓是何许人也。朱元璋想罢拉着何二愣就要找陈士仓算账,可是他又一转念,不能去。我这次降香,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想离开襄阳上于桥镇,去找刘伯温,怎么能登台打擂呢。究竟暗地里有没有追兵,我也不知道。倘若我一登台被官兵看见,我一个人倒好脱身,可是还有二位老人和秀英呢,到那时我们大家全走不了了。我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去于桥镇的大事,不如吃个哑巴亏算了,先回武当山再说吧。
  朱元璋压了压心头怒火,说:“二愣,不去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省得跟他们置气。”说着拉着何二愣转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后边有人高喊:“哎!大个站住!”从后边赶来一人,正是三阎王陈贵。他左手提着大铜锣,右手拿着锣槌,后边还跟着几个打手。来到近前把眼一瞪,用锣槌指着何二愣说:“好小子,你快把那衣服拾起来穿上,快跟我游街去!跑了就算完了?到你王八窝里,我也要把你追回来!”
  他这一咋呼不要紧,朱元璋可听不了啦,看他这个吹五闹六的样子就不像好人。朱元璋把脸一沉,用手一指陈贵:“哎!你是干什么的?”
  三阎王陈贵翻了翻眼皮,看了朱元璋一眼,神气地说:“我是奉了我们擂主爷的命令,带着他游街的。你是干什么的?少管我们的闲事!”说着就向身旁的人一努嘴:“给他穿上!”
  朱元璋往前一迈步:“慢着!我怎么管不着,我是他舅舅!”
  三阎王一听,是何二愣的舅舅来了,这才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仔细打量朱元璋。看完了他一撇嘴:“噢,闹了半天是草包来了。”
  朱元璋一听,差点没把肺气炸了,这小子不会说人话。他把脸一沉:“你这个人为什么这样蛮横无理,竟敢出口不逊!”
  陈贵一瞧朱元璋急了,满不在乎地说:“你别起火,你这草包名字,还是我们擂主给起的呢。我们擂主说啦,蓝脸大个的舅舅是草包,他老爷是饭桶。你既是他舅舅,那不管你叫草包叫什么呀?你要不服气就到擂台上问问去呀。”
  朱元璋一听他这话实在叫人难咽,心想陈士仓欺人太甚了,难道他项长三头、肩生六臂不成?站起来能顶破天,坐下来能压塌地吗?他就是吃人的魔王,今天我也要会上一会,不能大瞪两眼受这鼠辈之气!他越想越有气,说:“二愣,走!咱们上擂台看看去,瞧这擂主究竟有何能为!”
  何二愣一听舅舅要上擂台,可高兴了,精神头也上来了。眼望着三阎王说:“你小子甭美,头前带路吧,这回要不拆了你们的王八窝,我就不叫何二愣!”
  朱元璋说:“二愣不要多言,跟着他走。”.
  三阎王在头前带路,爷儿俩跟着他又来到擂台下。
  这时候,神拳小太保陈士仓还在台上骂呢!“诸位,你们别听那大个说去找他舅舅去,他那是找台阶呢,他舅舅也不敢来,看见他的能耐,也就看见他舅舅的本事了。这就叫师父不明弟子拙。恐怕他们家里都是草包饭桶,漫说他舅舅不能来,就是来了,他也不敢打擂。”
  陈士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他说的这些话,朱元璋在台下听得是真而又真,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把大衣服一脱,交给了何二楞,自己直奔擂台。
  第二十六回 老英雄手下留情面 陈士仓恬不知羞耻
  朱元璋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脱下衣服,刚要上擂台,猛然身后过来一人抓住他的衣襟说:“你不能去。”
  朱元璋回头一看,正是老英雄压霸金枪梅士祖。忙问:“您可曾找着了范永年?”∫∫網∫
  老人家点了点头:“我在一个卖艺的把式场内找着了他,把他送回庙去以后,才知道你们还没回去呢。我怕你们出事,又到这来找你们。刚才你是不是要上擂台?”
  朱元璋说:“正是。这个擂主欺人太甚了,您看看把咱们二愣弄成什么样子了?”
  老人家一看心里固然是很窝火,但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对朱元璋说:“算了吧,吃个哑巴亏得了,常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今天这个擂台说什么也不能上,你没看见吗?”老人用手一指擂台对面的弹压台,只见前排坐着好多武职官员,各个佩带利刃;当中一人身高八尺,胸宽背厚,端肩膀,面似生羊肝,两道抹子眉,一双老狼眼,耷拉嘴角塌鼻梁,连鬓络腮的花胡子,扎里扎蓬;头戴钢盔,身贯铜甲,半披半挂绿罗袍,肋下悬挂宝剑。
  朱元璋一看不认识,忙问梅士祖:“那是谁呀?”
  “他就是神手小太保陈士仓的父亲,三江大帅陈也先。他身后还挂着朝廷的告示,上有你、常遇春和郭英的画像,上边写得清楚,三个人俱是国家要犯,有人能拿住其中一个,愿做官封为万户侯,不愿做官赐黄金万两。常言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这个图像画得挺真,你一上擂台倘若被他们认出来,事情就不好办了。不如叫我先上去杀杀他的威风,出口气就得了。”
  朱元璋一听有道理,说:“您老人家上擂台可要多加谨慎。”
  老头一笑:“料也无妨。”说罢把衣服交给朱元璋,分开众人,来到擂台下边抖身形纵了上去。梅士祖落在擂台上,真亚赛一缕青烟一般,如同棉花桃落地相仿,并没有一点声音。
  神手小太保正在撒威,猛然见从下边纵上一位老者,身高八尺,细腰扎臂,身子骨挺拔健壮。看年纪在六旬开外,面似火炭吹灰,红中透亮,亮中透光,寿眉朗目,准头端正,颔下白胡须,根根露肉,条条透风;头戴古铜色压尾巾,迎门镶美玉,高挑三尖茨菇叶;身穿古铜色短衣襟,瘦袖口、白钮扣、银护腕,腰系一巴掌宽的黄丝板带,带穗子掖在左助以下,古铜色兜裆滚裤,肥裤腿紧裤角,底下是软帮软底青大绒的抓地虎快靴。老人家站在擂台上稳稳当当亚赛泰山,二目灼灼放光。陈士仓一看,暗打了个冷战,观其外表,知其内情,就知道这个老头不是好惹的。陈士仓赶紧赔笑,一躬到底:“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因何上擂?”
  老人家说:“我祖居襄阳,姓梅名士祖。”
  神手小太保听见“梅士祖”三个字,眼珠一转,噗通一声双膝跪倒:“恩师在上,弟子给恩师叩头。”
  这样一来倒把老人家闹愣了:“陈士仓,我和你素不相识,因何口称我师父呢?”
  陈士仓说:“老师,您老人家是贵人多忘事呀,您还记得当年我父子三进双义镖局吗?”
  老人家一听这句话,恍然大悟。
  原来三江大帅陈也先有四个儿子:大儿子陈士宽,二儿子陈士佩,三儿子陈士德,四儿子陈士仓。要说他这几个儿子最聪明的还得说陈士仓。陈也先想把他造就成个轰轰烈烈的人才。在他十二三岁时就请教师爷在家教给他武术。可
上─页 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