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已经把她许给了我,我才借给她们的银子。你快走你的道,别管我们的家务事。”
“我非管不可!”
三阎王看了看何二愣子,把嘴一撇:“但不知你是怎样个管法呢?”
“我叫你学好。小凤,给他那十两银子叫他走!”
姑娘赶紧拿出了十两银子交给何二愣。何二愣接过银子往他前边一扔:“给你!”
三阎王一看何二愣把银子扔过来了,不由得把小眼睛一瞪:“黑大个,你成心找不自在,不想活了是怎么着?要管闲事,你也不睁眼看看我是谁?我大伯是三江大帅陈也先,我姐夫是本地面的县太爷,我陈贵在武当山这一带一跺脚四街乱颤。凭你个外乡人还能飞得出我的手心去吗?是私打,是官告,你都是甘受其苦。听我的劝,你快走,没你的事,如其不然我砸碎了你的骨头!”说着把大氅一脱,摆出了要打架的样子,他想着把何二愣吓跑就得了。其实何二愣的气也早压不住了。这是现在呀叫朱元璋给调教的好多了,要是头三年他早就过去揪他的脑袋了。陈贵这小子窜到了何二愣面前,喊了声“着打!”抡拳就打。
第二十五回 救民女严惩三阎王 打擂台初会小太保
陈贵喊了声“着打”,挥拳直奔何二愣面前。何二愣往旁边一闪身。陈贵这小子根本没什么能耐,只不过是仗势欺人,他哪会武术哇!由于用力过猛,一时收不回招来,往前抢了两步,差点没闹个狗吃屎。何二愣就势一回身,没费事按住了他的后脖梗子,右手攥紧了拳头,用力照着他的罗锅砰地就是一拳,打得这小子吭哧一声就叭下了,鼻子也抢平了,嘴唇也肿起来了,还把门牙磕掉了仨,连鼻涕、哈喇子带鲜血弄了个满脸花。他疼得哎哟哟哟直叫,连滚带爬地躲出好远,不敢跟何二愣发火,指着姑娘说:“小凤啊!小凤!你等着我的,你勾野汉子打我,我跟你完不了。咱们回庄见!”
何二愣听了这些话,更火了:“好小子,你血口喷人,我非揍死你不可!”一边说着,一个箭步闯过去,抓住陈贵,上用拳打,下用脚踢,打得陈贵满地打滚,爹妈乱叫。
小凤一看可吓坏了:照这么着,一会就把这小子打死了,打死他倒不要紧,怕的是出了人命,恩公得吃官司。小凤姑娘是个有心的人,赶忙说:“恩公,住手吧,你何必与他赌气,就饶他这一次吧。”
别看何二愣是个直人,他明白姑娘的意思,本来舅舅就不让打架惹祸,今天这是实在忍无可忍了才打的他,既是姑娘说了话,也只好就坡下驴。他把手一撒说道:“陈贵你听见没有,要不是凤姑娘给你说好话,我今天一定得送你回老家。我虽然饶了你这次,可不能惯着你下回,你如果再敢敲诈勒索,叫我碰上可小心你的狗命,起来吧!”
这个三阎王刚才还大摇大摆的盛气凌人,这么会儿工夫叫何二愣给打得像个夹尾巴狗一样。这小子原来是个滚刀肉,臭皮囊,他站起来看了看何二愣,想走又有点不甘心;不走吧,还惹不起。他愣了一会儿,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又冲着何二愣说:“大个子,你能打我算什么能耐呀?有本事跟我走一趟,我看你也就是在我面前装英雄好汉。”
他这句话,还真把何二愣的火给激起来了:“你说什么?”
“我让你跟我走一趟你敢去吗?”
“跟你到哪儿去?”
“找我四哥去,离这儿三里地有一座擂台,那是我四哥立的,你敢去,我四哥非要你的命不可。”
何二愣微微一阵冷笑:“你小子少说大话,头前带路。”
“那好,你就跟我走吧!”
三阎王头前领路,何二愣迈大步紧紧跟随。小凤姑娘一看何二愣上他的当了,赶忙上前拉住说:“恩公去不得呀,那擂主乃是三江大帅陈也先之子、人称神手小太保名叫陈士仓。他心黑手辣,在此地立擂,百天打死打伤的英雄不计其数。你若前去,必然凶多吉少。”
何二愣一笑:“姑娘,不要长他人的威风,灭俺何二愣的锐气。俺这一生中就怕两个人:一个是俺舅舅,一个是小兄弟李文忠。除他二人之外我是一概不惧。你赶快回家去吧,我这就走了!”说罢,他像旋风一般紧跟陈贵往擂台而去。
二里地也不算远,拐过这座山环就到了。高老远的就看见了小岭前边的擂台。
这个擂台方圆足有十五支左右,台面上铺的都是三寸厚的木头板子,刨得跟镜子面一样平,上边油着棕红色的油漆,明光锃亮,周围一圈二尺多高的木栏杆,左右两边有二十磴木台梯,紧里边上下两个场门,跟戏台上的出将入相一样,当中是刀枪架,上边摆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拐子流星、鞭锏锤抓,带环的、带刃的、带尖的、带刺的,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寒光闪闪,杀气腾腾,上边是两丈多高的芦席顶子,前边是彩绸扎的牌楼。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上联写:“拳打南山斑澜虎”,下联配:“脚踢北海浪里蛟”,横批四字:“天下无敌”。擂台的下边挤满了人群,擂台的对面高搭着一个弹压台。楼有一丈多高,上边坐的都是武职官员。
陈贵说:“到了,你小子可不要跑了。”说完他撒腿往后就跑。
何二愣站在人群外边等着陈贵前去搬兵。工夫不大,就见擂台的上场门帘一挑,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看年纪不过二十二三岁,中等的身材,细腰扎臂,面似铝粉,白得出奇,两道细眉,一双鹞子眼,鹰钩的鼻子薄嘴唇,两耳扇风。头戴粉罗帽,四排粉绒球,迎门茨菇叶,身穿粉缎子软靠,上绣团花朵朵,紧袖口银护腕,腰系一巴掌宽的白丝板带,下边是粉缎子兜裆滚裤,足蹬高腰软帮青大绒的抓地虎快靴。他就是三江大帅陈也先的四儿子,人称神手小太保陈士仓,陈贵所说的四哥。
按说陈贵和陈士仓早就出了五服了,排都排不上辈了,可是陈贵为了巴结这门官亲,就总往陈也先家里送重礼。陈也先一看有利可图,也就默认了这个侄子,两家走得还挺近乎。陈贵也就仗着陈士仓的势力,在本地面招摇撞骗到处欺人,这一方的百姓谁也不敢惹他,给他起个外号叫三阎王。陈士仓年纪不大,文武双全,可有一样,就是奸诈多端,阴险狡猾。只因上江没有元帅,陈也先就在襄阳王古伦铁木耳的面前保举他当上江的元帅。襄阳王可就答应了。
这件事张玉挺反对,因为陈也先素常总是依仗权势欺上压下,苦害百姓,张玉想,再叫他儿子当了上江元帅,他就跟虎生双翼一般,好人就更没活的路了。所以他就对襄阳王说:“陈士仓无功为帅,唯恐众将不服。我看可以叫他在武当山立擂一百天,也不管是众将、三军、黎民百姓,都可以登台打擂,有谁胜过陈士仓谁就为帅,假如百天之内无人胜他,再叫他上江接任。”襄阳王觉得张玉之话有道理,就叫陈士仓立了擂台。张玉想,一百天之内,还能没有人胜过他?谁知道陈士仓这么小的年纪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呀!开始立擂,打擂的还真不少,可是哪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光有名的教师爷就叫他给打败了十多位,无名之辈就更数不清了。这擂台立了九十多天了,后来这些日子根本就没人敢上擂台了。陈士仓就光等着到日子去上江赴任了,冷不了今天陈贵跑到后台来了,把何二愣打他的事说了一遍。
陈士仓一听,哈哈大笑:“这算不了什么,我给你报仇就是了,咱们先把打你的那个小子寒碜寒碜,然后再将他置于死地,给你出出这口气。你先到南边戏班子里借一身肥大的花衣服,把桐油、扑粉都预备齐喽,等着瞧好吧。”
陈贵不知道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只好前去准备。陈士仓叫过来四个打手:“你们在上场门这儿等着听我的吩咐。”他把手下人都安排好了,才挑帘出来。站在台口上往下一看,一眼就瞧见了何二愣。因为何二愣的个头比别人都高,又听陈贵说过他的穿着打扮,断定此人定是陈贵的仇人。用手一指喝道:“你是打擂的吗?”
这下子可把何二愣给问住了,有心说是打擂的,一看陈士仓这个架势又怕自己不行;有心说不是打擂的,又怕人家笑话。
陈士仓一见何二愣稍一迟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我说那蓝脸的小子,你怎么不敢吭声呢,闹了半天是个窝囊废呀。既然你怕了,就饶了你这条狗命吧。”-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这几句话说得何二愣实在挂不住了,直觉着脸面发烧,大喊一声:“姓陈的,你不要撒威卖狂,俺并不惧你!”说着话,分开众人,从左侧台梯走上了擂台。他恨不能一口吃掉陈士仓,到了台上二话没说,抡拳就打。
陈士仓一瞧,说:“哈哈,小伙子挺猛啊,看我的!”他往旁边一闪身,何二愣的拳头打空了,陈士仓反转身用单掌带动风声奔何二愣的脖项切去,何二愣一低头,掌虽然走空了,可是陈士仓往下一矮身,就势使了个扫蹚腿。耳听噗嗵一声,何二愣坐在擂台之上。
这时从上场门,噌噌噌噌跳过四个人来,将何二愣按在地下:有的给擦粉,有的给戴花,看擂的人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闹得何二愣更傻了:“我说你们要干什么?”
陈士仓一听笑了、伸手拿过来一件女戏衣给何二愣套在身上,对台下边的人们说:“诸位,你们看见了没有,这小子想在咱们这儿称光棍,方才他在西山口打了我兄弟陈贵还不算,又说了些个不在行的话。今天当着你们大家伙,我要寒碜寒碜他,给他擦上粉,戴上花,叫他游趟街,在武当山真武顶转一圈,回头再说。也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姓陈的不是好惹的。”
何二愣一听可吓坏了:我的妈呀!原来他们是叫我游街呀!这可太缺德了!“我说姓陈的,我打擂打输了,要打要罚随你便,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不去游街,你干脆把我宰了吧!”
陈士仓说:“宰了你?没那么便宜!陈贵呀,你拿一面锣跟着他,叫乡亲们都瞧瞧。”
四个打手掐住何二愣,陈贵在后边敲锣跟着,由台梯这儿往下走,要去武当山游街。何二愣心想:这太难看了,干脆快跑吧。他两只胳膊一使劲,把四个打手挣开,嘻嘻嘻跑下擂台。
陈士仓在擂台上叫道:“大个儿,你站住!乡亲们拦住他!”
看热闹的人们早就恨透了陈士仓,谁管这事呀!大家只是干喊:“把他截住!把他截住!”可是谁也不动,就是陈贵和那四个打手在后边紧追不放。
何二愣用双手捂着脸,一边跑一边嚷:“你们别追了,我还回来呢,我找我舅舅去,等会儿再来跟你们算账。”
陈士仓一听笑了:“既然他去找他舅舅,那就放他走吧。我看他舅舅一定也是草包,他老爷必然更是饭桶!”
那四个打手一听这话不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