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官兵又该如何!朱四客商不必担惊,这事情包在我们二人的身上。你们在此等候,待我们出去与他辩理,只要我们两个一出头,他沈万三也得琢磨琢磨。他若听我们良言相劝一走了事,两罢干戈;他若不听相劝,别看我二人年迈苍苍,抖抖老精神也不惧他的三百名打手。”二位老人将话说完,转身就要走。
朱元璋赶紧上前拦住:“二位莫急,既然你们二位不惧,朱某有何可怕,京城中的百万雄兵我都见过,区区三百名打手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您们二位不怕受牵连,我一人前去就能打他个落花流水。您们二位只给我看着这十个外甥就行了,不管我们外边打得怎么样,您们可千万不能动。”朱元璋将话说完,飞身闯出店房。
梅、马两位老英雄暗暗称赞朱元璋有气魄,是个敢作敢当的豪杰,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两位老人家也收拾了个紧缠利落,跟将出来。何二愣、范永年等人也要往外走,俩老头一见赶紧拦住:“你们干什么去?你舅舅方才交待得清楚,不许你们动!”
何二愣一听直眼了,心说还不许我们出去?我要说帮助舅舅去打架,他俩准不让。可是何二愣傻人也有个傻心眼儿,他反问梅士祖:“那么你们二位干什么去?”
老头说:“我们去给朱四客商瞭阵去。”
何二愣说:“对呀,我们也是出去看看,给我舅舅站脚助威去呀!我们也不能叫舅舅吃了亏呀!”
老头一听:“也好,要去咱们大家一同前去,如果你舅舅是他们的对手还则罢了,如果不行,咱们就一拥而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过,你们可不能胡来,听见没有?”
十个大个儿异口同声地说:“听见了!”老英雄这才带他们来到外面。
只见街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这三百名打手都是二十往上、三十往下、血气方刚的棒小伙,各个横长鼻子竖长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直冒凶气。每个人浑身上下一色青,打着裹腿,足蹬大尾巴辍鞋,手里是一条桑木棍。为首的是沈万三的教师爷,名叫范萧仁,人称“双头蛇”。他堵着门口,骂得最厉害。沈万三和姚三老两个人骑在马上在后边督阵,两旁边民房上站着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朱元璋刚走出店门,就叫范萧仁给挡住了:“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这时沈万三在后边看得清楚,喊道:“萧仁哪,他就是朱四,快把他抓住!”
范萧仁把棍一横:“哈哈,闹了半天你就是朱四啊,怎么,要跑吗?跑不了啦,老老实实服绑比什么都强。”
朱元璋冷冷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服绑?”
“嘿嘿,你还装傻,你将乌梅假报‘红货’,欺骗我们大人还不知罪,把我们总办老爷都气坏了,快点服绑跟我请罪去。”
朱元璋一阵冷笑:“你休得猖狂,乌梅假报‘红货’也不是出自我口,是别人那么说,我只是无奈何顺口答音。即便是错了,也用不着来这么多人行凶,你们可以罚款加税,又何必动武呢?”
几句话问得范萧仁无言可答,一瞪眼:“姓朱的你少说废话,这是我们总办大人的命令,你就跟我们走吧!”
朱元璋说:“我要一定不去呢?”
“不走就把你乱棍打死!”
“我看还不一定谁打得了谁。”
“哈哈,姓朱的,你是真牛气呀!哪里走,看棍!”说着他抡棍就打。
朱元璋一闪身跳出圈外,把外边穿的长衣服一脱,卷了一个卷儿,扔给了金枪教师梅士祖,紧了紧大带,蹬了蹬靴子,丁字步一站:“狗奴才,不怕死你就过来吧!”
范萧仁一看:“嘿!好厉害的商人哪!”说罢他二次举棍来打。
朱元璋一瞧棍奔头顶来了,一侧身,棍走空了。朱元璋跨近一步,用手掌一切他拿棍的腕子。这小子胳膊就像抽了筋一样,他手一麻,当啷一声,棍就掉在了地上。他转过身去要跑,朱元璋哪里容得,往前一探身、神左手,叭!抓住了他背后的十字绊,往回一带。这小子当时脚下就没根了。朱元璋又用右手一托他的臀部,喊声:“起!”唰的一下就把他举在了半悬空。
这小子仰面朝天,两腿乱蹬,一个劲地喊:“徒儿们,快给我打!”
何二愣等人一看齐声叫好:“舅舅,哇,都说耍人的,耍人的,我们可没有见过。这回可看见了,您才真正是耍人的呢!”
这时沈万三在马上也看见了,心里这个骂呀!范萧仁哪范萧仁,自打一进府你就跟我吹,说你南山打过九只虎,北山接死六只狼,我满以为你是多大的英雄呢!闹了半天你是个饭桶,连个卖乌梅的买卖人都打不了,我的饭都让你白吃了。他在马上赶紧喊道:“小子们,都给我一齐上,谁拿住姓朱的有赏,后退的不容!”
这些打手们一听叫上,各个摆棍直奔朱元璋。朱元璋看清楚了,是沈万三在那儿指手划脚,毛病都出在他的身上,干脆我把范萧仁便宜了他吗。想罢,举着范萧仁紧跑几步冷不防扔向沈万三。沈万三在马上正咋唬呢,猛然见黑呼呼的一物砸来,吓得他赶紧闪身,可是躲得稍晚一点,耳听砰的一声,在马上可就坐不住了,噗嗵!来了个倒栽葱,后脑勺摔了个大紫包,左胳膊也给砸得错了环儿。范萧仁倒沾了沈万三的光,因为他脑袋砸在沈万三的肩窝上,把沈万三砸倒了,他却没摔着;要是没有沈万三垫着,范萧仁非摔死不可。这小子赶紧爬起来,上前去搀扶沈万三。
沈万三气得火冒三丈,刚站起来,就先给了他一脚,嘴里骂道:“好小子,你没能耐打朱四,可有能耐砸我呀!差点儿没叫你把我砸死!”范萧仁这小子真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还不敢吭声。
这时姚三老赶紧过来安慰沈万三:“总办老爷,怎么样?”
沈万三说:“不怎么样呗,连砸带摔,差点没丢了命。”
姚三老狠狠地瞪了范萧仁一眼,给沈万三掸了弹身上的土,又把他扶到马上,望着范萧仁骂道:“还不快去拿朱四,在这儿等死呀!没用的东西!”
范萧仁没办法,答应一声又冲了上去。众家丁摆出二龙出水的架势,左右一围将朱元璋围在当中。朱元璋并不慌忙,拉开了过门,亮出了拳脚,一招一势,行上就下,遮前挡后,封左搪右,身似蛇行,眼似电光。霎时间,朱元璋把这三百名打手打的像王八吃西瓜,滚的滚,爬的爬,或轻或重多少都带了伤。
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越聚越多,塞满街,堵破巷,房上地下都是人。虽然人家嘴里不敢说什么,可是心中都暗暗叫好:这个卖乌梅的小伙子太棒了。想不到他给咱们这一方出了气。这回真是大快人心哪!平时,不但沈万三横行霸道,他手下这帮打手也是无恶不作。他们在街上都横着膀子走道斜着眼珠看人。整天价调戏大姑娘,逗弄小媳妇,刨绝户坟,踹寡妇门,打瞎子,拧哑巴,抢吃抢喝,偷鸡摸狗。乡亲们都恨死这伙地头蛇了。今天,朱元璋把他们打成这样,大家能不高兴吗?
正在此时,就听南大街,咣咣咣铜锣开道,紧跟着叭啦啦跑来了几匹战马。马上的差官个个精神百倍,头戴大尾巴扎巾,身穿青色马褂,肋下挎腰刀,两扇战裙,大红的中衣,挂云头的高靿靴子;手里拿着马鞭在前边开道。后边有一匹白龙驹,马鞍鞒上端坐一员老将。看样子年过五旬,身高八尺,面似银盆,剑眉虎目,方面大耳,鼻直口阔,五绺长髯。头戴亮银帅盔,簪缨贯顶。迎门二龙斗室,亮银的袜额包耳护项。身穿银叶甲,素白绒绳双搭十字绊。胸`前护心镜明似电光,亮似秋水。脑后飘摆四杆护背旗,掐银线,走银边,上安银顶银葫芦,绣着四个大字:“威振荆襄”。半披半挂素罗袍,上绣蟒翻身、龙探爪、海水江崖。肋下持二刃双锋纯铜剑,花鲨鱼皮鞘,银饰件,银锁链,银卡子绷簧银吞口,双垂灯笼穗。银灰色的中衣,足下蹬虎头战靴。鸟式环得胜钩上挂着一杆亮银枪。真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左有中军怀抱令旗;右有旗牌手持令箭;后边是四十八名长枪手,个个精神抖擞。当中这员老将正是荆襄九郡总帅,姓张名玉字定国。
张元帅从教军场练兵刚刚回来,路过此地。人马正往前走着呢,猛然前队停住了。他很是奇怪,急忙问中军:“前边为什么不走了?”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⑩網⑩提⑩供⑩下⑩載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中军回报:“启禀元帅,前边出事了,有人在街上斗殴。看热闹的人群稠密,所以才挡住了去路。”
元帅一听皱了皱眉:“原来是打架的。中军,你快去让他们闪开,咱们好过去。”
中军答应一声,去得工夫不大就回来了:“元帅,咱们还是绕道而行吧!”
元帅一听愣了:“为什么要绕道呢?”
中军说:“禀元帅,前边打架的这个人咱们惹不起,就得绕道,少生是非。”
“啊!”这一句话不要紧,元帅登时腾地一下,火就上来了:怎么着,我连个打架的都惹不起,难道要我这荆襄九郡总帅,给他们打架的躲道吗?这也太难了。自古来也没听说过有当元帅怕打架斗殴的。张玉把脸一沉:“中军,那打架的莫非是项长三头,肩生六臂吗?不管是谁在这儿打群架,本帅到此他也得给我立即闪开,怎么还叫我绕道而行呢,真是岂有此理!”
“元帅,您是不知道这个打架的是谁,您要知道了也得躲。”
“那么他是何人?”
中军说:“他就是海关总办、襄阳王的义儿干殿下沈万三。”
“噢,原来是沈万三。”
“对,就是他,咱们哪儿惹得起呀?他在王爷面前说一不二,荆襄九郡七十二家官员得数着人家红,所以说还是绕道走吧。”
张元帅闻听此言,真是气炸肝肺咬碎牙,满脸通红,剑后倒立,虎目圆睁。张元帅是个正义、豪爽、威武不屈的英雄,他早就对沈万三的行为气恨在心,曾经几次要碰碰沈万三。不过,都被老母亲给挡住了。张玉是个大孝子,心想母亲年纪已过八十,倘若自己要有个差错,唯恐老人承受不了,所以只得从命。不想冤家路窄,今天就碰上这么个事,中军又让他给沈万三让道,这能不叫人恼火吗?他想:沈万三要是有公事,那没关系,我就去绕道,也算不了什么;他在街上打私架呢,我能给他绕道吗?哪有这样的道理呀!我不但不能绕道,而且这个事我还是非管不可。他拿定主意,看了看旁边,正好有一个三间门脸金字牌匾的大茶叶店。上边有五尺宽的木板雨搭,下边是三磴高台阶,这个地方挺宽阔。吩咐一声:“中军,你们去跟茶叶店掌柜的借一张高桌一把椅子,放在台阶上。本帅我要在此升堂审问打架之人。”
中军一听魂都吓丢了:“我说老元帅,这事可管不得呀,一来您是个武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