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演义》作者:段少舫_第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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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抽抽噎噎地说:“郭郎你错怪我了,薛景云虽然无才,也读过一些圣贤诗书,也懂得廉耻二字。父母被害,举家被抄,我怎能不愿与爹娘同归于尽。谁知老贼毒如蛇蝎,派了丫环、婆子日夜看管,使得景云欲死不能。我到勾栏院之后,鸨儿屡次威逼叫我迎宾接客,皮鞭打得我浑身是伤,我宁愿一死,也未应允。正在危急之时,来了三叔朱亮祖,喝住了鸨儿,不许叫我迎宾接客,每天官家所要的身价费,由三叔偿还。他又花钱给我置下了北楼三间,并派丫环与我作伴,让我在此为爹娘守孝。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往宽处想,不要寻短见。他说你郭英是有志的男儿,文武双全,总有一天会为我爹娘报仇。三叔还答应代为寻访你的下落。老人家走后,我回肠九转,有心活着,像这勾栏院肮脏之地,焉是我久居之所!有心死了,又对不起年迈的三叔一片诚意,也难得见郭郎之面。想来想去,我只有含羞忍辱,在此守孝,立志等候与你相见。想我在勾栏院三载,度日如年,尝尽了辛酸,流干了眼泪。今天看见你的诗句和订婚的表记,使我喜之不尽,想和你诉说衷肠,尔后你我夫妻远走高飞。不想你毫无怜悯之情,反而怒目横眉,百般责怪我薛景云。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活在世上!”姑娘越说越难过,悲悲切切地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大哭起来。
  郭英听罢这前后之事,心中猛然一震,眼圈一红,落下泪来。此时此刻他万分同情姑娘的遭遇,佩服姑娘节烈,暗恨自己鲁莽,不该是非未清就开口责人,悔恨交加,赶紧欠身离座,躬身施礼:“哎呀!姑娘,全怪我鲁莽,不明内情,冤枉了姑娘,望你多多原谅,我郭英这厢赔礼了。”
  薛景云见郭英赔礼,连忙搀起。问道:“但不知你是怎样找到此处的?”郭英就把前情说了一遍。姑娘听罢,说道:“郭郎,如此情深,我纵死九泉也甘心瞑目了。”
  二人正在说话之时,就听噔噔噔一阵楼梯响,老鸨儿来到楼上,眼望着薛景云:“姑娘,刚才来了两个差人,说今天晚上,驸马约里奔布在驸马府万花楼庆寿,命你前去陪酒……你看这事?……”
  只见姑娘略一思索,非常痛快地告诉鸨儿:“我去!”
  “是喽姑娘!”鸨儿下楼送信去了。
  这一来,郭英可受不了了。小英雄双眉紧皱,虎目圆睁,一拍桌案:“你不能去!想那驸马约里奔布乃酒色之徒,为人残暴,给他庆寿的一些官员多是些贪官污吏。他们叫你前去陪酒,决无什么好事,倘被他等耍笑岂不丢了郭、薛两家的脸面!”
  姑娘一看郭英急了,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郭郎不要着急,我耳闻驸马约里奔布,他乃是老王之婿,昏君的姐丈,上能管君,下能管臣,素与撒敦不和,两个人争权夺势,明争暗斗。我要借此机会去驸马府见那约里奔布,告奸相撒敦,为父伸冤。倘若驸马约里奔布能准了我的冤枉大状,既能够替父报仇,又能借此铲除奸党。”
  郭英说:“姑娘,那驸马残暴凶狠,他和撒敦是一丘之貉,哪能准你的冤枉大状?”
  薛景云说:“即使不准我的冤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我一家的冤枉大白于天下,也了却我多年宿愿。我景云在勾栏院数年,所以不死,一是为了替父伸冤,二是为了见你郭英一面。今天见了你的面,若能再报了杀父之仇,我死也瞑目了!”
  郭英见景云如此刚烈,暗暗钦佩,忙说:“姑娘我随你一同前往。驸马准了你的冤枉大状还则罢了;他若不准,俺郭英闯进万花楼,亮出宝刀,将他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姑娘飘飘下拜:“薛景云拜谢了!只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和我一同前往。此去,驸马若不准我的冤枉大状,恐怕我也不会活着回来。有你在世,日后好为我全家报仇。你我二人同去,若是都遭不测,还有谁来为我雪恨呢?”
  郭英暗想:我不如回店带上宝刀,再到驸马府保护于她。当时对薛景云说:“你先行一步,我自有道理。”言罢转身下楼。
  郭英刚下楼没走几步,迎面就碰上鸨儿:“哟!我说郭爷呀!今天薛姑娘去驸马府,晚上不一定回得来,您想在哪个姑娘的房中过夜,告诉我一声,我好去吩咐。”
  郭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少说废话,闪开!我要回店房!”
  “哟!郭爷,您想走哇,那可不行!咱们的账还没算呢!”
  “我不该你的,不欠你的,跟你算什么账,真乃岂有此理!”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老鸨儿一看可急了,把腰一叉往楼门口一横:“哈哈!姓郭的!我跑前跑后可不容易,不就是为了挣你几个钱吗?刚才你说得好,见了薛姑娘,八车银子让我们看着办,现在楼你也上了,姑娘你也见了,想甩手一走?老娘岂能容你!”
  七爷心急如火,他想:我还要暗中去保护景云小妹,哪有工夫与你纠缠:“你快闪开!”老鸨儿还是拦着不放,郭英抖身形抬右腿,照着老鸨儿的助下就是一脚,耳听,叭!噔噔噔,噗通!把个鸨儿踢出去六尺多远,摔了个仰面朝天。郭英连头也没回,闯出勾栏院,直奔三元客栈。
  郭英健步如飞,霎时间便到了三元客栈。这时武殿章正在给兄弟们讲故事。郭英进得门来一声没吭,直奔西山墙,摘下七星宝刀回身就走。武殿章见郭英气色不对,就知道不好,他急忙对院内的胡大海说:“二弟,快拦住老七!”胡大海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已经迟了。
  郭七爷撒开两腿,穿大街,过小巷,逢人就打听,遇人就讯问,时间不大,就来到了驸马府。
  这驸马府座落在棋盘街路北。院落宽阔,松柏参天,楼台殿阁,富丽堂皇。四周是朱红色的围墙,上扣黄绿玻璃瓦,走马门楼,上边一排鸱枭吻兽。红油漆的大门,黄铜门钉,左右有碗口大小两个风磨铜的门环,亚赛一对赤金圈。一对石头狮子左右相望,张牙舞爪,令人望而生畏。门外有四棵白皮松,八棵龙爪槐。拴马桩子两大溜,两旁排列着上马石、下马石。正门下十三磴青石台阶。门洞里,明柱明梁,雕龙画凤,金线压边,五色缤纷。影壁墙前有五尺多高的大红寿字,上敷金粉。人们来来去去,进出不断,披红挂绿,熙熙攘攘。台阶下两排兵丁垂手侍立,四个家人守门,寸步不离。这座驸马府真是燕雀难飞过,老鼠进不来。
  郭英想:这可怎么办呢?人家把守得这么严,往里走准不行。人家问我,我答对不上来,那还活得了吗?往里间更不是办法,他们人多势众,这么大的驸马府我岂不是白来送死吗?
  郭英围绕着驸马府一连转了三圈,也没想出进驸马府的办法。
  这时天可就黑了,忽然从驸马府里边走出一个人来,借灯光一照,见出来的这个人年纪在二十左右,头戴风笠帽,身穿紫色斗篷,两手紧挽着斗篷边,出了府门直奔七爷而来。郭英心里很纳闷,这个人为什么奔我来了呢?难道他看出我的破绽来了?又一想,不会的,我根本没露什么马脚。不管怎么样,我也得躲一躲。郭英赶紧转身钻进了一条小胡同,加快脚步,紧往前走。走着走着,抬头一看,可坏了,真是慌不择路,这是一条死胡同。回头一瞧,那人已经追上来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前边是死胡同,后边又有人追,走又走不了,只好以死相拼,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急忙抽出七星宝刀,隐身等候来人。
  郭英刚隐好身形,那人可就到了。他一边追着,还一个劲地招呼:“玉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呀?快回去吧,要不然就得掉脑袋呀!”说着话上前去拉郭七爷。
  郭英一闪身,举起宝刀:“别动,你敢动我就要你的命!”
  那个人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哎呀,太爷饶命。”
  郭英用手一指:“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总跟着我?”
  那人闻听,惊慌失色,磕头如同鸡啄米:“太爷,您先别生气,我没有一点恶意,我是认错人了。我叫王双环,我有个兄弟叫王双玉,我们哥儿俩是驸马府的戏童。今天是驸马寿诞之日,驸马府的大管家叫我们哥儿俩唱一出《八仙庆寿》,我演吕洞宾,他唱韩湘子。晌午吃饭的时候,我兄弟和大管家吵了几句嘴,一赌气就走了,一直到现在还不回来。我这个人眼神有点差劲,一出门我就把您当我兄弟了。是我眼睛没看准,我可没有一点坏心,大爷,您还是高抬贵手吧。我是个穷唱戏的,什么也没有。”
  郭英一听双环说的这些话,心里就有底了,不由得暗暗高兴,这倒是个好机会,我正发愁进不了驸马府呢,偏偏有人相帮。有了他,我可就好办多了。郭英对王双环说:“我不管你是唱什么的,反正今天你这么追我,我就不能饶你,你说你认打还是认罚吧?”
  这一问把王双环吓得头发根子发乍:“太爷,认打怎么说,认罚怎么讲?”
  郭英说:“认打,我剁你二百刀!”④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王双环想:这二百刀还不剁成饺子馅了!“太爷,我要认罚呢?”
  郭英说:“认罚好办,把你的帽子摘下来,衣服脱下来,丝绦解下来,借给我用用。”
  王双环说:“那好办,我还是认罚吧。”说着话,他赶紧摘下帽子,脱下斗篷,解下丝绦交给郭英。
  郭英接过衣物,问道:“我来问你,你们驸马从百美堂接来的姑娘现在何处?”
  王双环答道:“他们把薛景云姑娘领到万花楼去了,驸马和文武百官都在那里。”
  郭英又问明了去万花楼的路径,然后,叫王双环背过脸去,把他四马倒攒蹄,绑了个结结实实,撕了块衣服里,堵上了他的嘴。郭英说:“王双环,你先在这里委屈会儿,等我办完了事,再来给你解绫吧。”
  王双环点了点头,心里话:你看着办吧。
  郭英这才戴上他的风笠帽,披上了他的斗篷,插好了单刀,走出胡同直奔驸马府而去。
  郭英一边走着一边盘算着如何混进大门,不觉到了门口。他刚刚迈上台阶,就听里边有一个家人叫另外三个家人:“哎哎,你们都过来看看,这儿有个俩脑袋的蝎子。”
  那仨人说:“得了吧,你别胡说八道了,哪有俩脑袋的蝎子?那是两个夹子,不是两个脑袋。”
  这个说:“我看就是俩脑袋吗,不信你们过来看看哪。”
  那仨人觉得挺奇怪,都过去看蝎子,正好给郭英闪开了一条路。郭英一瞧真是个好机会,二话没说,快步走进驸马府。他走到里边刚转过身去,四个家人可就又回来了,那仨人挺不满意:“哎,我说二娃,你怎么成心胡弄我们呢?根本没有俩脑袋的蝎子,你怎么愣说有呢?这不是瞪着眼睛瞎编吗!”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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