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说:“他们有李元帅的令箭一支!”
完颜金龙说:“既然有李元帅的令箭,就请进来吧!”
兵丁传出话去,工夫不大常遇春下了马,和韩金龙、韩金虎一齐来到营门。进了中军大帐,常遇春一抱拳:“哎呀,大都督在上,曹良臣这厢有礼了。”
完颜金龙听说过曹良臣是个英雄,今天一看果然不假,论个头、相貌都出人一头,不禁肃然起敬,挺客气地说:“曹将军不必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谦虚呢?”
常遇春说:“大都督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我们可就要见李元帅交令去了,就请您放行吧。”
完颜金龙回身呐喊一声:“小番八吐噜,两厢闪开,放他们过去!”一声令下,吱呀呀营门打开吊桥放下。
常遇春上马带着韩金龙、韩金虎闯过了第一道连营。第一道连营一过去,那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就好办了。天到已时,常遇春来到太平府城下。只见城头上滚木、礌石、灰瓶、炮子、弩弓药箭堆积如山,三军大小各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站在城头之上,城门紧闭、吊桥高扯,简直是燕雀难过。
常遇春在马上眼望城头抱拳搭话:“城上的三军们,请往里报告李元帅,就说曹良臣回城交令!”城上的军兵们刚要转身下城去报告李智信。这时候从旁边转过一人,这个人头戴青铜盔,身贯青铜甲,外罩大红袍,面如姜黄,颔下是一部残白的胡须,他正是花面阎罗李智信的老岳父、三江大帅陈也先。
陈也先怎么又来到了太平府呢,前回书中讲到常遇春跃上采石矶,杀得元军东窜西逃,副帅陈也先不知去向,原来是逃到太平府他姑爷这里了。那花面阎罗李智信见陈也先丢了采石矶跑来以后,气得不如如何是好,心想自己这个老岳父真不作脸,一怒之下就要杀他。幸亏众将官讲情,说现在朱元璋大兵压境,正在用人际,既然老帅错了,也是一时之过,就请元帅暂且饶恕于他,等着事后再说吧。李智信也是看在自己妻子的面上,无奈何只好命他严守城池戴罪立功。陈也先挺怕自己这个姑爷,知道他铁面无私,所以就点头应允下来,终朝每日在城头上转。今天常遇春到了城下一叫关,兵丁们刚要往里通禀,陈也先就来了。
兵丁们赶紧上前施礼:“报告三江大帅。”
陈也先说:“什么事?”
“曹良臣带领韩金龙、韩金虎回城复令。”
陈也先说:“在哪儿呢?”
“您瞧,那不是在城下吗?”
三江大帅手扶着垛口往下一看,只见城下只有三人,一匹乌骓马,马上端坐一员将官,韩金龙、韩金虎在左右相陪。陈也先虽然认识曹良臣,但天色已晚,又加上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离得挺远,也看不清面目,见穿着打扮没错,他吩咐门军:“开关落锁放吊桥,放三位将军进城。”
门军们心里边暗犯嘀咕,心说天这么黑了,你倒是看清楚没有,也不仔细问问就要开城,这可太悬了,所以没有人答言。
陈也先一看自己的命令没人听,登时把眼睛一瞪:“胆大的奴才,你们竟敢违抗本帅的将令,快把城门开开!”门军们没办法,这才把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常遇春一见城门大开,心中暗暗欢喜,掌中一压铁戟,撒马直奔城门。刚要进城,就听城内有人呐喊:“黑贼常遇春,竟敢冒充曹良臣诈我太平府,焉能容得!”
常遇春双脚一扣镫,擎戟观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说:哎呀,不好!
第七十一回 赠城门虎将遇凶险 解危难孩童临阵前
常遇春一见城门大开,不由得心中暗暗高兴,撒马擎戟刚要往里闯,就听见城门以内一声呐喊:“呔!黑贼常遇春!竟敢冒充曹良臣来诈我太平府,焉能容得!”喊声起处,如同半悬空中打了一声霹雷,震得耳鼓轰呜。
话音刚落,叭啦啦从城内飞出一匹坐骑,马上端坐一员大将。此人跳下马来身高过丈,胸宽背厚,膀阔三停,面如豹皮,疙里疙瘩布满黑点黄纹,红眉毛形如扫帚斜过鬓角,一对山鹰眼闪冒凶光,鼻似铁砣,口若火盆,颔下红髯色如喷血。头戴黄金盔,颤巍巍红缨高挑。身贯大叶黄金甲,光闪闪龙鳞片片遍体遮严,外罩绣金绿罗袍,大红的中衣,虎头战靴,胯下骑一匹玉顶墨云宝马良驹,虎皮鞍韂,马项下戴一串紫金威武铃。掌中擎一对瓮金锤,大小跟车轮一般,上秤约二百多斤重。
若问来者何人,他正是太平府元帅花面阎罗李智信。这个人文武全才,对元朝忠心耿耿,自从朱元璋得了采石矶以后,他就始终没得停闲。虽然金陵王派来了两万大兵守护在城外,但他还是不放心,每天都要到城外转几圈,城里转几圈,要查一查这四道连营,恐怕这营里有奸细,又怕有人诈营过来。这还不算,查营回来,他还要亲自守城。近几日来他更是疑心重重,坐卧不安,觉得哪儿也不放心,谁都不可信。曹良臣奉命到九环山送公文,两日未归,他就起了疑心,心想曹良臣是个受招安的人,此人虽然勇猛,但没什么韬略,他对元朝本来不满,对朱元璋却很钦佩,起了个外号叫赛遇春。这种人只要有人给他出个主意,他兴许就会变卦,对他还是小心为妙。今天他越想越不放心,就顶盔挂甲,罩袍束带,系甲揽裙,扎绑停当,穿戴齐毕,肋悬宝剑,背背弯弓,斜挎箭袋,提起双锤,认镫扳鞍,乘跨坐骑,出了帅府。他刚刚来到十字街上,就听见吱呀呀,城门声响,急得他紧催战马,快抖嚼环,恨不能让这匹马飞起来。闯到了城门洞里往外一瞧,他就看见总兵曹良臣擎戟已经快上吊桥了。他暗想,你不是叫赛遇春吗,今天我先诈你一下,所以才喊了一嗓子:“呔!胆大黑贼常遇春竟敢冒充曹良臣来诈我太平府,焉能容得!”一声喝罢摆动双锤,纵马冲了出来。
常遇春听见李智信喊自己的名字,心里一惊,不知其中有诈,赶紧勒住坐骑往后倒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把掌中的铁戟一横:啊?看了看韩金龙,又瞧了瞧韩金虎,心里说:难道我常遇春被他看破了吗?
他在马上这么一打愣可不要紧,李智信就完全看出来这个曹良臣是假的了。当啷一磕掌中的一对瓮金锤,仰面朝天哈哈大笑:“常遇春,你瞒得过他人,瞒得过城外的四名完颜都督,你可瞒不过本帅。你如听本帅良言相劝,赶紧回去告诉你的主公朱元璋,让他速速退兵,不要再犯我元朝,自讨苦吃;如其不然,叫你在我的锤下作鬼!”
常遇春是个直性人,从来不会作假,经他这一诈,还就真瞒不住了。他把眼一瞪:“啊,李智信,既然叫你看出来了,我也无所畏惧,某家正是西吴王驾下开平王常遇春是也!”
韩金龙、韩金虎在旁边一听:得,这回算砸锅了,家主爷您也大实在了,他这是诈您,您怎么能实话实说呢!您要不报名,咱们还满能跟他对付一气,这样一来就不好办了。〓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李智信一看:怎么样,真相大白了吧,幸亏我出来得早,要是来晚了,这太平府就完了。他回身眼望城头,狠狠地瞪了三江大帅陈也先一眼,心里愤愤地说:呸!亏你还是个三江大帅呢!照这样马虎从事,有多少兵多少将还不让你都给断送了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吧!
李智信这一瞪陈也先不要紧,吓得陈也先直哆嗦,差点没瘫在地上,心说哎呀,这倒霉事怎么全让我给碰上了呢?这个常遇春总跟我过不去,他飞身跃上采石矶,我不得不逃到这太平府。如今他又杀进这太平府,让我躲到哪里、藏到何处呢?他在城头上又急又怕又羞又臊,扶着垛口往下瞧,只见花面阎罗李智信把锤一摆:“常遇春!你要是识时务就听我方才劝你之言,如其不然,我就叫你在城下横尸!”
常遇春冷笑一声:“李智信你休出狂言,我常遇春爱惜你是一条好汉,不忍加害。有几句话我要说与你听,我主公自从襄阳起兵以来,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屡战屡胜,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迎。现在我主公带领数十万大兵,一百零八尊大炮,千员战将要打过太平府,直取金陵城。你可知: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元朝气数已尽,太平府已陷入重围之中,我劝你当机立断,马上献关投降,我主公爱你是英雄好汉,一定重用于你。”
李智信哈哈大笑:“常遇春你休要胡言乱语。今天你如能胜过我掌中之双锤,莫说叫我投降,就是要我项上人头我也决不反悔。可有一件,你如胜不了本帅掌中之锤,你再想逃生势比登天还难!常遇春,你就撒马过招吧!”
常遇春哪听他这套话,双脚一磕镫,小肚子微撞铁过梁,马往前闯,掌中挺戟,啪!照定李智信就是一戟。李智信往旁边一闪,抡锤打去。两个人战在一起,难解难分,有诗为证:这对锤,上下翻,好似刘海戏金蟾。上八锤插花盖顶,下八锤接命相还。左八锤大鹏展翅,右八锤二郎担山。正八锤扑风扒打,反八锤海燕钻天。锤打悠刷招数猛,急似流星快似电。莫说人间无对手,各路神仙也胆寒。
常遇春,逞英雄,掌中摆戟抖威风。梨花拨头分心刺,巧女穿针快如风。里撩外点蛇吐信,扎崩窝挑急转腾。怪蟒翻身多么快,金针点中定太平。这真是上山虎遇见下山虎,云中龙遇见雾中龙,铜盆遇见铁刷子,丧门神遇见吊客星。
两个人只杀得尘沙四起,尘土滚滚,四只膀臂用力挥舞,八个兽蹄地上翻腾,两副兵器来回摇摆,马来马往,大战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败输赢。
今天常遇春可吃着亏呢,因为他使的不是自己的丈八枪,而是曹良臣的铁戟,这戟和枪大致相同,只是在头上多出来一个小月牙。您别瞧就多这么一个小东西,它是一头沉,劲头不一样。曹良臣的戟又比常遇春的枪轻,有很多枪上的招数在戟上又不能用。打着打着,常遇春觉着有点累,一想不行,要照这样打下去,恐怕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应该使用笨招数动力气胜他。常遇春主意拿定,二马一打照面,唰!他把铁戟往上一举,口中喝道:“李智信你往哪里走,着家伙!”抓戟头,献戟纂,使上十二成的劲来了个劈雷震顶式,唰的一声直奔李智信的头顶而来。
李智信一瞧常遇春的戟纂奔自己的砸了下来,不由得暗暗高兴,心里说:今日你以招数不能占先,想着以力赢人哪,那算是你来着了。今天,我也得让你尝尝我李智信的力气如何?正在这时,常遇春的乾就到了。李智信把双锤搭了个十字花,照定常遇春的戟往外就架,耳轮中就听见当的一声响,亚赛撼山动地一般。
常遇春满想这下子非把李智信给砸趴下不可,可哪知道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锤戟相碰,生把常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