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演义》作者:段少舫_第1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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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戟给绷回来了,常遇春连人带马嗒嗒嗒,往后带了好几步。直觉得两膀发麻,虎口发烧,在马鞍鞒上摇了两摇,晃了两晃,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常遇春勒马横戟停在那里,暗暗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常遇春哪常遇春,自从出世至今没打过一次败仗,没碰见过一个对手,谁料想今日来到太平府碰上了花面阎罗李智信,自己偏偏又没有掌中得手之枪,胯下乘骑之马,难道自己这一世的英名就毁在太平府了吗?
  现在的常遇春可不是当年陆家庄刚一出世的常遇春了。有道是初生犊儿不怕虎,长出犄角反怕狼,十蛮王撒门也汗十万大兵他都没放在眼里,大都城武科场那么大的阵势他也没有在乎。现在不行了,有了名声了,再要动手他可就要琢磨琢磨了。倘若要是一招失神,这一世的英名就付于东流了。常遇春没敢再往前闯,他愣住了。
  花面阎罗李智信是多精明的人哪,论文有帅才,论武是虎将,论力气神力难敌,他刚才用锤往外一架这杆戟,也觉不出常遇春有劲儿来了。不过他自己心里有数,常遇春的力气不及我,动智谋他也不如我高。看来这常遇春也很平常,不如趁他气馁的工夫,一锤把他砸死。想到这里,他双脚一磕镫,马往前闯,带着藐视的口气喝道:“黑贼常遇春!我以为你是何等的英雄好汉,闹了半天你是一个无能之辈,这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走!”说着话,稍侧身双锤高举过顶,看样子是要来个流星赶月。
  这招可要命,左手锤若打下来,你要接不住登时就得趴下。倘若你能架住他这左手锤,不容你还手,右手的锤紧接着就砸下来。右手锤一砸左手锤,这一砸一震,你就是有多大的劲儿也顶不住。他把双锤一举,直接奔着常遇春就过来了,眼看双锤就要落下,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听城外一阵大乱。
  常遇春跟李智信都不约而同地收住了兵器,回头观瞧:但只见连营里边番兵们乱成了一锅粥。在那乱兵之中,闯出一匹黑马来。这匹马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只是在顶门上有圈白毛,所以叫玉顶乌骓马,马上坐着一个十几岁的愣小子,只见他面似烟熏,目似铜铃,大鼻孔,厚嘴唇,眉如扫帚,大耳垂轮。四方脑袋,光头没戴帽子,用蓝绸子在顶门心挽了个牛心纂,穿一身青布紧袄紧裤,胸`前十字绊,腰里系着一条旧丝绦。脚下一双青布薄底靴子。这孩子长得五大三粗,粗胳膊粗腿,傻傻乎乎。在他的身背后还背着一个大抓,远看亚赛锅盖一样。手里拿着的这件兵器,长短也就在五尺左右,看着像钢的,又像铁的,离老远看上去形如一只手,在手里头还攥着一杆笔。这小孩骑着这匹黑。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喊:“呔,嗨!大家伙呀,甭害怕,茂儿爷来了。”随着喊声,黑人黑马越来越近。
  这孩子用掌中的这把家伙一磕这匹黑马的胯骨,这匹马往后一坐屁股,又往前一蹿身子,连着几下就来到了切近。常遇春在马上仔细一看哪,不由得叫了一声:“哎呀,原来是你!”
  第七十二回 赛灶王计劫军粮车 小英雄力架千斤锤
  常遇春一瞧这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二儿子常茂,常茂怎么来得这么巧呢?这个事还多亏了胡大海。因为元帅派胡大海和胡得济等带领三千大军,埋伏在太平府的南门以外,单等常遇春诈过连营,骗过李智信进了太平府,信炮一响,他们由这儿往里冲杀。胡大海把兵将都安置到山环里边,隐蔽在树林中,净等着常遇春的信号了。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东边大道上,哗楞楞咕噜噜!马挂銮铃响,车轮滚动。胡大海手搭凉棚顺声音仔细观瞧,只见远远地来了数十辆粮车,在粮车队的前边有一匹白马,马上端坐一员老将,跳下马来身高八尺开外,细腰扎臂,白面银髯,头戴银盔,身贯银甲,内衬素罗袍,掌中提一口亮银刀,后边粮车上插的是太平府的旗号。
  胡大海看罢,心里一动,暗想道:不用问这准是太平府押粮运草的车辆,嗯,这可是我老胡立功的好机会,元帅叫我来接应常遇春,等信炮响后往里冲杀,偏偏在这个时候粮车来了。常言说: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绝粮,我要是赶到老六响炮之前把粮车劫喽,拿住这员老将,再杀进太平府这不就是双功吗?老胡刚要动,转念又一想:哎呀不行,来的这老将别看年纪大,可是精神爽朗,威风凛凛,看样子也不是个善茬儿;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我还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怎么办哪?决不能让他们白白地过去呀!他一转脸瞧见自己的儿子胡得济了,哎,我何不如此这般。
  想到这儿,胡大海就把胡得济叫了过来:“得济呀。”
  “啊,爹爹。”
  “你瞧见大道上来的这些车辆了吗?这都是往太平府运粮的,咱们要是给他卡住,那可不错……”
  小英雄没等胡大海说完,就说:“爹爹,您放心,这个事儿交给我吧。”说着就要走。
  胡大海说:“等会儿,你着什么急呀,怎么卡,你倒是说清楚呀!”
  胡得济说:“爹爹,我出个主意您看好不好?”
  “你说吧。”
  胡得济说:“咱们先埋伏好,等粮车到了树林边,咱们爷儿俩一齐上,把那员老将拿下马来,粮车就归咱们了。”
  胡大海说:“这样吧,我先上去把他们挡住,你在树林里带上五百弟兄等着。我上去,要是那个老头的对手,把他拿下马来,你们就一拥而上,把粮车给他劫下来;假如我不是那老将的对手,孩儿呀,你可得成全成全爹爹。”
  胡得济一听这话倒糊涂了:“爹爹,怎么还成全成全您哪?”
  老胡说:“这你还不明白吗?爹爹我就是打不过人家,也不能让他看出咱们不行。”
  胡得济笑着说:“那您打算怎么办哪?”
  “要是胜不了他,我就说我会聚神遣将,我要拘哪吒,你就冒充哪吒接应我一阵,咱爷儿俩把他拿住不就完了吗?”
  胡得济说:“那多费事呀!要是这样的话,何必您老人家前去,让孩儿我直接跟这个老将打多好呀!”
  胡大海说:“哎呀,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开窍,我的意思是:这个脸得咱们爷儿俩露。我到那儿去跟他一动手,倘若胜他不过,往下一败,我站在那儿请哪吒,你就出来,就显出你爸爸神通广大,法术无边,也显出你武艺高强。咱们爷儿俩进太平府之前先立上它一功,这脸不就露足了吗?”
  胡得济听了,不由得暗笑,心里话:老爹爹呀,你怎么净出这些馊主意呢?这不是叫人家笑话吗?我才不去冒充哪吁呢,到时候准不让您吃亏就行了呗。胡得济带着五百弟兄埋伏在树林以内。
  胡大海催马往前,闯上了大道,来到了粮车的前面,把大斧子一摆:“呔!前边的粮车别走了!”
  押粮运草的是谁呢?正是太平府里老将林炳文。老将奉了花面阎罗李智信之命带领三千队伍,从十八处调粮。他把粮车押回来,已经离太平府不远了,忽听见前面有人呐喊一声“别走了!”老将一愣,抬头瞧见大道上来了一个大汉,头戴乌金盔,身贯乌金甲,胯下蝈蝈红,掌中擎金纂开山斧。瞧这个大汉生得倒是挺唬人,他说道:“劫道的,看来你并非本地人,未曾劫道,你也得打听打听,老夫乃是太平府有名的大将,姓林名炳文,今日你竟敢劫我太平府的粮车,真是胆大包天!”
  胡大海说:“甭说你是太平府的粮车,就是金陵王的,皇帝老儿的我也敢劫,你把这些粮车给我撂下还则罢了;如其不然,定让尔等在我的斧下毙命。”==網=
  老将林炳文微然一笑说:“好,你要真想要我的粮车倒也不难,咱们俩得比划比划。你要是我的对手,二话没有你把粮车赶走;你若不是我的对手,多看我的粮车一眼我就抠你的眼睛!”
  胡大海说:“喝,你这个老家伙口气不小哇,今天非让你尝我几斧子不可。”老胡催马往前就撞。老将军一摆掌中的亮银刀准备应战。这时候就听胡大海一边摇着斧子一边喊:“烧香啊烧香!”
  嗯?林炳文一愣,心里说:这个人好怪道哇,未曾打仗怎么先喊烧香呢?往哪儿烧哇?这时候胡大海的马已经到了切近。林炳文见他抱着个三棱尖透甲锥的大斧纂,一边喊着烧香,一边照着自己的马头往下就戳。老头儿这才明白:哎哟,闹了半天他这香要往这儿烧哇。这可不行,这斧纂要是戳在马头上,这马脑袋非酥唆不可。他赶紧用刀往外搪。还没等搪上,胡大海撤回斧纂,抡出斧头口中喊道:“磕头!”往下就剁。老头儿心想:这个人打仗还不失礼节,烧完香就磕头,这大斧头要给我磕上,我非得脑浆崩裂不可,急忙举刀往上就架。耳听当啷一声,胡大海的斧子砍到了林炳文的刀杆上。他就势一反手:“钢斧子!”林炳文一想:这可受不了,他在我这刀杆上一钢斧子,我这八个手指头就得削齐喽。他赶忙把刀往回一撤,一竖刀杆把斧子给磕了出去。二马一打错镫,胡大海把大斧子往后一抹:“掏耳朵!”老将林炳文还以为没事了呢,哪知道胡大海的斧子带动风声奔着自己的耳根台子又过来了。这一下可把老头儿吓坏了:我的妈呀,这个掏耳勺足有车轮大小,这下子要给我撂上,甭说掏耳朵,连脑袋都得掏掉喽。他赶紧在马鞍轿上一伏身,唰!这斧子就过去了。心说好悬哪,要是躲得稍慢一点,老命就没了。吓得他林炳文脊梁沟里冒凉气,浑身上下直出冷汗。老将圈回坐骑不敢动手了,拿着这口刀心里边直犯嘀咕,恐怕一招失神吃了胡大海的亏。
  胡大海把马往回一圈,摇着斧子又喊上了:“烧香啊烧香!”
  林炳文一听:“嗯?他怎么又烧香啊,刚烧完了还烧,你也不嫌絮烦得慌。我得注意他还有什么新招法。
  二马又一照面,胡大海还是烧香、磕头、钢斧子、掏耳朵。连打三个照面,胡大海也没变招。老将恍然大悟:嗨,我上了他的当了,赶紧把刀一横喝道:“呔!大个儿,你就会这么几下子是怎么着?”
  胡大海说:“啊,对了。哎,你怎么知道的?”
  嘿,老头这个有气呀,咬牙切齿地说:“好哇,我还以为你是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呢,闹了半天你就会三斧子半哪,真真气煞老夫。小子,这回你就甭走了,着刀吧!”老人家说着恼,道着怒,马往前撞,奔胡大海唰就是一刀。
  胡大海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抡起斧子往外一搪,拨马就跑。老将气得直哆嗦,心里话:按理说我是押粮运草的,应该车不离人,人不离车,把贼人赶跑就得了,不能去追,可是不把他逮住这口气又出不来。这小子太恨人了,我非把他拿住问问他是哪儿的不可!
  林炳文催动坐骑在后边追了下来,眼看着越追越近,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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