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一命身亡了,兄弟有功,跪我何来?”常遇春就把自己误杀宁国彦,奉元帅之命来打八门金锁阵以及前后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恩兄啊,二哥死在我手,你就发落我吧!”
宁国彪闻听一愣,说道:“好兄弟,快别说这些了,你二哥非仁无义,度量狭窄,既已死去,连母亲都不怪你,愚兄我又有什么说的呢?怨他命该如此,兄弟,你就快起来吧。”
弟兄二人正在说话,忽听林外马挂銮铃响,两个人一齐往林外观看,只见小豪杰胡得济骑在马上面带喜悦,后边还拉着一匹马,马鞍鞒上绑缚着一个人,直奔树林而来。原来方才小英雄胡得济闯进阵中,射死了执旗兵,查显赶紧跳下将台,扳鞍上马,抡叉来战胡得济。小英雄见查显骁勇,力不能敌,就飞手抖出三环套月索,查显一时射门不及,被胡得济生擒活捉,就势捆于马上。喽兵们一见主将被擒,个个惊慌散乱,弃阵而逃。胡得济拉着查显的马,出了八门阵,来到这片小松林与常遇春会合。胡得济见了常遇春赶紧下马。常遇春忙给引见:“得济,这位就是你宁伯父,快快过来见礼。恩兄,这个孩子是我二拜见胡大海之子,名叫胡得济。方才多亏是他前来打阵。如其不然,就连小弟我也得丧身在这八门阵中,今日你我弟兄能够存活,此功还应当归于我这贤侄呀。”
宁国彪听说是小将军胡得济打开的此阵,心中自是感激。见礼已毕,大家带着俘将查显,又接来了金云娘姐弟,一同回到了芜湖关。
宁国彪进城之后,先把胡得济母子安排到馆驿休息,嘱咐人们好好款待,又命人把俘将查显押在监牢听候处置。安置完毕,这才和常遇春来到帅府。弟兄二人踏进府门,来到母亲的房内,一齐摘头盔跪倒在地,参拜宁老夫人:“娘亲在上,不孝儿国彪、常遇春叩拜母亲。”
老太太一看弟兄两个平平安安地回来,这才放了心,她用袖子偷偷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不问宁国彪,先问常遇春:“三黑子。”
“在。”
“你此番去八卦山救你大哥是否顺利?”
常遇春说:“母亲不知,这次如果孩儿单人前往,恐怕也得被困阵中。”
老夫人说:“噢,这么说还有别人和你同去破阵啦?他是何人?”
常遇春说:“多亏了我二拜兄胡大海之子胡得济从中帮忙;他虽然年少,但熟读兵书,谙明韬略,他杀进八门金锁阵帮着我救了恩兄又活捉了敌将。”
老夫人听了点点头:“那胡少爷现在何处?”
“我大哥已将他安置在馆驿休息。”
“好,国彪哇,等一会儿你我母子再备厚礼、酒席去酬谢胡少爷吧。”
“孩儿遵命。”
老太太又转过脸来对常遇春说:“三黑子,咱们虽然是母子,但也得言而有信,在你临走之前为娘对你说得清楚,我们不保元朝,也不投降西吴,你去把你大哥救出来,这养育之恩就算你报了。我们马上弃关而走,转家为民,这座芜湖关算是你得了。救你哥哥的那位胡少爷虽然出了力气,但人家都是看在你的面上,如果没有你常遇春,恐怕他也不知道我宁家是何许人也。咱们说到哪儿就办到哪儿,从今往后你要全始全终地保你主公,但等你大功成就,老身还要前来给你贺功呢。那个时候才是咱们举家团圆的日子。我们走后,你就在这城中等候,单等见了那朱贤王和徐元帅以及你营众将,代替我举家向他们问个好吧。”老太太说罢,又叫人去备厚礼、酒席先去馆驿拜访胡少爷,然后套好车辆收拾东西,准备随后动身。
常遇春一看母亲、恩兄这就要走了,心中如同刀搅一般难过,二目含泪说:“娘啊,孩儿一切听从母亲的教诲,您老人家虽然执意不让孩儿随您前往,那么让儿亲身送母亲一程,路上再跟娘说上几句知心的话儿吧。”言罢,又跪到地下。
宁国彪在旁边看着也不好受,就说:“娘啊,我看你就叫三弟送送咱们吧,要不然,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呀。”
老太太沉思了片刻:“也好,不过,你如果去送我们,那么城里的事又能交给谁呢?你要知道此城历来盗寇相争,倘若你送我们母子一走,要是有人攻进城来,那便如何是好呢?”
常遇春说:“此事母亲不必担扰,可以叫得济代孩儿守城,此子聪明过人,武艺出众,定能胜任,娘您就答应了吧。”
老太太说:“那也好,既是如此,你就赶快安排吧。可有一件,娘只许你送我们一程,刻下动身,黄昏则归,不许你远行。”
常遇春答道:“孩儿遵命。”他来到书房给主公写了封书信,说明胡得济的来历,他怎么帮助打的八门金锁阵,生擒的飞叉太保查显,恩母、恩兄怎么献的芜湖关,为什么要转家为民,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写了个清清楚楚。最后写明,我去送我恩母、恩兄,城中之事都由胡得济掌管,望主公见信速领人马接收芜湖关,重赏胡得济。他把信写完之后,派人送往西吴营盘。又让贾平找来了胡得济细细地嘱托了一遍,把自己的三千常胜军、五百飞虎队都给他留下。安排完毕后,常遇春就带着贾平、王威跟着宁国彪母子出离了芜湖关。
不表常遇春,单说胡得济。他把母亲和两位舅舅安排到驿馆,立即率领这三千常胜军、五百飞虎队协同本城的降军更换旗号,出榜安民,点仓查库。全城之中净水泼街,黄土垫道,高搭牌楼,四门扎彩,诸事完善,等候迎接西吴王。天将未时,有人来报:“主公驾到。”胡得济赶紧披挂整齐,带领着全城的文武官员出城接驾。
且说西吴王朱元璋接到常遇春的书信后,对元帅徐达说:“果然不出元帅所料,宁国彪母子已弃关而走,六弟信中让我们立即进发芜湖关。信中还说贤侄胡得济同嫂夫人已进芜湖关,赶快报与二哥得知。”胡大海得知妻子到了芜湖关,那份高兴劲自不必说。元帅立即命令拔营起寨,兵进芜湖关。工夫不大他们君臣等人来到关厢,远远地望见芜湖关外真是一派喜气扬扬。城下边跪满了前来接驾的各级官员,最前边有一员小将,穿白带素,低着头跪在那里。朱元璋甩镫离鞍下了坐骑。众人口称:“千岁,臣等接驾!”
朱元璋说:“众卿免礼!”说罢走上前去扶起胡得济一看,那真是打心里边高兴:这个小孩太漂亮了,忙问:“你可是得济贤侄?”
小英雄点点头笑着答道:“啊,正是,孩儿接驾来迟,还望叔王多多原谅。”
朱元璋说:“侄儿初到军前,就破阵守关,安民接驾,叔父可要重重赏你呀。我来问你,你可曾见过你的爹爹?”胡得济说不曾见过。朱元璋用手一指胡大海:“孩儿啊,这位就是你的生身之父,赶快过去相认吧。”然后,他又冲着老胡一笑,“二哥呀,你看看这是谁来了?”
胡大海自从听见主公念了常遇春信之后,心早就飞了。他恨不能一时见到久别十七年的妻子金云娘和没有见过面的儿子胡得济。大家一到芜湖关,胡大海的两只眼睛就没干别的,光寻找他儿子了。西吴王在前边跟胡得济说话,高兴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按他的性子来讲,他早就呆不住了,不过因为元帅在这儿,军中禁律森严,不敢乱说乱动就是了。要是没有徐达在这儿镇着他,他早就跑过去把胡得济抱起来了。不但他盼着早见着儿子得济,得济也是想着快点看见爹爹。小英雄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自己的生身之父呢,他能不想吗?西吴王这一搭话,乐得他心花怒放,赶忙紧走几步跪在胡大海的面前:“爹爹在上,不孝儿得济给您磕头了。”
小孩这一声“爹爹”,叫得胡大海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两只手紧紧地攥住得济的胳膊,大眼泪围着眼圈直转,厚嘴唇哆嗦着,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带颤音的字,说:“孩子,你妈哪?”这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们全乐了。西吴王和元帅怕老胡难堪,赶紧把脸儿背了过去。这一下倒把个胡大海给同愣了:“哎?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因为丁德兴跟胡大海两个人从小在一块长起来的,素常就爱开个玩笑。别人不好意思直说,老了可不管那一套,他做了个鬼脸一努嘴,冲着老胡说:“大概你心里边光惦着我们二嫂子了吧?”
老胡倒是理直气壮,乐乐呵呵地对老丁说:“那是当然了,我们俩是结发夫妻,这么些年了,怎么能不惦着呢!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真没见过什么。”说到这儿,他对得济说:“儿子快起来,爹爹给你引见引见。”胡大海挨着个儿给大家引见了一番,得济一一见过了礼。
西吴王说:“天色不早了,众卿跟随本王进城。”大家来到芜湖关,西吴王按功行赏,犒赏三军。胡大海夫妻相见,举家团圆。查显归降,封为将军。芜湖关人声喧闹,一片欢腾,按下不表。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⑦網⑦提⑦供⑦下⑦載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再说宁老夫人还乡之事。宁老夫人坐在车内,暗暗想道:我母子弃关而逃,金陵王得知一定要追赶,若回故里,必然被擒,莫若到兄弟那里躲避一时。老夫人拿定主意,便叫车把式顺着东南大道走下去。走了多半日的工夫,离芜湖关已经有七、八十里地了。隐隐约约望见姜家庄,老夫人叫把车停住。宁国彪见母亲的车停了,急忙下马前来询问:“母亲为何不叫车走?”
老夫人说:“唤你三弟过来。”
宁国彪告诉常遇春:“母亲唤你。”
常遇春来到母亲面前:“母亲,唤儿何事?”
宁老夫人用手挑起车帘说:“三黑儿,你就不用远送了,赶快回芜湖关吧。”
常遇春闻听,不忍心离去,便哀求说:“母亲,让儿再送一程吧。”
老夫人说:“此时西吴王已经进了芜湖关,多少军中大事等你回去相商,你若再送娘,岂不怕误了西吴王的大事?”
常遇春听了这话可为难了:“这个……”
宁老夫人说:“我儿赶紧回去吧。”说完把车帘一放。
宁国彪说:“三弟你就回去吧,免得母亲生气。”
常遇春心中难过,又不敢不听,两眼含泪,在车前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说:“娘亲保重,孩儿去了。”说完翻身上马,在马上一抱拳:“恩兄,小弟去了,你在母亲面前多替小弟尽孝吧。”说着眼泪可就落了下来。
宁国彪心中也很难过,说了声“三弟,后会有期”,忙命人赶着车辆起程,直奔姜家庄。
常遇春眼望着母亲、恩兄已经走远,带着贾平、王威顺着来的路往回走。正走之间,忽听有马蹄声响,猛抬头见对面来了一位将官,只见他虎背熊腰,面如乌金,满部钢髯,头戴一顶乌金盔,身穿一件镔铁打造大叶连环甲,内村一件皂罗袍,大红中衣,虎头战靴。掌中一杆豹尾戟,胯下乌骓马,左右有两名马童。常遇春双脚扣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