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演义》作者:段少舫_第1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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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银子,把脸往下一沉:“这位老掌柜的,算这么一卦,您就给这么几个钱呀?”
  脱脱一愣:“啊?先生,您的牌子上不是写得清楚吗?上等人一卦十两银子,中等人一卦五两银子。我是按照上等人的价格给您的卦礼,难道还少吗?”
  先生一摇脑袋:“少?太少了。有几个像您这样的上等人哪?您一个人管多少账啊?给我十两我就干吗?”先生说到这儿,往前一擦身:“老掌柜的,您这个上等人可非比一般哪!”
  这一下子可把个脱脱给吓坏了,他赶紧说:“好好好我再给,我再给。”忙叫蛮子海牙又拿出凭帖兑取的银票二十两:“得,再给您补上二十两。”
  先生还是不够满意:“掌柜的,要按您这个人说,总共给三十两银子的卦礼,可实在是不多呀!”
  脱脱说了句:“请先生包涵。”拉着蛮子海牙退到了一旁。他为什么不走呢?他是想等看热闹的人们都走了,好悄悄地再把这位先生叫到旁边,让先生跟他出城,到营中给他当谋士去。
  这时候,从街南口过一个老头儿,看年纪也就在六十多岁,头上戴着一把抓的毡檐儿帽,身上穿土黄袍,笑呵呵地来到卦摊前边搭了话:“我说这位先生,你刚来这么几天,名声可就传出去了。我听大伙说你是个有能耐的人,卦算得灵,文章做得好,善观过去未来之事。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才华,何必要算卦,怎么不干点大事,为国报效呢?”
  那先生唉了一声:“唉,老人家,这叫生不逢时呀。想当年我也是十年寒窗苦,读破万卷书。那年进京赶考,只因无钱送礼,才落了榜。一气之下,我才撂地摊算了卦。我算看透了如今的世道,像我这样的人,只有跑江湖混碗饭吃,别无出路。”
  老头儿说:“先生,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可愿意去?”
  算卦先生说:“不知老哥哥让我到哪里去?”
  老头儿说:“先生,你大概也知道,这滁州城是西吴王朱元璋的地盘,这位朱贤王礼贤下士,不伐不矜,为抗元复国,拯救黎民,高挂招贤榜。不论男女老少,不分贫富贵贱,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便可前去应试。朱贤王量才而用,使每个人各得其所。你何不去投奔西吴王呢?”
  先生说:“朱贤王所作所为,我已尽知。我早有心前去投靠,只可惜无人引见。”
  老头儿说:“这事好办,我给你做个引见。就凭你的才华,到西吴王那里,最小也得弄个谋士当当。把卦摊收拾起来,跟我走吧。”老头儿说着望望看热闹的人们:“我说诸位,诸位,你们散一散吧。这位先生不算卦了,他要保朱贤王去了。”
  看热闹的人们一听全散了。这一来可把大师脱脱气得够戗,心里话,这个糟老头儿,我跟你无冤无恨,你干吗拆我的台呀?我还等着这个算卦先生给我当谋士呢,没想到让他给朱元璋撬过去了,真是岂有此理。脱脱想拦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老头儿把先生拉走了。脱脱心想:我要是把这个事儿早跟先生挑明了,那先生也未必不跟我走,现在后悔也晚了,没办法只好带着蛮子海牙继续往前走。
  书中暗表,这算卦先生是小圣人孙炎,奉了元帅之命,假借算卦,对脱脱搞了一场攻心战术。
  师徒俩走着走着,瞧见前边一家买卖门前也围着一群人。人们一个劲地喊:“好!好!真不错!”“真好!”脱脱不知道里边是干什么的,伸手一拉蛮子海牙:“来,咱们也去瞧瞧。”
  爷儿俩来到人群外边,翘起脚来往里一瞧,原来这是个临时的把式场子。里边站着一老一小两个卖艺的。老的岁数也就是在六旬开外,面似火炭吹灰,五官端正,白眉毛,白胡须。那个年轻也就二十岁左右,面白如玉,眉分八彩,目似朗星,长得清秀大方。看样子他是刚刚练过了一趟,地下扔着不少钱。年轻的小伙猫腰去捡钱,老头冲着大伙作了个罗圈揖:“诸位,我们不是本地人,因为投亲不遇,由此路过,病在店里了。花短了路费,又欠下了店账,走不了了,没法子,才把这点武术撂到地摊上了,这叫‘人穷当场卖艺,虎瘦拦路伤人’。我们只求老乡亲们捧捧场,帮帮忙,给我们爷儿俩凑个路费店钱。甭说我们爷儿俩还给大伙练两趟,就是不练开口跟大伙要几个,诸位也得帮助我们。刚才我们练了一趟了,敛的不少了,这回我们爷儿俩再练一回单枪破双枪,练完了大家再帮我们两吊钱就够了,这就算把我们爷儿俩帮到家了,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咱们滁州城父老乡亲们对我们的周济。”
  这时就听外围有三个人喊上了:“练吧,你们爷儿俩这把式一看就不含糊,这是真东西,不是卖艺的,练完了这两吊钱我们仨包了!”
  西南角上又有人说:“我再给加一吊!”
  老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谢谢您几位了!”说着话,从旁边一伸手拿过一条单枪来。那年轻的把钱数完了,也冲大伙一抱拳,然后拿过一对双枪来。爷儿俩走行门,绕过步就练上了。
  脱脱在外边一看,那老头手中的这杆枪,抖一抖好似蛟龙摆尾,颤一颤好似怪蟒翻身,招招惊人,式式出奇。年轻的那两杆枪更是玄妙,前后左右上下中分得清楚,去得利索。爷儿俩的这三杆枪练绝了,完全都是真功夫。脱脱的眼都看直了,心里暗暗钦佩。心说:就凭这一老一小的能为,不管投奔到哪儿,都够个将军的资格,怎么会在这卖艺呢?等他们练完这趟枪,我要上前搭个话,把他们带回我的营盘,一来可以解脱他二人的困难,二来还为老夫增添了两员战将。脱脱这个人有爱将之癖,他又看中这爷儿俩了。
  不多时爷儿两个就把这趟枪练完了。老头冲大家作了一个罗圈揖:“诸位,您就捧场吧!”这时候稀里哗啦看热闹的人都往里扔钱。刚才说话的那三个人,一人拿出一吊钱来,西南角上那位也扔进来一吊钱。小伙子把钱敛了敛,给老头看。老头忙对众人说:“我们刚才向诸位求两吊钱,这一来两吊可就多了,我们谢谢捧场的各位乡亲们。下回我们爷儿俩再到滁州来,一定去拜访大家!”老头说完又作了个罗圈揖,然后去收拾自己的家伙,看热闹的人们都散去了。
  脱脱一看,正是个好机会,我去跟他们爷儿俩商量商量,脱脱想罢刚要往把式场里边走,忽然身后有人往前一挤,说了声:“慢走!”他回头一看,惊叫道:“哎呀,不好!”
  第五十二回 卖奇货徐方骗顾主 堵城门华云欺豪客 
  脱脱听见后边有人喊:“慢走!”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在当铺门口把算卦先生带走的那个老头。
  那老头笑嘻嘻地来到把式场子里边,对二位卖艺的说:“我说二位,你们把家伙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那卖艺老人愣了愣神:“老爷子,让我们跟你上哪去?”
  “就凭你们爷儿俩这功夫,还用得着在这撂地摊卖艺吗?跟我投军去吧,弄个官做,不比在这儿风吹日晒强得多吗?”-_-!-_-!
  卖艺的老人摇了摇头:“这位老哥哥,别再提那做官二字了。”说着那眼泪直在眼圈里转。
  那老头偏偏要刨根问底:“那是为什么呀?”
  卖艺老人说:“唉,说来话长。我们祖上也曾做过朝廷的武官。这武术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跟前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这孩子的父亲。那年皇上加恩科,在京城设立武科场,选拔武状元。我想他爹的武艺也学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出去试试,考上更好,考不上也出去见见世面。哪想到,朝廷开设的武科场是假功名,假富贵,暗藏十条绝后计,要把天下武林中的英雄,治死在京城。孩子他爹一去就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过了一个月才听到他的凶信,他是冲出武科场后死在京城菜市口的。抛下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只好指着卖艺为生,哪儿还敢想为国报效哇!一提做官,我这脑瓜仁儿就疼。这就叫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老头一听乐了:“哎呀,你说的那是元朝的武科场,他们是怕天下的能人太多了皇上的宝座坐不牢,才出了那么个坏主意。他们也不值得一保,你不会别去投奔他们吗?”
  卖艺的说:“我看哪,投奔谁也是那么回事,而今官场都是任人唯亲,认钱为亲,根本也不量才取用,没钱运动可不行啊。”
  老头说:“我们西吴可跟他们不一样,我们这位西吴王一向是任人唯贤。他的长处是:一能重贤,二能任贤,三能亲贤。凭着你们爷儿俩这两下子,到了西吴王的面前,最小也得给个旗牌官。”
  卖艺的说:“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老头说:“不信你就跟我去一趟试试看哪。我刚打朱贤王那儿来,方才我到街上去碰上了一个从南京来的算卦先生,不但卦算得准,而且还挺有才干,在我们滁州摆摊算卦,给百姓算了多少卦,哪卦都准。我一看这么有能耐的人干吗总叫他算卦呀,我就把带到王府。你说可也真巧,我们一进西吴王府就碰见了朱贤王。朱贤王听我一学舌,就高高兴兴地把那位先生和我叫进去了。朱贤王亲自跟他谈了会儿话,一看人家先生有真才实学,就把他留下了,补了个随军录事。这一下子,算卦的先生就抖起来了,我也跟着露了个脸,朱贤王不但赏了我五十两银子,还给了我一个‘荐才郎’的称呼。他托我给他四处寻找人才,只要身有一技之长的人他就要。他说了,我只要能领去一个有用的人,就大大有赏。我说:朱贤王您就放心吧,我一天到晚没有别的事儿,光到各处给您寻找人才,只要有,我就给您请来。我打王府刚一出来,就碰见我们滁州练武的老师金大力啦,他一个劲儿地夸你们爷儿俩的功夫好,有真东西。我马上跑来找你们,你们赶快跟我走吧,保管没错。”一边说着,一边帮助那卖艺的爷儿俩收拾家伙。工夫不大,爷儿俩收拾完了,扛起家伙跟着那老头走了。
  脱脱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直咬后槽牙。暗说道: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专门拆我的台。脱脱正在暗自怀恨,忽听南街有人喊叫:“买宝枪来,买宝枪!……家有宝枪放光豪,专破九风朝阳刀!”
  脱脱赶紧回头往南看,只见从南小街走过来一个小矬子。身高不足五尺,生得尖头缩脑,瘦若干柴,短眉毛,圆眼睛,鸡鼻子,雷公嘴。头上戴马尾透风巾,迎门高挑三尖茨菇叶。穿青挂皂。肩头上扛着一个杏黄缎子枪套,足有一丈多长。他一边走一边喊“家有宝枪放光豪,专破九凤朝阳刀”,溜溜达达就奔脱脱这边来了。脱脱见卖宝枪之人心里一震,暗想道:只有八宝托龙金纂沥泉枪才能破我的九凤朝阳刀。这个卖的如果真是这杆宝枪的话,不管多高的价钱,我也得把它买下来。当年在武科场大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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