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呢?”
张二宝把枕头垫成坡角,郑默撑着身体斜靠在上面,张二宝又给他热了袋牛奶。村里没什么营养品,除了牛奶,米粥,他也只能想着法子给郑默炖些汤水喝。好在郑默不挑,喂什么就吃什么。牛奶喝完,张二宝把袋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发现有些没事干。以前还有那么多鸡要照顾,现在地里无活,家里无事,他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郑默身上。
郑默只看着张二宝笑,纵然身上疼得厉害,但是住在张二宝的屋里,睡在他的床上,就很幸福。很多年了,从两小无猜的孩提时代,到温柔敦厚的青年,眼前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变过。望着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是信任和依赖。在外打拼的岁月,只要想到这双眼睛,心里就觉得安定。
摆脱贫穷是他多年的渴盼,站上金字塔的顶端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但是追求的过程,除了男人永不服输的天性外,还有想为谁去付出的激情,家人早已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午夜梦回,与他携手站在顶端的人,只有二宝。他看着张二宝笑,笑容里有温柔有包容,在外人面前,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但是,为他忙前忙后的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
夜里,刘一舟又来了,给郑默吊了两瓶药水。
郑默身强体壮,恢复的很好。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精神了,还和刘一舟调侃了两句。这个老同学,面冷心热嘴巴紧,早在出事前他就计划好了。“我说舟子,你给我看病别老板着脸成不?老子欠你钱咋地?”刘一舟从他醒来后就没给过他好脸,郑默一边让他换药,一边说道。“怎么?你还想欠钱不还?”刘一舟斜他一眼,手用力一撕,郑默“嗷”地一声。“靠!要命啊你?”
“刘哥,你轻点。”张二宝在一边直咧嘴,郑默一叫他也跟着疼。刘一舟不说话,将绷带换好,从药箱里拿出消炎药来往盐水里注射。郑默看他东西都是从自己药箱里拿的,不禁问道:“舟子,我那箱子里东西不好么?你怎么不用啊?”刘一舟配药的空档回了一句:“那药太好了,用你身上糟蹋了。”
“喂!我那是花大价钱买的,你还敢嫌、太、好?”郑默惊奇道。
“还以为你在外面混了几年出息了呢!”刘一舟配好药,把输液瓶吊在床头的竹竿上。“你这伤,一般的药就足够了。你箱子里那些,等你快死的时候再用吧。”说完,拉过郑默的胳膊就给他扎针。郑默被他噎得够呛,气呼呼地瞪着他。“那我钱不白花了么?”
“不白花,给我当诊费了。”刘一舟给他扎好针,调好速度,这才坐到一边歇了。“你不知道你那药里有我急需的几种,邻村有户人家四处托人买都买不到,你就当给家乡人民做贡献了。”于是,郑默无力地靠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某不良医生像抱娃娃一样,把药箱给抱走了。张二宝瞪着门口,过了老半天才问道:“哥,刘哥怎么这样?”
郑默撇撇嘴。“你才知道?”张二宝忖道:“他从来不沾人便宜的。”
“那是因为他只沾别人说不出口的便宜。”某人愤慨。
“那,那他口风紧,从不说长道短。”至少这个是优点吧?“废话,他那些三八消息都说给他家牛听了!”
“你,你怎么知道?”
“不信你现在去扒他家墙头。”
七天后,郑默的伤口拆了线。他能简单的下地活动后,张二宝稍稍放了心。
郑默在屋子里躺着看电视的空档,他跑到隔壁把收拢的衣服抱了出来,拉出大盆吭哧吭哧的开始洗。手边水果牛奶都不缺,遥控就在手边,郑默躺了一会儿就觉得烦。他慢慢坐起身,用极缓慢的速度穿鞋下地。
门外,张二宝已经挂了一绳衣服,清一色的白衬衫。郑默眼睛晃了晃,这衣服绝不是二宝的。但是这么多衣服打哪儿来的?“宝,你干嘛呢?”张二宝抬手擦汗,一坨泡沫沾上他的脸。雪白的,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郑默顿时看呆了,忘了自己问过什么,就倚在门口,傻傻地看着张二宝。
“洗衣服呗。”他咧嘴笑笑,又埋头吭哧吭哧地洗了起来。
“这衣服谁的?”男装,又是二宝主动给洗的,认识到这一点,郑默微微眯起了眼睛。“隔壁张大爷的亲戚,上次你还和他吃过饭呢!”张二宝回道。
“哦,你干嘛给他洗?”要洗也只能给我洗!郑默有些吃味的想到。他也不想想,他身上的绷带绑着,衣服只能披着,唯一穿上身的也就一条短裤而已。
“那个……”张二宝抓抓头,不知该说什么。自从那一夜后,总觉得对何以勋有些亏欠,但是原因打死他他也不愿对郑默说。自己可能喜欢男人的事,怎么和郑默启齿?更别提稀里糊涂被男人拽上床了。越想,脸就越红。
郑默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缓步走到张二宝跟前,似有意若无意地问道:“你和他关系很好?”
好?在一张床上滚过算不算好?张二宝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也,也不算吧。”
“那人现在在哪儿?”郑默盯着他,眼神愈发凌厉。看来他不在的期间,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事,要不然二宝不会这么反常。他回来快十天了,从来没见过那人,看来早不在了。不过不在了,为什么要还要给他洗衣服呢?张二宝偷偷看了看郑默的脸色,回道:“他,他走了。”
“哦。”郑默点点头,半晌没说话。等张二宝觉得没什么事,又吭哧吭哧洗起了衣服后,郑默才出其不意问道:“为什么走的?”
“因为我和他上……唔……”张二宝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等他回过神来看郑默时,郑默的脸已经变了色。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哈,还是没写到H……下章继续努力,鞠躬~
第十二章
两个人的房间,气氛一直很沉闷。
郑默从听了张二宝的半截话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但是他再问什么,张二宝也不说话了。烦闷之下,他只得回到屋里躺着。电视声音开得很大,盖过了外面吭哧吭哧洗衣服的声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二宝和那个姓何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呢?郑默瞪着房顶,半天理不出头绪。
张二宝洗完衣服,偷偷听了听屋内的动静,除了哗啦哗啦的电视声音外,什么也听不到。他拎着水桶把何以勋的屋子彻底清扫了一遍,又把冰箱清理好,准备给郑默放吃的。等他收拾好进了屋,就看郑默在床上挺尸。他心虚的紧,也不敢多说话,偏偏又无事可做。‖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到了中午,天气越来越热,小屋里像蒸笼一样,郑默的脸上泛起了汗珠。张二宝拿过毛巾给他擦汗,突然想到自己屋里已经装上空调了!插上电源,找出遥控器,滴一声,惊动了郑默。郑默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愈发清醒。空调这东西,对张二宝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他哪来的钱买这个?
“宝。”郑默唤道。
“啊?”张二宝站在风口下伸手试风,听到郑默唤他才慢慢回过头来。“你债都还完了?”郑默漫不经心问道。“没,没呢。”张二宝低头,嗫喏道。他唯二的收入来源就是小鸡场与家里的几亩地,他一年赚得钱郑默比他还清楚。
“空调哪来的?”郑默挑眉。张二宝赶忙回道:“何大哥给装的,卖电器的说买一送一,就给我屋里装了一台。”
“哦。”郑默点点头。继续问:“除了这空调,他还给你什么了?”
“没,别的就没有了。”张二宝赶忙摇手。“这空调是我掏电费的。”说完,他偷觑郑默一眼,继续说道:“哥,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等何大哥再回来,我把空调钱给他吧。”
郑默摇了摇头,道:“算了,既然他乐意给你就留着。”他靠着枕头坐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一句话:“你说你和他上……上什么了?嗯?”张二宝一惊,遥控器啪嗒掉到了地上。他看着郑默,手在衣襟上搓上搓下,极其慌乱。“我,我……”
郑默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张二宝僵硬地迈了两步,扶着床板坐到床边的板凳上。对郑默,他从小就有种崇拜的感情在。小时候挨欺负了,是郑默为他出头,家里穷,经常稀粥烂菜的填肚子,郑默家情况不比他家好,但凡郑默有的,就绝不少他一口。这么些年,郑默对他比他亲哥都亲。
比崇拜更亲昵,比亲厚要贴心,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敦厚的兄弟之情还要多出一层暧昧来。但是他从来都没想过,只知道除了他娘,郑默就是对他最重要的人。每年每月,就这么一个人简单的活着,也曾想过娶妻生子,但是债没还完前,也不过是一个梦想而已。单纯的生活,随着何以勋的到来被逐步打破,经过那混乱的一夜,他蓦然意识到,原来男人也可以和男人在一起。没有婚姻,但能拥有激情。
只是,拥有激情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他有没有勇气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呢?这些话,能不能对郑默讲?要怎么讲,这个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哥哥才不会鄙视自己?张二宝皱着眉,不断地在进行思想斗争。直到郑默静静地开口问道:“宝,只不过来了一个外人,你就连心里话也不跟哥说了?”
“我,我……”张二宝犹豫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哥,你觉得,男的能喜欢男的吗?”
如果郑默没体会过天上掉馅饼的幸福的话,那么他现在体会到了。然而,还没等他咧开嘴笑,一个更严峻的现实摆在他面前。是谁?!是谁让张二宝开了这个窍!两个人从小混到大,张二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可能不清楚,这孩子,说好听点叫憨厚,往白了说就是脑袋里少了根筋!
这几年,他一直在外打拼,刀里来火里去,人人都知道滨城有个老七。敢打敢拼,冷漠无忌。黑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是对他这种没学历没背景的人来说,勉强也算一条捷径。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还不就为了撑起一片天空,做自己一直想做但没敢做的事么?从小,他就喜欢带着二宝玩,同龄孩子里,崇拜他的有,讨好他的有,比二宝帅气的有,比二宝聪明的更是有。但是邪门儿的是,他就是喜欢二宝。憨憨的,呆呆的,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说不出的可爱。不论别的孩子多么努力的讨好他,总是会有所保留。然而二宝不一样,他看着自己的眼光,是全然的信任与依赖。就好像,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最伟大的人一样。
也许,就是这样的目光让自己沦陷了。宠着他,护着他,由不得别人欺负半下。长大了,二宝也没比别人好看多少,憨厚依旧,信赖依旧,然而不论自己怎么变,二宝仍然留在原地,像一棵树一样,静静的,等在那里。不论走到哪里,一回头,就能看得到。一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