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做族长已经是惊世骇俗的大度,要再是个没下过土的,恐怕是说不过去的。堂上这位祖师,不也是靠下险斗才赢了这家天下?”随声音看去,那堂间挂的一副妇人画像,鹤发华服,不怒自威。
“你个死老头,说了不要管。”王银化在身旁叫着,那老人却没管,转向六爷,仍然慢慢的说:“六爷,您看呢?”
六爷脸上恍惚了一下,胖子见状,忙打了个神岔,低头说道:“六爷,张起灵来了。
六爷听了喜不自禁,立刻站起来说:“人在哪?哎呀,不早说,张家族长来了,怎能不招待。”
胖子朝门外招了招手,闷油瓶横迈了一步,探出身来,向六爷鞠了一躬:“多有叨扰,有急事求六爷。”
在座的几个老人忙起身施礼,请小哥上座。小哥并不理,径直走到六爷面前,压低声音说:“六爷,真的很急,能否……”
六爷高声应答:“张家起灵有事相求,后面说吧。今天族会先到这里吧,王平王吉,招呼各位,隔壁楼里看茶。说完拉了小哥上楼,胖子抢在前面,一溜烟跑上楼,那王吉追也不是,气也不是,被王平笑着拉走。我趁着乱,把衣服后面的兜帽一戴,遮着脸,偷偷溜上楼。
上了那二楼,还是进了上次藏药藏书的房间,推开门猛然看到一个银闪闪的人影,斜倚在书架下面的榻子上,手边一壶茶,脚边一堆书。还没抬眼,就听到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哟,这么快就开完会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不是别人,正是婚礼上的鹿霖。
这人怎么在这儿,我心里暗想,瞎子怎么没来?忽然心里一阵发慌,抬头发现那鹿霖正朝我笑着,如同看穿我的心事一般说道:“我舍不得六爷这儿,年纪大了,干脆就准备死在这儿算了,行不行啊六爷?”
六爷摆摆手:“随你,随你。”那鹿霖还是笑着,那白晃晃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正想着,六爷拉小哥在窗下坐了,我自己寻了张椅子作者,胖子挑帘子躲进里屋。鹿霖自去看书,六爷拉着我们寒暄。
“张家起灵,您有事……”六爷寒暄未尽,忽然眉头一皱,将头转向我,细细看着我,又转向小哥,小哥低了头。“胡闹!”一向随和的六爷竟低声凶了一句,小哥的脸顿时惨白,转身单膝跪在六爷的前面,攀着六爷的衣摆,低着头说:“六爷,晚辈错了,晚辈不懂事,前前后后都错了。但,求六爷。放我这一身麒麟血给你。”
“起来,起来,哎,王家早都不拿活人入药了,要你这身血干什么?你们啊……你好歹也活了快一百年了,也不懂事,我那吉丫头也是。你们,跟我进来。唉,这……鹿霖你!”
“什么都没听见啊。”那鹿霖翻着书本,悠然然的答道,那嘴角的笑依然让我心神不宁。
挑帘进屋,胖子正躺在榻子上嚼花生米,被六爷哄下来,放了我坐下,小哥在一旁垂手立着。六爷在榻子前坐下,袖子里甩出那根檀木签子,挑了我的手指细看,叹了口气,又用签子压上我的脉,不禁咂了下嘴,小哥恍惚一下,急急的问:“六爷!”那神情,说要哭出来都不为过。
六爷放下手,转过头说:“上一次,我以为你们只是住在一起,没想到。”
小哥脸一红,但还是说:“您不是说,有麒麟竭就不碍事的。”
“小三爷最近吃过什么古药吗?”六爷皱着眉问。
小哥的脸一下子又白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六爷的眼神一下子狠起来,小哥慌了神,低了头小声的说:“血石榴。“
“混帐!”六爷气得站起来,抄起个物件要砸,忍了忍还是放下,指着小哥说:“你们,你们。王平呢?王平!你们气死我了!”
一开帘子,门外的鹿霖听到声音跑进来:“哟,怎么了。”
六爷指指我们两个,甩手要走,被小哥跪下死死抱住:“六爷,六爷。”那六爷站在原地不说话。
鹿霖进屋,找了个地方坐下,听到小哥低声的说:“六爷,好歹告诉我还有几天,也许来得及。”
鹿霖看看六爷,不着头脑的说了句:“六爷,也好,正好带王吉下去。”
六爷一惊,转头看着鹿霖,鹿霖笑笑说:“六爷,别舍不得了,都大了。你知道王吉不走这一趟,上不去的,有张起灵护着,总好过她一个人和族里的老头子拼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今天王银化和他父亲那些话我都听到了,王吉躲不过这一劫的,这也是老天安排的。”
六爷听着渐渐出了神,被小哥又叫了一声,只得叹了口气,拉起小哥说:“十天,十天。”说完,快步走出门去。
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和一个笑盈盈的鹿霖,小哥低了头,半晌不说话。全屋里好像只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哥,究竟,怎么了。”
小哥犹豫着,却是鹿霖开了口:“告诉他吧。”
小哥转头看看我,像要哭出来一样,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最后突出一句话:“你……中毒了。”却再也说不下去。
鹿霖开了口,说:“唉,这个故事还要我来讲啊,你总得告诉他。小三爷知道张家为什么一直族内通婚?张家人的血又叫麒麟血,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毒,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都会中毒,你手上的指甲就是了。”我抬起手,看到指甲上一块块的黑色。
“那六爷上次说,吃了麒麟竭就没事了?”我隐约明白了上次小哥和六爷的对话。
“本来是的,不过你这两天怕是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体内的气脉都打乱了,所以。”
血石榴,我想到了那个晚上,小哥灌给我的。
“那六爷说的十天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还能活十天。”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就白了,胖子手里的一包花生米啪的掉了一地。我再反应过来,小哥正抱着我的肩膀用力的摇:“吴邪,吴邪!”
“你别碰我!”我一把推开他,结果从榻子上跌落下去。小哥愣住了,一双手停在空中,那脸上难过的表情让我恢复了理智。“我……”我抖着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小三爷,不是没得救。”鹿霖的声音又响起:“刚才不是说了,张起灵去下个斗,走一趟就行了。”
我哆嗦着看着小哥,他凑过来,小心的把握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早该去的,都是我害的。”我隐约想起来,我们喝红酒的第二天早上,他来向我道别,说要离开几天。
“小哥。”我说出这句话,人却抖成一团。小哥紧紧抱着我,回过头对鹿霖说:“鹿先生,今年的数字算过了吗?”
鹿霖笑容不变,说:“还真算过了,不过,小三爷中了个头彩,九,主信。”
小哥听后,竟出了一头冷汗。
第25章 宠
张起灵将服了镇静剂的吴邪安置在客房的床上,走出来在背后掩了门,六爷和胖子已经站在门口,对着六爷深深施了个礼,六爷叹口气,倒背双手,引小哥进了隔壁的房间。
一张茶几,一圈矮矮的沙发,王吉、王平已在沙发上坐好。茶几上一壶龙井,飘起清香,在房间里凌乱的荡着。
“鹿霖都和我说了。”六爷坐下,亲自给小哥倒了茶。“王吉安排飞机过去,今天晚上就能到,装备王平会准备。他们两个和你一道去。”
“爷爷,为什么和他们一起?我和王平两个人就行了。”王吉拢了两手在胸`前,架着两条长腿,一双平底长靴,三缕金发在阳光中晃着柔和的金光。
小哥看了六爷一眼,六爷想了想还是自己开口:“这个斗要九个人一起,不能多也不能少。”
王吉听着,慢慢将两只眼睛转过来:“什么斗?”
六爷缓缓的说到:“张家九宫。”
王吉手里的茶晃了一下,泼了一半在靴子上,王平取了纸巾轻轻帮她擦了。
“张家九宫,主什么?”王吉着急的问。
“主信。”⊥⊥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王吉将手里的茶杯啪的砸在桌子上,皱着眉一言不发,脑子里过了几圈,看了小哥又看了胖子,才吐了刀子一样的几个字出来:“他人又找不全?”
小哥紧抿了嘴唇,六爷又叹口气,转过来对着小哥,忧心的问:“是啊,九个人,你找得全吗?”
小哥垂了头,开口说,“还差一个。”
正说着,那门没声的开了又关上,一个身影从容的闪进来,随便的坐了,随便的拣了杯茶。
“瞎子。”小哥头也不抬的叫了一声。
“知道了。”黑眼镜捏着茶杯,颓然的靠在沙发上,“还差几个?”
“一个。”小哥闷闷的说。
黑眼镜抬手扔给小哥一支粉红色的手机:“霍秀秀。”
屋里的人听了都一愣,小哥紧锁了眉头想了想,拿起电话到门外去了。
剩下的几个人都不再言语,或坐或靠,都闷着,半晌,黑眼镜直起身来,凑到六爷旁边,低了头小声的问:“解语花还好吗?”问完自行低了头,好像等着六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可六爷看了看瞎子,仿佛透过那黑色的镜片直看到那双金色的眸子。
“在三楼的房里躺着,甚至还好,趁没醒,去看看。”
“哎。”瞎子应了,缩回去。门这时开了,小哥拿了手机回来,对瞎子说:“嗯。”瞎子如释重负一般,高仰了头长出一口气。
小哥握着手机,走到房间的中央,高高的身材直得像棵香樟,全屋人的视线都围过来。小哥想了想,抬起头,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闷油瓶子。
“很多事情,其实是我没想到的。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将不再做张家的起灵,族里的老人会安排其他的事。当然这些并不重要……我想说的,九信的宫……各位都清楚。人找齐了,我和吴邪、胖子、王吉和王平二位,潘子、谢雨辰、瞎子,还有霍家的秀秀。”
“吴邪的性命,我和胖子一定会走到底。王吉一则为了王家族长,二则与胖子同生,也要到底才能返还,王平会陪着。”这边王平欠身点了头示意。
“还有,谢雨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血石榴,解药在斗里,所以瞎子和霍秀秀都会跟到底。”
“这个斗最难的是‘信’,所以,这些话我都挑明在这里,所以各位要相信,九个人都有理由走下去。我张起灵会最后探底,相信我会把你们都带出来。”
说完这些话,闷油瓶一双眼睛环了一圈,屋子里的各位都各怀心事的静着。小哥站了一会儿,准备坐下来,王吉的声音却响起:“解语花,行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过去,王吉一脸担忧,接着说:“谢家花爷的药瘾已经很深了,随时都会失掉神志,如今只能让他一直吃药睡着才稳得住。‘信宫’是要撑的,他行吗?”
闷油瓶的脸色瞬间阴下来,忽然瞎子沙哑的声音响起:“解语花我来保他,他现在的情况我知道,吃点人血就行了,我带着他。“大家听了都不再说话。
这边六爷听了,叹口气摇摇头,站起身:“阿吉,飞机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两个小时。”
“好吧,都走吧。阿吉啊。”六爷顿了顿,回头看看王吉:“丫头,下